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大漠萬里,人煙稀少,聚在綠洲。
常有江湖人來此,稱贊西上飛沙滿天之景,
本地人不會這么想,吃夠了沙子。
若遇上沙暴,無疑是踏入絕境,非宗師走不出此地。
后人看古籍記載,千年前的西漠并非自古這樣。
這片土地上,古國林立,軍民富庶,素有八百國之稱。
不知何時起,流繞各國的水流一一干涸,風沙侵蝕。
百姓遷離故鄉,小國消亡,有了這萬里大漠。
眾多亡國遺民擠在大漠中一塊塊綠洲艱難生活,靠著挖掘深埋沙漠中的遺址,向過往商隊販賣奇珍異寶乞活。
大漠深處的寶藏傳說眾多,常有長途跋涉的商隊來此交易,若得上一件寶貝,發了大財。
綠洲是遺民最后的存身之地,也是這些長途商隊生意長久的秘密。
一支商隊正趕往一處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綠洲,順便給那里的居民帶去鹽巴茶葉鐵器等雜貨。
他們沒想到是這處少有人知曉的一處綠洲,一場屠戮剛剛結束。
三十余沙盜趁凌晨突襲了綠洲,寨子里一百多口居民,有反抗力的壯漢在沙盜那狂風一般的襲擊倒下。
“幸好沒遇上沙暴,若沒了這一隊貨,不知回去怎么向大h們交待?!鄙剃犞魇轮x天謝地道。
“上次在寨子里見到一老頭賣的一塊綠寶石,是不是有拳頭大小,要不是我當時沒錢了,非買下來給你們瞧瞧。”
“就你,哪來的錢買綠寶石,你的錢去哪了?”
“一看就是送給賭坊了,他這人離不了賭了,哪次不這樣。”
“大胡子,到了前面寨子,大家伙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p> 商隊來到寨子口,靜悄悄的,沒有往日守在大門的人,商隊主事大胡子察覺了異樣。
主事沒有說話,多年行商,靠著小心保命。
一有不對勁的念頭,拔出了腰間彎刀。
商隊的護衛們見主事舉起手,也停下腳步,小心起來,拿出兵刃,懷疑是可能撞上了沙匪劫掠。
護衛一頭目走到主事身旁,生怕發出聲音,眼神示意主事,退走,不管閑事。
主事搖頭,不是想到往日與綠洲居民的交情,而是飲水不足,不能不管。
少了一處綠洲,自家商隊就要繞一大段路,生意就難做了。
主事還想派人進去看看,一聽弓弦聲,頭目知道晚了,箭矢落下,一人倒下。
大漠有匪寇出沒,商隊給護衛配的是圓木盾,外蒙了一層鐵皮,落下的是破甲箭,護衛的木盾擋不住。
三篷箭雨,沙匪從寨門徑直沖了出來,騎在馬上,剽悍無比,與人廝殺,刀刀拼命。
商隊護衛們何時見過這么兇殘的,一個接一個倒下,跪地求饒者也不放過。
護衛頭目瞥見沙匪麻袍下的皮甲,一層層鐵片縫在一起,手中彎刀鋒利,神情冷漠,絕非尋常沙匪。
商隊最后一個人也倒下了,頭目被繩索套走,一灘血跡。
“大人,有一人逃走了,蛇二跟上去了?!?p> “好,我們同時向這一片的六處寨子動手,總會有一些收獲,他們逃不了?!?p> 一騎緩緩著向前,沒有水囊,頭頂太陽,最熱的時候,腹部受傷,失血,不知何時會倒下,唯一的依仗只有身下老馬。
直到望見谷口守著的族人,流血太多的馬上人說不出話,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遠處一騎望見了山谷,多日辛勞,一行要抓的人藏在那里,返回接應大隊。
“是誰回來了?”
