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過幾個時辰,吉之助已經雙手背十,帶著木質的手銬,在官員的關押下向著城山監獄移動著。
理由也很奇妙:在相撲比賽中,他得到了第一名,用力地把尊貴的新任島津藩主摔倒在地了。
結局:吉之助入獄,等待切腹。
赦免?愿望?這些東西現在就可以當做扔進廢紙簍里的垃圾了。
齊彬比完以后很“憂郁”,于是把更加猶豫的吉之助就地正法了。
看到這里,很多讀者朋友就應該會產生一種想法:哎?這齊彬上臺以來一件好事情都沒做,又是維持舊制又是辦活動坑忠臣的,怎么還越來越活成了他老爹的樣子了?
別急,當時我也和你們一樣,對這樣的行為不是很理解,甚至這個形象的改變讓我抑郁了一頓午飯的時間,但接下來的事情讓我意識到了:政治的奧義不僅要裝孫子,還要搞法子。
所以法師吉之助就很自然地解開了鐐銬,被獄卒很不自然的關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暗牢中,附贈托運行李式的著陸服務。
完事后獄卒鎖門走之。
“哎疼疼疼....你們對待犯人能不能輕一點??!”剛剛舒展了雙手的吉之助,才注意到此地絕對不是舒適的天堂,而是一個寂靜的試煉場:周圍除了自己的呼吸聲還依稀可聽到水滴滑落的滴答聲;迂腐陳霉的氣息遍布整個獄場,但至少還有一顆剛被點燃的火把可以驅散一些黑暗的蔓延,讓不遠處的一顆長條形的東西不那么容易地映入吉之助的眼睛。
可這個驚悚的東西還是映入了可憐的吉之助,特別是當這個不明所以的玩意兒還蠕動起來的時候;正當吉之助害怕到快要失聲到尖叫起來的時候,突然從這蠕動的一團玩意的上方傳來了一陣歌聲:Mid pleasures and palaces.....though we may roam......(美利堅1852年流行歌曲)
聽到是人的聲音,吉之助才稍微地從魂飛魄散中慢慢地定了神,但他卻聽不懂任何一句從這個人口中發出來的聲音是何方神圣。(當時的日本也不知道英語)最后才知道,那一根長條形的東西是這個人的拐杖——眼前是一個和吉之助一齊被關押著的大活人。
他半跪著蹲在墻角,頭發是在薩摩街頭上甚至聞所未聞的棕黃色,卻有著黃種人的眼瞳,眼神卻并不明晰,從充斥著污垢的指甲中就可以看出他在這兒關的有一些時日了。嘴唇已經開始發紫了,只能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顫動咽喉。
西鄉一直在打量著這位奇怪的“外星異種”,但他卻不以為然,一直吟唱著這來自異國的歌謠。
“你是誰?你會說日語嗎?你是來自于哪個夷地呀?你聽得懂我說話嗎?....”無數的問題從這位神秘人旁邊飄過,可這位仁兄仍然是輕輕地吟著歌,全然沒有響應一般。
西鄉掙扎了一會兒,對于面前這個鐵皮坦克,西鄉還是決定臨時放棄了,再玩下去不渴死也要被活活憋屈死。
橫豎一想,反正自己也要被切腹賜死了,何必要為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先氣死呢,當前之急還是先吃好一點,到犧牲的時候也可以多一點點滿足感。
——先找找水吧,畢竟浪費了這么多口水。吉之助向著取水的地方走去。
令他感到疑惑的是,牢房的另一端擺放了不少于五桶的水,可是這位奇異的物種卻一絲一毫沒有碰過它們.
“難道....他是怕這水里有毒?”吉之助又聯想到他發紫的嘴唇,突然從飛速運轉的大腦內生出了一條計策。
他提起一桶裝滿的水,緩緩地走到這位怪人的面前,隨“啪嘰”水桶落下的一聲,這個舉動終于讓怪人停止了口中魔法一般的吟唱,用一種空靈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吉之助。
吉之助把手伸進桶中舀了一瓢水,以一種更詭異的眼神反過來看著這個怪人,隨后將這一捧甘露一飲而盡。
.....
“呀!得救了!”畢竟相撲完之后就沒有喝過水,吉之助霎時恢復了活力?!澳憧窗桑∵@水中沒毒!你要不要試試?”邊說還邊把水桶推到這位怪人更近一些的地方。
終于,這位怪人的心理防線在吉之助的小伎倆下,徹底——崩潰了。
“哦哦哦哦哦!”怪人舀起桶中的水,一捧又一捧地喝下去,不一會兒這一桶水就見底了。
看著這位怪人終于有了動作,吉之助下意識地問了一下:原來你這么渴呀。(日語)只見這怪人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
......
