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河見孫羽動怒,勸道:“一群無知之輩的狂言妄語莫放在心上,孫兄。”
身處三樓的孫羽對樓下的閑言碎語并不生氣,死人之語罷了,氣的是有人竟打起了他的算盤。
孫羽問道:“錢道主,以你左道之力,想必你查出顏青是誰家拋出的棋子了吧?”
錢河搖頭回道:“難,顏青是肉眼可見的良材美玉,給以時日大宗師想來不難,實不知誰家財大氣粗,渾不在乎輕擲出去,旁門呢?在江湖上人數最多,不會沒一點風聲吧?”
“若有,我何必問你,我也不曉得,天知道是誰下的這手棋,有趣。”
錢河點頭,從老道主口中得知令孤子劍道上的深不可測,誰有膽量去招惹令孤子?
顏青前途無量,怎會成了棄子,只要他能在問劍后活下來,或許可以試試招攬一下。
孫羽見錢河神色,偏頭問道:“你似乎對顏青有些上心,是賭他能從令孤子劍下活,你也是習劍的,你的飛仙劍曾在名劍譜上名次不低。”
“若非你不愿在大庭廣眾下出手,江湖十大劍客必有你一席之地,你心里會沒數?螳臂當車,自尋死路。”
孫羽繼續道:“你家老道主與令孤子交過手,你比我更曉得令孤子的厲害之處,顏青想活下來,除非令孤子留手。”
錢河回道:“令孤子前輩在劍界成名近五十年,劍界的劍道高人無不與其交過手,左道中的老一輩對他推崇備至。”
另一處,一人問道:“令孤子前輩為何會應下顏青問劍?”
“城中有見過前輩出劍的老人絕不信顏青能勝,顏青再天縱之才,跨不過那道鴻溝,莫不是真像城中所言前輩要提攜晚輩,托付劍道傳承。”
“我不信,我自問劍術不比顏青差,怎么沒這好事找我。”
“倒真有可能,前輩絕非為名利所累之人,家里人言前輩上次論劍大會,挫敗魔教喚醒劍尊的陰謀,多年來隱居山林悟劍,活脫脫一個劍癡,鮮少入世。”
“家里的老人說起過一些令孤子舊事,卻不曾見過,世間劍術最高者,親眼見過令孤子幾次拔劍,無人可敵的風采,如日中天的沈鼎就是當年初出茅廬的令孤子。”
孫羽回憶起那一幕令孤子神態,開口道:“我前幾日遠遠瞧上過一眼,其氣機內斂,不聞劍氣,不見劍勢,他的劍道似乎已步入返璞歸真的境界,超凡脫俗,更高了。”
并非初見活著的江湖傳說,可令孤子不同,直面令孤子孫羽心底生出一種不可力敵之感,其軀似劍非人矣。
孫羽平生所見,即使多位大宗師出手,也是一劍的事,他懷疑眼前的令孤子披著人皮行走世間的劍神。
錢河說道:“顏青的劍術就不好說了,我遣人查過,只知他劍術之高,劍敗群雄,橫掃劍榜上的一干高手,沖入前十。”
“他所習劍法,師出何人,藏得夠深,每每與人問劍所使劍法大相徑庭,可見其廣博,仿佛精習江湖上各門派的劍法。”
有一家江湖小報親耳聽顏青承認他習過一千八百九十九種劍法,小報言語真真假假,我也分不清其用了幾分手段。”
“有傳聞說他是替暗界那群鬼祟家伙干黑活的,大名鼎鼎的劍無生,你怎么看?”錢河問道。
“我有幸見過一次劍無生的出手,在海老的祝壽宴席上。”
“海老不光與旁門諸多老祖有舊,還是長河幫老幫主,對方有膽動的手。”
“嗯,那次鬧得挺大,海老當著全江湖的面遇害,長河幫瘋了,上萬幫眾搜了十日夜,依舊從長河幫手上逃走。”
“你沒試試手?”錢河好奇道。
“除非至交,擅自出手,就是不給長河幫面子。”孫羽回道。
“可你真想出手,不會因這些。”
