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懇懇的圍觀群眾,閉口不言,停下腳步,使足了勁兒,豎起耳朵,聽著那邊的動靜,但沒有一個人,敢正大光明的去觀賞“某某某”。
“二哥,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人家的“歡愛之事”。”慕衡剛踏進“詩會廳”,見此一幕,樂道。
“三弟,怎能如此之說?我們的五弟,年若十四,尚幼,怕是有人在別有用心,五弟,你說是否?”二皇子慕齊一身紫襟玄服,解釋道。
秦府小姐秦若一臉享受地撲在慕塵身上,突然,一股力量,從慕塵身上傳出。
恰好,秦若就直接飛向了伊暖這邊,把簾子給撞開了。
好一會兒,秦若才堪堪的爬了起來。
慕塵走進蓮閣,像看死人一般,冷冷的說道:“答案。”
“小女子,剛剛,一時沒站穩,不小心冒犯了公子,何故?公子,如此羞辱我”。秦若已經被摔得七零八落,
但又迅速,保持著一種大家閨范的樣子,含著淚,嗚咽著,好似一副被人欺負的小媳婦。
伊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以這樣的方式,見到秦家人。
秦若見慕塵并未回答,他的眼神,一直都在看著旁邊的這位姑娘,頓時嫉妒的氣憤了。
“不知,這是哪家的小姐?如此不懂禮數,見到本小姐,還不知道行禮。”秦若針對伊暖,語氣鋒利道。
“有趣,你是以什么身份,值得我行禮?”伊暖也被這女人,搞得有點火大,冷笑道。
“你如此大膽,本小姐乃秦府小姐,你說,我是什么身份”。秦若直接搬出身份道。
“在我的眼里,你就是個私生女,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伊暖一想起自己的娘親伊韻琴,就忍不住這口氣,直接戳穿道。
“你,你……”秦若被伊暖的話,激的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在場的人,也未曾想過,這位白衣仙子,會如此之說。
有些不知道是怎什么回事的才子佳人,都被旁邊好心的人一提醒,也就大概知道了,當年秦府的一些“秘密”,所以,他們看秦若的眼神也怪異了起來,甚至還有人,低聲的指指點點。
“夠了,把這位“秦府小姐”,好好的請出去。”慕塵直道。
一眾守在暗處的侍衛,迅速沖了上來,直接夾著秦若,朝門外行去。
“暖兒,好久不見。”慕塵抬起雙眸,溫柔的看著伊暖。
“不久,到今日,我才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我怎敢高攀。”伊暖回絕道。
“原來,五弟,你心儀的這位小姐,不知,這位小姑娘,是哪家小姐?”慕齊開口問道。
“多事。”慕塵直接回了兩個字。
一道清幽的女聲響起,道:“感謝眾位才子佳人,正值元宵佳節,來給施詩館捧場,我僅代表主館人,向大家致以謝意。”
身旁另一個身著素式青衣小丫頭:“今年,詩會規則仍舊不變,還望各位哥哥姐姐們,能在今日的詩會里一展風采,傲世京都。”
“好,好。”一眾賓客歡呼道,似乎已忘記了剛剛的小插曲。
這場詩會,一年三次,一次比一次宏偉壯觀,一些京城里的官員,都會暗地里,拿著詩會的名次做比較,若有抜得頭籌的官宦子弟,這一家人,足已被別人追捧半年之久。
伊暖的娘親伊韻琴,也就是在詩會里大放異彩,被眾人所驚嘆,再加上伊家女自身的美貌,當年的伊家就盛極一時。
伊府早就被京城的年輕才俊,踏破了門堪,求娶的人數不勝數,讓人嘆為觀止。
“還不走。”慕塵道。
“好的,我走”。伊暖回道。
“暖兒,不是你,誤解了,你還真是一個會炸毛的小貓”。慕塵急忙道。
“二哥,是我們打擾人家了。”慕衡若有所指的說道。
“走吧!”慕齊回道。
兩人走后,伊暖和慕塵兩人相視著,誰都未開口,氣氛異常尷尬。
“現在,有請蓮花的小姐,為此題作詩?”清脆的聲音從簾外傳來。
“作詩?”伊暖暗道,不好,自己剛剛未曾聽到,這次詩題是什么。
伊暖頓時慌亂了。
“詩題,云月
微云堆里牙規月,日暮他鄉牧野歸。
欲問東南山宇越,木魚鉦鈸勸休微。”慕塵開口道。
場外的眾人,聽了五皇子所作的詩,紛紛贊不絕口,默念著,并且抄錄了下來。
“公子,這不合禮儀,還是,有請蓮閣小姐,今日,為我們一展才藝,相信這位小姐,能讓我們一睹風采。”清脆女子的聲音慢慢的回道,頗有點針對的意味。
“如何不符合禮儀?”慕塵不給她任何的機會的冷冷道。
“這,這…”女子糾結著。
“有琴嗎?”伊暖開口尋問道。
一個下人急匆匆的小跑過來,看了一眼這名主持的女子,閣著簾子,恭敬的對伊暖道:“小小姐,老夫人,剛剛已經命人把小姐的琴,給送來了。”
“老夫人?”伊暖道。
“是的”。下人回道,后面果然有一女子,拿著一把古琴,徐徐走來。
