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錢財千里做官只求財,平白無故他招惹胡家這坐地虎干嘛?
胡家落戶多年,上面并非沒靠山,平白無故他也不好向大戶下手,這樣吃相難看,好處落不到多少。
眼下三年任期已過大半,州里的考評他缺些亮眼功績。
面對胡明的謀劃,膽子不大不小的錢財默許了,他要付出的只是。
胡明以一家之力除去匪寇,損失不會少,要些官府支持,只求萬無一失。
錢財清楚對方盯上了城里的那數百脫產操練的戍卒,這一隊人由田興這老兵親自操練年余,戰力不俗。
本來城里戍卒糧餉一向是縣丞縣尉兩人的一大收入,吃空餉或是賣兵額。
大石小石兩城各駐兵三百人,月俸二兩,名冊齊全。
實情是營里點卯的老弱加起來不到五六十人,遇到點檢的上官,平常兩家的奴仆雇些流民,給些好處糊弄過去。
到任的錢財,下馬威該立還是要立,不然如何讓人知道小石城換了主人,誰給你送錢。
得知戍卒貓膩,錢財橫插一手,不顧什么人來求情,一查到底,免不了滅口。
斗了幾個回合,錢財手段遠在兩人之上,不管兩人靠山多硬,抓住兩人的把柄不放。
錢財本不想把事做絕,熟知官場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們太貪了,他們貪完了,錢財貪什么。
縣丞自求調動,縣尉服軟,順利奪得大權。
衙里明眼人見錢財本事,上上下下乖乖聽話。
縣丞懂做人,勸具尉也交出了多年貪污所得臟銀,喂飽丁錢財胃口,不再追究。
縣丞到外地去了,縣尉交銀子后對戍卒沒心氣管,撒手不管,整日呆在自家宅子飲酒作樂,好不自在。
戍卒一事留下一爛攤子,錢財本不愿管,但鬧大了,上頭臉上不好看。
錢財眼不見心不煩,故讓田興接手了戍卒。
田興沒想什么長遠的事,他在軍營里效忠將主,離開軍營也聽將主的話,他就要保護好小姐。
入城以來,錢財又少出縣衙,在后院與嬌妻玩樂,畢竟城里沒什么好玩的地,更比不了江南風采。
身子骨總是不動,田興閑出毛病了,對錢財這讀書人不好么?
田興索性挑起了戍卒這爛攤子,入營只看了一眼,放棄了,盡是一些饑疲不堪的瘦弱戍卒,搖頭轉身徑直走了。
他們的心氣神滅了大半廢了,離行尸走肉只差一步之遙,練也白練。
營里的人聽縣尉因空餉出事,官衙捉了不少人,那些冒名的找了門路走了大半,而營里這些人沒走,沒地去,也沒人要。
雖說之前他們只是替大戶干些雜活,沒銀子拿,但有一天兩頓的稀粥管著餓不死人。
田興本想著重招人,冒出一百余人堵住縣衙門口跪地磕頭乞求活命,說丟了差事,家里少一口嚼谷,非要餓死人不可。
錢財沒將他們趕走,從被捕人家里搜刮了不少錢財,不介意給些小錢將他們打發了事,又安排他們去干雜役。
錢興給了田興一箱銀子,面上鋪了一層碎銀,底下盡是一貫貫生銹的銅錢,又批了條子。
田興轉頭去尋管著糧庫的戶吏,因錢財手段夠狠,往日胡攪蠻纏的小吏們乖乖放糧。
田興讓人抬著銀箱,拉著三大車糧在城里轉了一圈,招了有勇力的十幾人,常在街面上混的,又去城外邊無地流民窩。
從無數流民里挑挑揀揀,優選吃苦耐勞,身高體壯,得上百青壯,待飽餐數頓,個頂個是好漢子。
田興去武庫尋兵械,小吏推開腐朽的大門,里面堆積的兵刃少之又少,盡是破破爛爛玩意,幾任縣尉光顧著撈錢,武庫多年不去了。
田興好不容易尋出一柄完好腰刀,抽出一看,僅剩半截刀,還生了銹,一刀下去,不知要斷成幾截。
槍頭更是一碰就斷,連木桿也腐朽得不成樣子了。
就這上百人分不到一根破槍,田興沒法只得先去山上伐木削木為兵,后尋人打兵刃,城里不缺鐵匠,熔了破爛重打,可沒幾日銀兩花光了。
田興又去尋錢財,錢財才不想自掏腰包,轉念一想,此行除了縣尉得罪了縣里不少人,大手一揮,撥錢。