“長老,是石寬,有沙匪襲擊了石寬等人寨子,只有石寬逃了回來?!币蝗讼蜷L老回道。
“石寬傷勢如何?”翻著經書的白袍老人問道。
“腰腹出血太多,他又急著趕回寨子,醫師說救不回來了。”
“不好,叫所有戰士守住谷口,敵人要到了?!遍L老想到什么,開口道。
“云香,你親自去將老弱婦孺們帶去修好的密洞,待在里面,里面的干糧清水夠她們十日所需?!?p> “長老怎么了?敵人是誰?馬匪么?”長老的弟子云香問道。
“不是,是惡鬼,我們永遠擺脫不了的惡鬼,你不是問過我們一族為何藏在這里么?”
“師傅,我們一族有上千勇士,為何要逃?”
“沒用的,以前我們一族本是西域一國皇族,麾下精騎三萬,他們來了,國破家亡,族人四散?!?p> 山谷傳來鼓聲,敵襲,對方一刻也不愿等下去。
“來不及了,你快帶人去護衛圣女。”
“長老,您呢?”
“我老了,逃不動了,記住你可以死,圣女要活下去。”
“圣女,快走。”一人渾身染血,跌跌撞撞沖進山洞大聲道。
此地圣壇上的圣女換上了祭禮時才穿的圣袍,潔白如霜,佩戴著祖祖輩輩辛辛苦苦保留下來的白玉佩飾,玉帶,圣潔的美。
“石奢,你帶族里的孩子走吧,不得到我他們誓不罷休,再不走就一個都走不了?!笔ヅ畬σ慌允匦l的戰士緩緩道。
“圣女,吾之一族自古就是守護圣女的戰士,我石氏一族不會丟下圣女一個人逃生?!笔菥芙^道。
“圣女,我先護送你從秘道離開,召集族人,再找這股沙盜報仇?!?p> “族人們呢?”
“長老已經安排好了,圣女快走吧,你是我們的希望,唯有你能守護一族?!?p> “圣女快逃,他們殺進來了?!币蝗藴喩砣狙沧驳剡M來道。
后面一群人拎著刀走了進來,為首一人開口道:“你們誰都逃不了,束手就擒吧。”
“休想,可惡的沙盜,殺我族人,此仇不共戴天?!?p> “呱噪,為了抓你們,害得我們兄弟在大漠吃了一個月沙子,千刀萬剮不解吾恨?!币蝗颂蜻^刀上滴滴血液,笑道。
“有人出賣了我們,是誰?”
“過去了這么久,他們還是不愿放過我們這群無家可歸的人嗎?”圣女開口道。
“你們與我們雇主的恩怨,我沒閑心聽下去,你們是要掙扎下去嗎?”
“休想,吾等絕不會將圣女交給你們?!?p> “為了你們這伙人,先后折了我二十個兄弟,這筆買賣我虧大了,除非活著帶你回去,你不會令我失望吧?!?p> “你要什么?才愿意放我的族人走。”圣女開口道。
“聰明人,我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我們收了三箱金子訂金,不把你交出去,我怎么在這行混下去?!?p> 圣女從懷中拿出了一柄短刃,刀柄黃金,刀鞘兩側點綴一十二顆名貴鴿蛋大紅藍寶石。
刀身為寒紋鋼,吹毛斷發,削鐵如泥。
“你們不是沙匪,長老呢?”
“那個老頭身手不減當年,打死了我們十幾個兄弟,受了我一招剜心,救一救還可活?!?p> “圣女你千萬別想不開,想想跟你一起生活的族人,他們的存亡在你一念間。”
“尊上交待過,請圣女回來,是承繼復國大業?!?p> “圣女,他們是叛逆,背叛了奉國。”
“閉嘴,你害死追隨圣女的族人么?”
“我錯了,沒料到一開始我就被懷疑了?!?p> “盟主,天部十二壇,地眾三十六部遵盟主令皆已到達。”
方流見沙漠中一隊馬匪歇息飲水,隊伍中那一道潔白身影尤為吸睛。
方流一路追蹤,施展天心鑒,測吉兇,耗費精神,不枉費一番辛勞。
鐵炎要自己找的人,她的祖上曾是埋葬天命寶庫的一員。
“老大,后面有人追上來了?!币或T從后頭趕上來,開口道。
“什么人?”