“姐姐?”伊暖見來人,驚訝道。
只見女子抿著嘴,笑吟吟展示著自身的美麗,從光處走來,嬌好的美貌,配著一身簡單大氣的綴仙裙,一時驚艷了四座。
“妹妹,幾日不見,可有想姐姐?”伊夢簾溫柔的問道。
“姐姐,沒想到今日,你能來一趟,多謝你送來古琴,救了妹妹一場。”伊暖感謝的回道。
“傻妹妹,祖母在這兒,怎肯讓你吃虧,一早,祖母就傳人回去了,讓姐姐來幫你震震場子。”伊夢簾笑道。
突然,有一人驚呼道:“這不是去年,連獲兩場佳績的伊府大小姐嗎?聽說,去年的最后一次詩會,她未來,可伊府的二小姐來了,取得了個第二名的好成績。”
“去年,最后一場詩會,是誰贏了?”有人忍不住問道。
“就是剛剛被趕出去的那位秦府小姐,看來,今天伊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現在,似乎又來了一位伊府的小姐,
恐怕,今年的第一場詩會,我們難了。”一位才俊分析的頭頭是道,此刻,表情呈現的是五彩斑斕。
“是啊,是啊,從去年開始,伊府的小姐出來走動,果真,不愧為伊家小姐,才貌雙全,
恐怕,過不了多久,又會出現,當年的盛況,真令人羨慕。”周圍的才子佳人附和道。
伊暖這才真正的感受到,身為世家女,絕大多數的時候,必須做到最優秀,特別是自己現在是冠以“伊家之姓”。
“小暖,姐姐相信你,如果不行,姐姐今天就把你,抬也要抬到最優秀的位置。”伊夢簾霸氣道,完全就不顧及其他人的感受。
但伊夢簾的話,讓伊暖有所觸動。
“姐姐,你先坐在這里等著看看!如果妹妹真的不行,姐姐,你再來救場,也不晚!”伊暖一臉笑意道。
伊暖接過古琴,細細的摸索,在琴尾處,刻有“竹鄉”兩字,看來這就是娘親年輕時,經常彈奏的一把琴,現在它要在自己的手上,發揮出它本該原有的才華與美貌。
伊夢簾走進身來,輕撫了一下伊暖的肩膀,微笑著低聲道:“它總算又有了主人。”
“謝謝姐姐。”伊暖甜糯的回道。
伊暖拿著“竹鄉”,走向了大廳主位,彎坐著身子,輕輕一撫,清脆悠揚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任誰一聽,都懂的,這是一把好琴。
有眼尖的人,自然而然就能猜出,這把古琴的來歷。
一道凄涼婉轉的聲音輕哼:
“紅綢夢斷繁華時易歇,
生死兩茫再無常
黯然總是神傷
塵世沙,
癡心沉醉怨喑啞
今生執手花間聞誰笑
前世擦肩橋上問陰陽
終是迢迢,
再聚又是歲月的無瑕
望相思一世成淺嘗
愿流水隨春曉
弄濕輕舞漫杉銷
相無言,
仍是一沉夢鄉
愿今后與卿相悵
淚雨漣漣又沾裳
花影飄零,
只愿與你共思量”
聲停音頓,戛然而止,滿座陶醉其中,仿佛眾人真的入了紅樓夢境一般,久久不能醒來。
慕塵在整個過程中,眼里只有那個小人,一個他從小望到大的小人。
一個清脆的掌聲響起,正是來自于蓮閣。
接著,滿堂賓客才出了夢境,紛紛表示,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時回?
有位清秀公子,連忙問道:“姑娘,此曲可有名?”
伊暖想了想,目光正好與慕塵對視了,思索一番,答:“塵世。”
“姑娘,果真是一個妙人。”清秀公子得到了答案,回道。
旁邊的雅間“芙蓉閣”傳來一道聲音“妹妹,你的琴固然是好的,就不知妹妹,詩文到底如何?”
“夢蝶,你早已在這里,卻不知幫扶著小妹,而如今,又在這里落井下石,這是你,作為伊家女的風范嗎?”
還未等伊暖出口回道,伊府的大小姐伊夢簾就直接了當的“教訓”起正在“芙蓉閣”的伊夢蝶。
“姐姐,你這句話,就錯怪妹妹了,誰不知道?三妹的娘親,可是十幾年前,盛極一時的伊家二小姐,伊韻琴,
如今,就算她養在鄉下,相信姑姑也是不會忘記,好好的教導她的,姐姐,是你多慮了”。伊夢蝶直接抬高聲音道。
整個大廳的才子佳人,一瞬間就知道了伊暖的來歷,剛剛還在使勁夸伊暖的公子們,紛紛讀閉上了口,
因為他們都聽到了,這位伊家的三小姐,如今在伊府,可能就是一個沒有地位的小丫頭,養在鄉下,過著苦日子,
就算有伊韻琴的教導,但少了京城大家族內部的詩書熏陶,也不知,如今會是怎樣的小姐?
“暖兒,該解決了。”慕塵出聲道。
“是的啊。”伊暖嘆了一口氣。
“姐姐,我本想,你們頂多會拿我當做籌碼,提高伊家在京城的地位,就像當初娘親一樣,
可惜,你們太早露了馬腳,也太早出了牌,今日,既然你們都已經做了,我就不多計較,只是,你們好自為之。”伊暖說完,執起了琴,不留片刻,從后門離開了。
“暖兒,不是……”伊夢簾本想解釋道,卻被一個聲音所打斷。
“姐姐,在親情和家族之間,你選擇的很好,很好。”伊夢蝶低聲笑道,這笑聲如此悲慘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