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梅以后,就是連續三十八九度的高溫天。
從杭州回來,院子里一片狼籍。原本郁郁蔥蔥的植物,枯萎了一大半。
走的時候開得正好的繡球,葉子還是綠的,但一片片蜷縮著,一碰就落了一地。月季的葉子也掉了很多,開到一半耐不住高溫和缺水而枯萎的花,已經成了干花。
澆了很多水,幾天的功夫,看著它們慢慢緩過來。
只有一盆繡球始終沒有生機,只能把焦苦的葉子都摘掉。摘著摘著,發現分枝處已經冒出飽滿的芽點,密密麻麻數不過來,新綠,夏末秋初竟然又遇見開春的顏色。
又過了兩天,一盆葉子幾乎已經落光了的月季開了一朵。仔細辨認了一下,是當初最好看的那盆瑞典女王。
經過這一番折騰,它開出的花比當初小了一半,花型也遠不如當初的精致婉約。簡約直白,也是用盡了全力,努力綻放的姿態。
比較和研判的意義?
我們所看到的,無論是怎樣的生命或者存在,只是Ta全部經歷中極其微小的片段。無法洞察和體會的那部分,才是絕大多數的真實。
說回天熱。
頭發太長,這種天除了盤起來沒有別的法子,該剪了。
一直去的理發店過年后沒多久就關門了,那天路過的時候,隔壁一家新開的理發店里跑出來一個人,熱情地和我打招呼。居然是原來那家一直給我理發的Tony老師。
約了時間去剪燙,四個半小時,看看書聊聊天其實也很快。
說到之前的店忽然關門,Tony老師感嘆了幾句。年后店鋪租約到期,大家之前雖然都知道,但他的老板態度一直不明朗。他也擔心過,也勸年前想要開卡續費的客人謹慎,但實在沒料到,關店鋪也就是一夜之間的事。
因為疫情和飛漲的租金,老板確實也有他的難處……他言下之意倒并沒有太多責怪,又輕描淡寫說了幾句這家新店鋪是一個半月就開張的。
這中間的艱難辛苦,原本也不是幾句話說得清楚。
隔壁的隔壁坐著的客人是健身房工作的教練,也在吐槽著各種不易。店里歡快的背景音樂里,張牙舞爪著的,是完全相反的情緒。
Tony老師給我的頭發上了卷,手腳麻利地掃地、擦桌面、收拾工具,這些以前都是店里的阿姨做的,顯然為了節省成本,眼下都是他自己在做。
然而在這幾個小時中,除了說到關店時的短暫的沮喪無奈,再沒有聽到他過多的抱怨。迎來送往,恰到好處的熱情和全身投入的努力。
忍不住換位思考了一下,我覺得我可能做不到這么好。
頭發折騰好了出來,忍不住打開手機的自拍,擺好了一個表情。
平時攝像頭識別面部后,會立刻跳出來的'下午好女神'啊'小仙女'啊啥的,今天有點不同。
仔細看清楚了,我腦袋上面的那一句分明是,'下午好男神'。
Tony老師在這個發型里,一定寄予了特別的情緒和希冀,我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