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那兒！”兩位衛士抽出他們的佩劍，沖著赫爾前輩吼。
為什么會突然這樣？
我的腦子里陷入了一團混亂。
今天在河邊說到昨天我做的事的時候，莉亞確實看起來很緊張，我也明白這件事肯定會是個麻煩，所以也不敢指望有人會向我道謝。
即便如此這樣的反應也令我一點準備也沒有。雖然沒有直接見過梅爾領主本人，但我卻受到他夫人的親切關照。這個鎮子很和平，也從來沒有聽到過關于統治者的壞傳聞。
“領主，還有那邊幾位暴躁的年輕人。”大主教的聲音響起，他走到梅爾男爵的面前微微欠身。莉亞也站在他后面，擔心的看著舉著對峙的幾個人。
“請放下武器。”他對著領主說，他的劍尖正指抵著我的胸口。“大人，是她站出來消滅了那個棘手的亡靈，如果不是這樣犧牲將更加慘重。”
梅爾男爵看了他一眼，勉強地帶著尊敬的態度朝著他輕輕欠了欠身。
“這件事我已經收到了報告。”
他緩緩地放下武器。見到他們領主的反應后，衛兵們也把武器收回劍鞘，繞過露出挑釁表情的赫爾前輩走到領主身后。
協會負責人艾琳姐姐在一旁，手放在胸口上輕輕舒了一口氣。
“即使她的目的和行為都是積極的，修習煉獄巫術也是死罪。”他用手指著我。“艾琳，這個女孩是你們協會屬下的？”
“是的。”
“多久了？”
“沒多長時間，大人。也就一個月。”
“所以我們還是足夠幸運。”領主咬牙切齒的說。“一個月，還好我們抓到了他。”
“她是從哪兒來的？”他繼續向艾琳姐姐發問。“她的相貌不常見，是精靈混血嗎？”
“大人，你可以直接問我，我就在這兒。”
我清了清嗓子，在艾琳姐姐開口回答前搶先開口。
“我的家不在這兒。是［外鄉人］，或者說［初次降臨者］。”
他瞇起眼睛，再次轉向我這邊。
“繼續說。”
“我來到這里時間不長，就像艾琳女士剛才說的也就一個月時間。”我說，“開始的時候，來到這里的我非常艱難，茫然、恐懼、無助，但是有幸得到了您夫人和府上的救助，堅持了下來。”
“我妻子？”他瞪大了眼睛。“這一定是胡說。”
“——當時您似乎不在自己的領地里，夫人和您家里的大小姐一起出門的時候看到了在門口流浪的我，給了我食物和衣服，還給了我一份郊外農場工作來養活自己。”
這些事情簡直就像發生在很久時間以前一樣。
“我是個沒有過去的人，但是無論怎樣都知道感恩。后面因為某些契機，我成為了一名見習法師為協會工作，沒過多久有認識了值得信賴的伙伴。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就像一場夢一樣。”
他們都靜了下來，站在附近看著劍拔弩張的我們竊竊私語的人群也一樣。
“一切都很新鮮，每天都遇到不同的人和事。各式各樣的怪物，魔法，穿著炫酷的冒險者們，頭比我還要大的狼，會跳起來打人的貝殼，還有兩條腿走路的魚人——還有骷髏，半透明的怨靈，以及我放出的最新奇的法術，讓你們都害怕的東西——煉獄法術。”
“不要說了。”
他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為什么？我甚至不知道這是什么，直到今天早上我的伙伴——”
“不知情——對吧？”他打斷了我。“說了那么多，你是想博取我的同情，然后告訴我你是個無辜的人，因為你對不潔的黑暗巫術一無所知，只是無意間用出而已。”
“我本來就是個無辜的人。”我朝著他彎下身子，因為他的衛士抓住了我的手臂，讓我沒辦法沖到他跟前。
“我講的每句話都是真話！”
雖然可能無關緊要，但每一件事情都真實發生過，甚至大部分見證人就站在這。
他背過身去，后背沖著我。
“真的假的并不重要。”
“閣下！”莉亞大尖聲的對著他喊。“您怎么可以這樣說，難道這個鎮子里沒有正義——”
“——我聽貝利希主教說過你的事，遠道而來的祭司。”領主似乎并沒有生氣，平靜的朝著她點頭致意。
“你是拉德西隆人，對吧？那個一年四季都飄著冰雪的地方，我太太和女兒一直想去看一下，但實在過于遙遠。”
是嗎？莉亞之前生活在那么寒冷的地方啊。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過去，又對這個世界的地理位置直接一無所知的關系。無論是赫爾前輩還是莉亞的出身，我都沒有打聽過。
“那，那里是個偏僻的地方，沒有這里那么富庶，氣候舒適，但是大家有恩必報，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
“我只是在試圖保護自己的人民，祭司。”他說。“即使這個女孩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意味著什么，你也應該知道。”
她臉色蒼白，肩膀微微顫抖。
“邪惡叢生，人們被黑暗魔力影響陷入瘋狂，樹木開始泣血，烏鴉、蠅群遮天蔽日，到了最后巫師的血肉崩裂會化作一扇門，地獄列隊惡魔奔涌而出。”領主一邊念誦著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一面環顧周圍。
血肉——崩裂，瘋狂，群鴉和蒼蠅云。
簡直就像在形容一場瘟疫。
“這是記載在典籍里的教誨。”他用沉重的語氣開口，“我不是一個非常虔誠的人，但是帶兵打了很多仗。在魔王軍中，會有些高階魔物使用煉獄魔法，他們身后跟著半瘋的人類，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
“冰霜之地的人們，我聽說他們和腳底下的大地一樣以堅韌、強悍和冷酷聞名。”他看了看她，又把視線轉向我。
“告訴我，來自北方的女孩，他們真的會容忍一個煉獄術士在自己的領土上呼吸嗎？”
“他們，他們......”
“不要說了，莉亞。”我打斷了她支支吾吾的辯解。
已經理解了梅爾男爵的話，我就是某種比瘟疫還要可怕的存在。
就是這么簡單。
如果放著不管，可能會害死很多很多的人。
所以不論我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好事，他都必須果斷的將我處置掉。這是作為月門鎮領主和民眾安定生活守護者的職責。如果是這樣，現在說什么也沒用。他不會改變主意的。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梅爾男爵再次拔出了劍。“
我真的不喜歡這樣做，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