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也塞牙,就是那種喝了就塞,一直喝一直塞的悲劇。
二七攬鏡自照,鏡子里的自己如同打了百萬柔光,她心道糟糕,少了一魄只會是磨皮效果,這種朦朧到哭的感覺,法術課沒教過啊。
“大魔王,我的元神怎么了,越來越模糊。”二七顫顫巍巍捧著化妝鏡,她盯著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眉心處倏地生出一塊拇指大的黑印。
她駭然伸手搓,周圍的皮膚都搓紅了,印記仍在。
同坐一車的蒙茶茶抱著雙臂靠在車板上,她瞥了一眼二七,心想還以為是妖,結果竟是魔。
蒙茶茶說:“搓不掉的,它現在靠你吸仙氣。”等黑斑覆蓋整個元神,二七小命嗚呼。
就是黑斑來得有點快,應該是融合后三天出現才對……
吸仙氣,通過自己,二七一陣惡寒,苦著臉問:“那我不成吸管了?”
蒙茶茶哼笑出來,這傻子腦子里裝的什么,吸管?
不過也是,廢紙卷成管狀,可不就是吸管么。
“嗯,一次性吸管。”
二七嚇得變回紙片狀,一次性不是好詞兒,不能亂用,她腦子笨,也罪不至死啊。
馬車搖搖晃晃往前走,她們剛從下游渡頭上岸,現在要往省城的火車站趕。
二人坐的是蒙家的馬車,蒙慶雅同蒙蘭雨往上游苴城去贖人,蒙茶茶單槍匹馬去攔關雎。
“大神,你怎么知道關雎去了哪兒?”
“鄭二嫂和鄭文興在哪兒,關雎就在哪兒。”蒙茶茶捏著眉心。
二七不解,大神帶著自己出門,只找一個大腦袋的流氓來問話,問的還不是關雎,而是一對不相干母子去了哪兒。
奇奇怪怪的。
證據都擺在臺面上,她還沒抓到重點,蒙茶茶以看白癡的眼神望著二七,勉為其難開口:“你當初給鄭文興的設定是什么?”
“對關雎癡心一片的媽寶男,多次背著母親偷偷幫助女主,女主頂替蒙澤蕓到省城讀書后,癡心成疾最后郁郁而終。”原來的設定就是如此,喜歡女主的男N號,后來大神改劇本,感覺就不一樣了。
“鄭二嫂照顧豆腐坊生意多年,就是看兒子癡心一片,打算撮合兩人,現在肉包子打狗,換做你,你樂意?”
不樂意,誰讓關雎是女主,正常嘛。
啊……
二七懂了,怪不得鄭二嫂能被收買,她根本就不想關雎去省城。
關雎找不到別人幫忙,認得的人中只有鄭文興會幫她。
“陸小舅好心機。”不對,應該是大神好心機:“大神,也就是說,現在關雎算落入自己人手里了。”
寬面手拍拍惴惴不安的心口,虛驚一場的二七,貼著大神大腿喟嘆,果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蒙茶茶也不糾正她,先把人找到再說,按照預設邏輯進程,鄭文興母子應該帶著關雎等在火車站里。
火車站是一幢很簡單的一個尖頂洋磚房,大門走進去左手邊是售票,右手邊是勤務室。
柱子中間擺了許多長板凳,等著上車的乘客都聚在這里。
“關雎,喝點水。”鄭文興把銅壺里的水,倒到蓋子里遞給少女。
“謝謝。”關雎接過壺蓋,毫無戒心一飲而盡,她連喝兩杯,乘務員還沒有搖鈴鐺。
鄭文興坐到她身邊,柔聲說:“天沒亮你就起來了,不如靠著我休息一下。”
她搖頭,兩手緊緊攢著包袱:“我不累。”關雎沒想到鄭二嫂愿意帶她到車站,鄭文興也是,自己曾多次婉拒他的禮物,這個人仍待她以溫柔。
人心難測,血親對她,還不如外人。
過了五分鐘,坐在條凳上的少女點頭如搗蒜,一旁的少年眼神幽深,他伸手把迷糊的少女攬在懷里。
“關雎~~~關雎~~”少年的聲音漸漸模糊。
鄭二嫂走過來,冷眼看著關雎,對有了媳婦忘了娘的兒子低聲說道:“喂藥了。”
“喂了。”
鄭二嫂點點頭:“走罷。”
“關雎,你以后就是我媳婦了。”鄭文興把她懷里的包袱交給母親,轉身就把關雎背到背上,鄭二嫂扶著人,母子二人匆匆走出車站,門外有一輛騾車等著。
“嫂子,你家孩子怎么了?”駕車的大漢,疑惑怎么多了個丫頭片子,還昏迷不醒的,他可不想惹上麻煩,鄭二嫂人也玲瓏,佯裝難過:“老毛病,人多就暈,大哥,麻煩送我們到渡口。”
“你們要坐船去哪兒啊?”