“哨騎說是一個人,怕打草驚蛇,沒敢靠近,看不出底細,奇的是漫天飛沙,我們來的痕跡早被風沙掩埋,對方還能追上來?!?p> “高手,茫茫大漠卻能找到我們的行蹤,莫非是來搶食的?”
“老大,怎么辦?”
“我們去另一處綠洲歇息,叫老五過來。”
“老五,后頭有人跟了上來,你帶幾個人扮作,引對方進迷宮。”
“老法子,守在那七天,七天內出來,此人必是最虛弱之時,除掉他。七天后他還不出來,尸骨無存,你帶人跟上我們?!?p> “好,大哥。”
方流眼中遠處隊伍,分成了兩股人馬往不同方向前行,這是發現自己了。
瞞天過海?引蛇入洞?
方流不想那么多,將計就計,跟上了那小股人馬。
“走快些,前面就到了?!彬T在馬上的大漢,一路沒發現有人跟上來,對方沒上鉤,不管了,聽大哥的。
沙中半埋著一座宮殿,頂上是厚厚一堆沙土,冒出一截殿尖,殘垣斷壁。
“這就是我第一次見到大哥的地方,那時的我沒獨狼名號?!?p> “記住,跟了大哥,是你們一生?!?p> “跟上?!?p> 后面的方流,荒漠迷宮躍然眼前,遺民口中的禁地,絕地。
方流注視著一行人進入迷宮,許久不出來,道:“原來想將我引進迷宮,他們必對此處遺跡熟悉,有把握出來?!?p> 方流決定跟上去,看看里面是什么龍潭虎穴,傳說中的寶貝動人心。
走過一處處箭坑、流沙、陷石,迷香。
不見前頭進來人的蹤跡,果然出去了。
出口在哪里?
過道兩旁的壁畫有古怪,涂料是什么?方流鼻子一動,這味道?像迷魂香。
遲了,一路走來,吸入了少量壁畫摻雜的迷魂香,壁畫另一重殺機浮現。
那一幅幅畫面,勾出人心黑暗的一面。
除非圣人,何人沒有一個陰暗念頭。
方流定神,收束紛紛雜念,營地有一關,與其十分類似。
方流一回生二回熟,足足一炷香,方流動了,忘記的事浮上心頭,不好的感覺。
方流內視體內,真氣混亂,幸好封印完好。
不知不覺來到一處石門前,高三丈,機關在哪?
沒機關,封死了,手放在石門上,藏在石門背后的東西就是寶貝。
角落的一處圖案吸引了方流的目光,六瓣花瓣,這花紋很像方流以前見過的。
六師姐給的刀柄上有類似的花紋,查過是西昌國一個皇室專用的。
試試,一掌拍下,石門掉些灰塵,再無動靜,方流轉身去找出路。
打不開,空歡喜一場,石門厚一丈。
順著空中的自己殘留下來的氣機,方流走了出來,那伙人還在。
方流走了出來,騎在馬上的大漢見人一出來,手一揮,三騎沖了上去。
馬刀掠過,方流出手,打昏三人。
大漢見勢不妙,攥緊韁繩,一撥馬頭,溜了,一旁手下連忙跟上,
五哥沖在最前,方流不知何時出現在前頭,逃不了就不逃了,平日總玩追殺游戲的自己有朝一日遇上別人追殺自己。
憤怒之下,往日凌人氣勢再現,那是斬殺千百人養出的殺氣,揮刀砍下。
方流雙指夾著刀,身形后退,將大漢拉了下來。
后頭的幾人沒逃掉,從大漢口中方流知道了他們的來歷。
“西漠最大沙匪之一,黑流沙。”
“有人招攬了你們,馬匹兵刃甲胄,默許你們吞并其余沙匪,已有三千輕騎,分散各處,以戰養戰?!?p> “你們沒問花費這么大叫你們干什么?”
“在西漠的漢子除了一條賤命,還有什么值得對方圖謀?”
“你倒是清楚得很,你們先前有替對方辦過什么事?”
“首領口風緊,我只懷疑我們被人收服,我帶人最多的是去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