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防曬霜的時候,發現右邊上臂靠近手肘的外側,破了一大塊皮。再看左邊,對稱的地方,也破了一大塊。
沒有出血,就是一塊皮翹起來,四周的印子,一道一道,呈平行的線條由上而下的排列。想了很久,最近沒有摔著撞著,去健身房也沒有用什么器械,看著也不像蚊蟲叮咬。
回到桌邊打開電腦,手指敲上鍵盤,忽然醒悟。
那里是手臂靠在桌沿的位置,最近電腦用得多(雖然都不是什么“正經事”),竟生生壓出這許多印記來。
說到印記,膝蓋上有一塊疤。小時候摔跤總是摔在那里,破了不敢告訴家人,偷偷用裙子遮著。里頭嵌了小石子,沒拿出來,時間長了,就留在那里,一直鼓著。
左邊眉梢上,也是下坡的時候猛跑,一頭栽在石頭上。當時縫了六針,據說那會兒沒有麻藥。痛是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掙扎的樣子。
左手的指腹,有壓弦的印子和抱琴的繭,以為會淡了的,居然一直在。
前年畫的一幅畫,很喜歡,搬家的時候弄破了,放在書架上,用一只蒸汽昆蟲擋著。
昆蟲的種類不詳,銅色舊零件打造的腦袋,身體是一截長圓形的燈泡,里頭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廢棄的袖珍機械元件。擺放在畫面破損的地方,恰好是一截垂下的樹枝,綴著晚櫻,竟然說不出的協調好看。
印記,大約都痛過,也很快會被忘記。如果不是它執著留在那里,恐怕會被忘記得更加徹底。
坐在烤串店里就著啤酒吃得熱火朝天,順手發了一張烤串生香煙火繚繞的朋友圈。
發出去就看到,幾乎是同時,那個幾乎被淡忘到無蹤無影的人,也發了一條。關于良渚文化探討的學術文章,附帶著慣常的語調:寫得很好,語言精準。
燒烤的照片,和良渚文化分析探討,上下緊挨著,疊放在我的朋友圈里。在那一邊,該也是這樣吧。
第一反應,把燒烤照片的刪掉吧,和七千前年的良渚文化相比,實在是……
第二反應,服務員,麻煩加一份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