“王家坳。”
蒙家的馬車進了省城,二七趴在車窗上,差點就被風把它當廢紙吹走,蒙茶茶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目光觸及車窗外的風景。
省城比汜水鎮大許多倍,街道寬闊,人來人往,兩側商鋪林立。
趴在車窗上的二七感慨:“人好多啊,大神。”
“不好!車夫,趕緊去火車站。”馬車晃得蒙茶茶頭暈,如果不是二七,她根本就不會發現,街道上的人和物竟然都是彩色的。
彩色的,根本不可能,她能把關雎困在這兒,動用了監理的權限,下游省城應該是半成品的基礎模型。
現在,完全是成品,光影自然,人物活靈活現。
還不懂發生什么的二七,被馬車顛得飄落在地,她爬起來仰頭看向大神,蒙茶茶面色凝重的看著外面,目光銳利似要吃人。
“大神,怎么了?”
“我們遇上麻煩了。”蒙茶茶淡淡的吐出這句話。
二七脊背一麻,駭然道:“大神,你別開玩笑。”
而蒙茶茶沒跟二七開玩笑,馬車一到火車站,兩人便直接沖進去,一望到底的車站里,坐著剛才那一批乘客。
她們把小小車站翻個底朝天,很快就發現有異常,月臺上的時間和車站里面的不一樣,軌道附近的人動作都被放慢數倍,站內的時鐘走到下午三點十分,月臺上正在檢票男子手表上的時間,是一個小時以前。
“大神,找不到。”沖回站內的二七,和蒙茶茶匯合,兩人都沒看到關雎。
“大神,你已經限制他們三人的活動范圍,怎么可能不在車站?”
“二七,這個世界,已經脫離原生系統的控制,自行發展起來了。”
這真不是一個好消息,二七臉色煞白,而蒙茶茶臉色莫測。
二七剛要說話,她額頭上的黑斑忽然裂成一個洞,洞越老越大,元神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撕扯,她下意識就撲向蒙茶茶求救。
蒙茶茶一瞬驚駭,立刻恢復理智,凝氣要定住她,那知指尖碰到二七的剎那,一個分魂陣自二七眉心蕩開,威力巨大,地面的紅磚,被陣法的壓力碾碎,周圍的景物和行人瞬間灰飛煙滅。
“大神,救命!”二七尖叫著,兩手緊緊抓住大神的胳膊,她根本擋不住分魂陣巨大的威力,元神像鏡子一樣裂開,蒙茶茶顧不得許多,聚氣要把二七震飛。
只要離開陣法,她小命可保住,二七是疼得慌了神,溺水一樣死死抓住觸手可及的救命稻草。
半身粘著一塊牛皮糖,蒙茶茶施展不開。
“大神,救命,好疼。”二七渾身撕裂的疼,好比每個細胞都來了大姨媽,蒙茶茶帶著二七躲開左右夾擊的銀光。
狠狠瞪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某人,她好想掐死這豬隊友,到底社會進步帶來了更人性的選擇,蒙茶茶扯住二七的后領,用力一扒,人離開自己一瞬,她聚力回身一踢,隨著一道拋物線,二七飛了出去。
蒙茶茶剛躲開左側的光刀,心口驟然一冷!
說時遲那時快,在她旋身站穩之際,銀光成刀,趁亂刺中了蒙茶茶的心口。
銀光立刻織成緊密的蛛網將人黏住,碗口粗的光繩一左一右纏上手腳,蒙茶茶暗叫不好,她現在就是一只即將被解剖的青蛙,正欲縮骨脫困,陣法洞悉她的意圖,瞬間銀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