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李子固關門打狗
施福雖然沒什么才能,但倒是很愿意聽從這個侄子的建議,當機立斷,就率領軍隊攻擊海口所。
清軍此次作戰主要目的在于偷襲船只,憑借的是士兵那良好的水性,并不是什么強大的攻城武器。他們這時候想要攻城,憑借的只能是那一往無前的強大氣勢。以往清軍的攻城,除了紅衣大炮,就是這一招了。若說單憑薄弱的云梯能夠攻城,誰都不會相信,包括施瑯自己。
施瑯決定趁著明軍沒有防備,先悄悄的登臨城墻試試。卻發現,對面的城墻顯然已經有了防備。一個接一個的人頭從城頭上冒出,且舉起了黑洞洞的槍口。
面對早有準備的士兵,且那灰突突的、似石非石、看似無法摧毀的城墻,施瑯其實內心也有些懊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給自己拿來了一面盾牌壯膽,卻吆喝士兵朝前沖。
士兵們在主將的催促下,自然只能奮力向前。可是,注定這是條有死無生的路。
駐守海口所的是李巖最信任的人,李年,為人勇猛而又沉著穩定,對兄長交代的事情更是不折不扣的執行。這一次隨同他駐守海口所的,除了一直跟隨他的一千原本充任禁衛軍的老下屬,還有田虎的六百士兵,都是優中選優的戰士,根本不懼這些嗷嗷叫喚著的假韃子。
之所以看出這些是假韃子,只因為這些人都是剛剃的毛發,前額還有些烏青的毛渣,不像老韃子那般光滑。李年一直到清軍都進入百步了,才狠狠的揮手,“兄弟們,射擊!”
瞬時,槍聲乍起,前面的清軍頓時成了滾地葫蘆,倒了一大片。
處于軍隊中部的施瑯,雖然拿著盾牌,卻被一支一顆子彈擊穿盾牌,打中了左臂。施瑯大驚,“明軍的火器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犀利?”心理埋下了深深的陰影,“這城不是自己只有三四千人、且沒有什么攻城利器的先頭部隊所能攻下的。”趕緊大喝一聲,“兄弟們,撤退!撤退!”
在后面的施福自然也看到了其中的情形,也是心中苦澀,“一旦明軍敢于戰斗,自己這幾千人的部隊也就沒可能拿下這個看起來就非常堅固的城堡了。”
看到施瑯捂著左臂,施福說道,“尊侯,你受傷了?”
施瑯點頭不語,良久,方才說道,“叔叔,擺在我們面前的只剩下兩條路了。”
施福看著施瑯,“你給說說。”
“一,馬上撤回船上,返回對岸,這是上策;二是不顧生死,全力以赴,進攻瓊山縣城。若是對面的李成棟能夠跟進,說不定能夠一舉功成。”施瑯說道。
施福神色凄苦的說道,“我敢保證,若是我等一旦撤回對岸,必然會被李成棟借機打壓甚至吞并。至于李成棟會跟進瓊州,這亦不過是水中月罷了。”
施瑯欲言又止。
施福內心其實又何嘗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都有深深的顧慮罷了。
不過,無論如何,二人還是決定先回到船上,返回對岸再說。施瑯說的第二條,不過是聊以自慰的話罷了。
剛登上船,噩耗就來了。瓊山水師的七艘大船已經抵達了海口所附近海域。現在盛行東南風,來自東面木欄港的大船速度自然更快,迅速接近施瑯等人以劃槳船為主的水師艦隊。
雖然說李巖沒有在海口常駐水師,但在瓊州海峽的水師巡航卻從來沒有間斷過。由于東南風盛行的緣故,在海口所東面的木欄港的瓊州水師艦船自然更多,足有七艘,西面的美夏港則只有三艘艦船,主要是作為分艦隊以作策應。
施瑯等人,逃到了少量的帆船上。但這些帆船全都是中國傳統的三角硬帆,受風面積很小,速度自然也要慢上不少,根本無法與西式的提醒瘦長且風范更大的蓋倫船相比。
眼見得瓊州水師已經發炮,雖然大多沒有擊中自己的船只,但光是炮彈落水激起的水花,都讓這些小舢板搖晃不止,傾翻的也不再少數。看著自己的袍澤兄弟一個個落水,施瑯等人心如刀割。
邊上,施瑯的弟弟施顯說道,“叔叔,兄長,我們還是先逃吧,到了對岸,重整旗鼓,與瓊州決一死戰。”
施瑯看著在南風激蕩下迅速接近自己的瓊州水師艦船,“我們是逃不掉的,叔叔,我們還是投降吧!”
施福面色沉痛,思考了一會說到,“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投降了。”
當天,瓊州以未傷亡一人的代價,迫降了施福所率領的攻瓊清軍水師三千余人,清軍水師另有一千余人戰死或受傷。
聽聞施瑯投降,李巖欣喜若狂,“若能收服施瑯這樣的海戰名將,將來就更不怕清軍的水師了。只是,施瑯一向心高氣傲,想要收服他恐怕還是比較困難的,必須有些手段。”
想到這里,李巖阻止了自己興沖沖要去勸降施瑯的決定,還是靜置他們一段時間更好一些。
確實如此。施福等人原本以為投降后,瓊州會有頭面人物招降他們。可是,他們想多了。除了當初李年作為現場最好指揮官受降了他們,隨后他們就被分散到了瓊州各地進行所謂的勞動改造,其實就是成為了瓊州方興未艾的工礦企業的免費勞動力。話說這里面瓊州以采礦、鋼鐵廠為核心的重工業迅速發展,即使黎人拼命加大人手對鐵礦石進行開采,依然不能滿足礦場用工要求。瓊于是,大多數的戰俘就被送到了采礦場,施瑯等軍官則被分到了工作稍微輕松的鋼鐵廠。畢竟,階層客觀存在。
施瑯等人軍官都被安排在一個院子里,雖然有些擠,但比起普通士兵的一個個大通鋪還是好上了許多。
施顯明顯是沉不住氣的,“叔叔,兄長,你說瓊州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就這么將我們關起來,不聞不問的。”
施瑯雖然深有計謀,但畢竟年輕,對于這一方面顯然也不太了解。
施福卻是人老成精,“瓊州這是要晾置我們一番,以作敲打之用呢,安心等待即可。”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施瑯兄弟二人也只能試著適應眼下的閑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