柳文輝得知自家兒子得罪了慕家也是急得在正堂不停踱步,朝柳弈便罵道:“當年你爹若不是有慕老爺相助,哪能這么快就平步青云!你這逆子,爹的前程真要葬送在你手里!”
柳弈沒想到真與慕家有關系,心中也懊悔不已“爹,孩兒知錯,他還說改日會登門拜訪,到時孩兒愿向他請罪,任憑他處置。”
柳文輝氣得直搖頭嘆氣,罵道:“你以為那慕家公子與你一般氣量!慕家畢竟是東瑞首富,便是皇上也不敢輕易開罪,你呀你,真不知說你什么好。”
“爹,孩兒真知錯了,可是事已至此,我們又還當如何?”
柳文輝嘆道:“哪能真等他上門,自是我帶你去慕家請罪。”
而這邊,慕生歡站在書房外,小心的朝里張望......
“還不滾進來!”
“哦......”
慕槐正看著手中的書,見慕生歡滾了進來便合上書頁,問道:“騷蹄子是誰教你的?”
“街上的大媽就是這樣罵的。”她回道
慕槐點點頭,還挺理直氣壯,看來近日疏于管教了。
“你過來。”
她一臉戒備......
“你覺得你站著不動就沒事嗎?”
她往前挪了一步......
“過來!”
她哭喪著臉,幾步就走到他跟前,喪氣聲道:“干嘛啦!”
慕槐將她摁坐在椅子上,見她疑惑的看著自己,只是從背后環過她,將手中的書鋪展在她面前,她身上的梔子香充斥著鼻尖,他忽而想起她醉酒那日,耳根逐漸泛紅。
慕生歡翻著那本書,看到封面時疑惑道:“女誡?你給我看這個干嘛?”
他干咳了幾聲,才說道:“不僅是讓你看,今夜你就在這書房抄寫女誡,何時抄完何時睡覺!”
“啊?”
“還要我再說一遍?那就抄兩遍。”
“憑什么啊,我又沒罵別人,再說是王婷婷先罵我的。”她眼睛泛紅的嚷嚷著。
“三遍。”
“你不講理!”她雙眼含淚,楚楚可憐
“四遍。”
“嗚嗚嗚......臭慕槐!”她雙腳在桌下亂踢亂蹬,慕槐極為頭疼的嘆息,卻只是掩門離開。
她已經及笄了,不再是孩子,自然不能再慣著她的小性子,若是日后出嫁也是這般模樣,還不得讓人家笑掉大牙。
門后傳來她細微的抽泣,元紹在一邊小心道:“公子,你又把她弄哭了?”
他斜眼,冷聲道:“她是你主子。”
元紹心中暗道不妙,忙改口道:“是,公子你又把小姐弄哭了?”
他利眼一掃,元紹又一次差點背過氣去。
聽著那委屈至極的抽泣聲,他無奈的扶額,吩咐道:“你就在這侯著吧,看著點時辰,亥時她還沒出來,你就來找我。”
“是。”
他處理著事務,那人兒委屈的抽泣一直縈繞在耳邊,如同魔咒般,擾得他心神不寧。
羅嬸來送過幾趟茶水,見他黑著一張臉也不敢多言,只是問道:“燒好的飯菜可是叫人給撤下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繼續打著算盤,清點著賬本,只是清冷的說道:“留著吧,我待會要用。”
羅嬸松了口氣,退下了,公子就是嘴硬心軟,他夜間從不加食,還不是給那丫頭留的。
慕槐見人走后,往椅背上一靠,房間燃著熏香燭火搖曳,如今已快入夏,晚風涼爽,帶著夜間獨有的清冷讓人思緒萬千,屋外蟲鳴不止......
他將右手覆在眼簾上,如同那日的灼熱般,手心的溫度燒得他耳根通紅,他薄唇微張,粉嫩的光澤在燭火下分外誘人,青絲如墨,鼻梁如玉,白皙的脖頸光滑細膩,纖長入領。
那日的一幕幕一直在他腦中回放,如同著迷一般,不停循環,他深知自己不會喜歡上慕生歡,也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生歡不過是自己的小妹妹,論心智的話,她叫自己叔叔也不過分,就這樣的一個孩子,事事都要他操心,怎會生出什么情愛。
可如今掌心的溫度和少女嬌軀的重量依然那么真實,她緋紅的臉頰,呢喃細語的嬌蠻依舊那么清晰......
“公子,亥時了,小姐還沒出來過。”元紹在門外稟報。
他凝眉起身,打開房門,便朝元紹吩咐道:“去叫人把飯菜熱熱。”
話說完便向書房走去,院中鋪滿月光,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長,看上去焦急而匆忙。
書房的門依舊緊閉,不過里面沒有絲毫聲響,他將門推開,走過隔門,看著趴伏在書桌上睡著的人兒終是松了口氣。
他將人抱到一旁的軟榻上,手間傳來的觸感熟悉又陌生,那人兒砸吧著嘴,櫻唇邊掛著一絲晶瑩。
“臭......慕槐......”
他笑,好看的唇溫柔的上揚,伸出修長的手指替她擦去那絲晶瑩。她得多恨他,在夢里都要罵他。
書桌上的女誡依舊擺放在那,一頁未翻,而周圍散落的紙張,張張寫著他的名字‘慕槐’,若是沒有那些臭、壞、混蛋的字眼倒是極好。
“不對你狠心,你又怎能長大,莫不是望著我能守護你一輩子?”他將紙張全部拾起,喃喃自語道。
想起她未來要嫁人,心中竟生出一絲郁結,想來也是,生活了六年,如何舍得。
“你們不要說了......我才不會當小乞......丐,等我......等......”
“賺大錢......我就走......慕槐......不要我了......”
慕生歡呢喃著什么夢話,他將耳朵湊在她唇邊,任那溫熱的氣息吹紅他的臉......
誰不要她了,他何時說過這些話,這都是誰跟她說的?
片刻后,他冷笑,這宅子里除了這么些人還能有誰,看來是要好好整頓了。
“公子,飯菜都熱好了,要端過來嗎?”
他看著睡熟的人兒,嘆道:“不用,都撤下吧。”
元紹在外邊正摸不著頭腦,卻見慕槐打開門走了出來,忙問道:“公子,小姐一夜沒吃東西了。”
“我知道,明日叫羅嬸煮些清粥給她喝。”
元紹無奈,這都是何必呢,明明心軟還要鐵著心的罰人家。
慕槐回首看了眼書房,見元紹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冷聲問道:“還有何事?”
元紹卻道:“是這樣,小姐自上次的及笄禮后,我們便收到不少拜帖,其中不乏名門望族。”
“一律回絕。”
“啊?這......小姐也到了年紀。”
“還要我再說一遍?”
“是,我明日便回絕掉。”
他看著元紹神色復雜的表情,解釋道:“娘說過,歡兒的夫婿要由她來選。”
“是。”
“你別又瞎想些什么,若是四處胡編亂造,我唯你是問!”
元紹覺得莫名其妙,他什么都沒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