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外,禾析去接見軍師王杳。
軍旅駐地,王杳尚在馬車之中。
禾析騎馬而至,血紅的披風在夜風中飛舞。
“軍師何故來泠城?”
戰馬上,禾析開門見山的問道。
沉默了片刻,只聽馬車中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卦盤之中,顯示南邊有異動,故我來此。”
聞言,禾析劍眉微凝,他粗懂玄理,也知如今飛騎將軍夜九非人非鬼,若被王杳發現,只會是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若不是可憐那夜九為東秦枉死,憐他一世英名,一身才氣,也不至于護他至此。
“軍師可有發現?”
禾析正問著,只見王杳的弟子騎馬東來。
“軍師,泠河邊發現一鬼使枯骨!”
聞言,馬車中的王杳淡然自若地吩咐道:“去泠河。”
王杳對禾析道:“我先去泠河了,夜已深,禾將軍請回吧。”
一簾之隔,禾析自然不見車簾之后的王杳臉上的神情,還有他那微微勾起的薄唇。
禾析見王杳的軍隊轉身離去,不禁暗吁一口氣。
夜九沒有想到禾析回來的這么快,前前后后出門到回來也就一炷香的功夫,這時她連這個府宅都沒摸清楚。
“哦,飛騎將軍想逃?”禾析一入院,好整以暇地看著夜九。
夜九愣了一下,笑道,“哪里哪里。”她頓了一下,復問道,“將軍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鳳眼輕抬,她不露痕跡地打量著禾析。
“算你運氣好,泠河那邊出了事,軍師帶著人過去了。”
夜九恍然明白過來,是泠河那女鬼的妖氣把人引過去了!
聽朱權他們的對話,那女鬼應該是個鬼修,還是鬼使級別的,她相信那女鬼的白骨都夠那軍師立功了,所以應該不會再彎來找她吧?
況且……她服用了靈藥,還有淺隱護體,她身上的尸氣還不至于到令那軍師興師動眾的地步吧。
“夜九你在想什么?”禾析見她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勾唇輕笑道,這時一個穿著淺交領衫的敷粉少年朝他們走來。
夜九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樣貌可以說嫵媚的少年。
之所以確定他是少年,是因為他的交領很低,露出大半個胸膛來,所以……
“主人。”那少年聲音極細,連夜九都不禁皺起眉來。
禾析沒看少年,只是拿起少年手中案盤上的熱毛巾擦了擦手。
“今晚伺候這位公子。”禾析淡淡地吩咐道。
那少年似乎是身體顫抖了一下,然后抬起那張敷粉的面,朝夜九一笑,而后溫柔垂首低頭道:“公子跟我來吧。”
夜九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禾析已經走了,去了這個院落所在的主屋。
夜九跟著少年去西廂,才剛進屋,夜九還站在屋中。
那少年便開始解衣服。
夜九一回頭,就看到少年上半身的衣服已脫光了。
“你……”夜九趕緊又轉過身去。
也是突然之間意識到了這少年的身份,恐怕是那個禾析養的孌童吧!
她臉上頓時火辣,雖不是第一次看到異性的胸膛……第一次是意外,那夜,她去找景王問一道極難解的題,結果景王正在沐浴,她無意間看到了,也一直沒敢讓人知道。
“你把衣裳穿好。”夜九有些氣急地說道,算是明白了禾析口中“伺候”的意思。
她袖中手指緊握,因為背對著少年,她沒有看到少年稍微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夜九淡道:“穿好了衣服可以出去了。”
少年緩緩跪地:“多謝公子憐憫,還請公子不要趕我出去。”
夜九頓時轉身,看到這少年低眉順眼的模樣,不禁皺起眉頭。
少年眉眼微動,他站起來走向屋內的某處,“我給公子煮茶。”
“……”
這少年是擺明了不走。
夜九朝門口走去。
“公子且慢……”那少年猛地望向夜九,“公子……若出了這門,等于要了我的命。”
夜九恍然明白,若是她離開,等于不滿這少年的“伺候”?
有這么可怕嗎?
那少年再度跪地,“還請公子,留我一條賤命。”
夜九還從來沒有和某個異性呆過一個房間!當然,靈貍除外,因為她從來只拿靈貍當寵物……
看樣子這不光要呆一個房間,還得呆一個晚上!
夜九走到桌前坐下。
少年煮了茶,夜九一連灌了幾杯茶也不見她想去睡。
夜九自己明白她不可能和異性呆一個房間,還能安然去睡的。
她撐著頭坐在桌邊,困了就灌一杯茶。
來來回回喝了三杯茶之后,她沒再喝了。
少年再給她倒茶時,她撐著頭睡著了。
次日聞說大炎軍師的軍隊已北上了。
夜九至清晨那少年離開后才去床榻上補了一覺。
等到醒來,一拉開門,那少年站在門外。
少年比之昨日身上多加了一件外裳。
“將軍讓我過來,邀公子去校場。”
少年低著頭,夜九看不到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