“嗯,他的劍法窮盡殺戮,對上他,沒有分勝負,只有分生死。”
“他人比劍法更危險,一個煞氣幾乎堆至殺意凝形,徹頭徹尾的不詳之劍。”孫羽回道。
“看不透,若這是顏青另一個身份,或許連我也不是他對手,幸好他不是。”孫羽搖頭道。
“你竟然會說出,看來劍無生是位大敵,我不在外行走,對江湖上的天驕有些陌生……”
“錢兄,江湖人誰不知道你飛仙劍的威名,我相信顏青再強不是你的對手。”
“讓開,我要上山一睹這場比劍。”山腳下一人對攔路的人道。
“那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上山?沒本事留下劍滾蛋。”男子一指地上七七八八的劍回道。
“拔劍。”
“對付你用不著拔劍。”
一道劍光閃過,男子好像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自己的血好紅。
“你……”男子雙手捂著脖子無力道。
一支隊伍在上山路上看到了太多沒有登上山,到處散落著劍。
“一路上好像倒下了不少人,這場比劍給了許多人混水摸魚的機會。”
“你懷疑是魔教安排的?”
“幸好上官盟主嚴命盟中人結伴上山,以防被人所趁。”
“要不是上官傲這混球允許,怎么會白白死這些人,他們沒有死在魔教手上,倒在這荒山野嶺。”隊伍末尾一人不甘道。
山道上,無數江湖人見此亂像結伴而行,不愿錯過這場江湖頂尖劍客比試的盛事。
有些膽大的老百姓聽到消息,賺些零碎銀子在山道上支起了茶攤,燒熱水,供江湖人歇腳飲茶,賺些零碎銀子貼補家用。
江湖盟架子搭了起來,尚未梳理清人事,這座萬戶小城生活的人真切感受到換了主人,不再是過去耀武揚威的幫派與官府。
江湖盟一言令下,城中從事販酒的數百人上至掌柜下至伙計全被江湖盟安排了活計,他們要去一路上搭起的十數個酒攤,向凡是去觀劍的江湖劍客無償供應酒水,盡情暢飲。
城中酒鋪酒攤人多而熱鬧,除了那幾位渾身散發出不好惹氣機的劍客占據的幾座,一見酒鋪涼到發毛,多邁一步冷到刺骨。
熟讀小報的江湖人認出了幾位,臉色蒼白,拉著無知莽撞想進去的同伴離開,甚至不敢開口提起對方姓名。
他們的名聲、劍術奪人性命輕而易舉,不值得為了幾口酒,冒著觸怒他們的危險。
離去的人寧愿多走幾步,不愿與在劍榜留名的在一處呆著,時時小心揣摩喜怒無常的性情。
有膽大的說出了他們的姓名,以業火揚名的劍客莫銘,斬殺了上了罪榜的近百人,罪榜興起時日不久,
江湖人數最多的旁門收到的消息最多最雜,在某人看不慣將這些犯了惡行的人列了出來,名單上的人牽扯甚廣或來頭不小,因種種緣由無人懲戒他們。
罪榜的面世給了某些人一個反擊的好機會,它的存在成了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刃,誰也不知誰會因罪榜找到他們。
上了罪榜活過一年的,除非家財萬貫換來了庇護,因發現借刀殺人,眾派逼迫旁門刪去了與罪榜有關的文字。
罪榜一事中最有名的是三劍客,業火,因劍身混雜有赤隕星銅,與其功法真氣接觸。
城外斗笠客,背負鐵闊劍,沙場爭雄的悍將,離開軍營。
路過一女的身姿吸引了路旁一酒攤中所有人的目光,一身雪白衣袍,白紗蒙面。
雖作男子打扮,腰間掛劍,但身姿柔美,難掩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