“這不是能聽得懂我說話的嘛!你是不是聽得懂日語?”
“No....No....”怪人開始躲避吉之助的視線。
“還no、no,聽得懂為什么不回答我的問題....”
“嗚嗚嗚!”還沒等吉之助反應過來之時,突然從背后一雙手用力地把吉之助推開,隨后抓住了這個怪人的衣領,死死地卡住。
“你干什么?”吉之助瞬間約到這個不速之客的背后,控制了他即將繃緊的雙手。
“這個人是外國的間諜,今天我就來取他的性命,來把他就地正法了!”
吉之助推開了那個男人,把暫時昏迷的怪人推到了自己的身后,“怎么可能有這種事情啊?他只是關在牢里,還沒到處決的時候吧!”
不速之客也沒繼續往下解釋,掏出了藏在袖中的一柄長刀,“如果你要保護他的話,那么我就只有連你一起解決了!覺悟吧!”隨后直接朝著吉之助戳來。
奈何剛剛把水桶給打翻了,因此這個刺客由于“腳底打油”而應聲倒下,飛刀也脫了手,被扔向了吉之助這個方向。
吉之助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戰局扭轉得如此詭異的快,于是二話不說,直接上前去用相撲技巧壓制了這個荊軻般的刺客,隨后用牢內用剩的繩子將他五花大綁留在了獄中,自己則背著怪人離開了城山獄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面對這一段史料我不禁發出了感嘆,第一這個刺客為啥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給這個怪人續上一刀呢?還要用掐這種成效極低的方法;第二,雖然說監獄的確不常有人把守(這種地方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但一個要切腹的人,另一個國外間諜被關押的地方,竟然被一個不速之客輕松地潛入了,還被吉之助超級輕松地越獄了。這也能算的上是監獄?可能關小偷小摸的地方都沒有這么松懈的監獄警備吧。
所以我們能得出一個結論:一切都是逢場作戲,而戲的導演無疑就是新任藩主大人:島津齊彬的杰作。
至于他為什么要讓吉之助帶走這個怪人,和他演戲的目的,也許后面所發生的事情會解答這個答案吧。
趁著夜色,路上的吉之助很順利的在“各位要抓他緝拿歸案”的卒役的暗中放縱下,風雨無阻地趕回了家里。
一看家中,自己的黑白畫像、做法事用的法器,各種各樣的黃白色的花朵,甚至一個刻著吉之助大名的小盒子——都已經被一一備齊了。
心生悲涼的吉之助只能喊了一嗓子,“老爸老媽!我還沒走呢!你們這么早準備著些東西干嘛??!”
全家人便急忙出門來,看到眼前的這個本應該在牢里的大活人,頓時不由得嚇了一個踉蹌,“你不是已經被勒令切腹了嗎?怎么還在這里?”一家人抱在一起仿佛遇見了鬼一般。小妹還直接叫了出來:“吉之助哥哥的靈魂來找我們啦!”
吉之助此時只感到生命原來如此的悲涼。他放下了背上的怪人,慢慢地一五一十解釋自己如何逃出來,以及背后這位大爺的經歷后,家里的人才將信將疑地慢慢往前上來捏捏西鄉的臉,確認沒危險之后,才把這位怪人安置入客房中。
第二天辰,怪人才隨著太陽的升起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看著周圍一群不認識的人與昨天拼死相救的西鄉,此刻的怪人卻十分的驚慌,“Where am I?....I am so starving?。ㄎ以谀膬?,我快餓死了)”
西鄉與家人面面相覷:他在說什么?不過怪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揉了揉肚子以后,西鄉才領會了他的意思。于是將一碗味增抬了上來,“請慢用?!?p> 呼嚕呼嚕....三下五除二,這位怪人就把這碗還燙著的味增一飲而盡。
在吃完之后,吉之助的母親嘗試用日語問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瞎貓碰見死耗子還是佛祖開光了,他終于說出了一個聞所未聞的名字:約翰,蒙。
細想更確信他的確聽的懂日語了。
約翰.蒙,他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的未解之謎?他到底藏著什么值得齊彬演戲的砝碼呢?不過多久,這個謎題即將被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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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武次代
撲朔迷離的縈繞在薩摩頭頂的陰云即將展開,結果如何,請期待下一章! 感謝各位長期以來的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