一文吏領著田興去了縣庫,庫里只余三百貫爛錢,田興花光了縣庫的最后一枚銅板,錢財直言不會再給錢。
田興命人去城里收破爛,不光什么都往營里拉,無令無人可出營地。
日日操練,也當松松筋骨,苦了這些重招募的戍卒,多少年沒見過了這等操練之法。
錢財不是一個清廉好官,平日收受些賄賂,應付好上司派下的差遣,奉迎巴結一樣不落。
錢財為升遷而忙著攢錢,城里商戶樂得如此捐獻,錢財來之不拒。
直至一次酒宴上,胡明借酒醉談起境內不安,首在匪禍不止,眾人紛紛開口言地方不靖,商旅不安,若有人除匪上萬民書送萬民傘,錢財知其意。
黑山寨等匪屢次下山,聲勢鬧得挺大,附近三縣過往的商旅屢遭禍害,官府無力,他們無奈交錢保命,也知是養虎為患,但不交豪商在家也會被掠走。
城里商人不會坐以待斃,有靠山的找靠山,來了新縣官錢財,又收拾了縣尉,足見有野心有手段。
錢財本不想管剿匪這一爛事,前幾任管不了,里面的水淹死他一個錢財綽綽有余。
若自己惹火燒身,誰來搭救?指望在京城養老的岳父,倒不是不行,卻是天高皇帝遠來不及,可惜了。
錢財在縣城里安坐也不安寧,此次熊峰下山,其惡名人人自危,本縣豪紳在胡明示意之下聯手捐獻四千兩銀子,若剿匪功成,另有四千兩。
錢財千里做官只求財,雖說對小命無比珍重,但胡明下了重注,錢財只猶豫了一壺茶的功夫,大手一揮給了田興五百兩重賞士卒,并要田興狠狠操練,不吝人力。
田興本就是邊軍悍卒出身,在將軍身旁做過親衛,見識過軍中操練使如何操練新兵,言傳身教,自己琢磨出來的操練法子。
縣衙后園的一座涼亭中,一身常服的錢財與人飲酒賞月。
錢財短須,膚白,身材頎長,儀表堂堂,可謂一表人才,吟誦詩詞,不然將軍家的女兒怎會看上他。
錢財一朝中舉,又娶嬌妻,錢財不虞,獨獨缺權勢,人生一大憾事。
胡明兩人上一次見面約定好了,胡明圖窮匕見,錢財見胡明賭得這么大,上下打點,傷筋動骨,絕非兒戲,點頭了,胡明說得也有一番道理,他須得些功勞以作進身之階。
當縣令的若沒有功績,哪來的升遷?再說胡家是地頭蛇,得罪了他們只會平添風波,合則兩利,錢財心動了。
青山縣太小了,民不足萬戶,實不是自己這青年才俊該呆的破地,他向往江南,但花費不小呀!不好再向老丈人開口。
寒窗讀書十年,付出了多少,不就是為了搏個大好前程。
胡家欲鏟除匪寇,一件天大好事,安撫本地百姓人心,何樂而不為。
自己落個安民美譽,又有前途,兩全其美。
亭中錢財放下手中酒杯,本來自己擅自下令調動戍卒有些麻煩。
沒料到胡明上面有人,一開口上面就有手令發下。
從郡城戍軍調來一支數十名騎隊相助,還是哨探,不愧是百年胡家經營出如此局面的,手伸得挺長。
事到臨頭,錢財又怕此行出意外,簡而言之,他怕死。
他能找出很多借口,十年寒窗,大好前程,不能置自己于危險之地,于是他想到了田興,代他親去。
光從相貌看,田興大方臉,大眼,寬肩,身高八尺,胳膊壯,魁梧有力的壯士。
田興的本事錢財是知曉的,二三十人近不了身,一身武技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
他是老丈人萬軍中遴選出的親衛,老丈人年紀大了,傷痛一身,在軍隊里待不下了,田興才跟老丈人回家當了護衛。
中舉的錢財,為了一個升遷的機會,娶了老丈人的幼女。
錢財疏通上下關系,得了一個去千里之外的南嶺下縣縣令的缺,怕路上出現意外,他特意向老丈人將田興討要了過來。
老丈人愛女心切,擔心路上有不測,答應了下來,叫田興跟隨錢財。
田興一到錢財身邊,就認清了錢財的本性,貪婪成性,可恩主對他有大恩,他不能棄恩主之女而去。
錢財將縣上花了大價錢養出的戍卒全派了出去,算對得起胡家了。
鄰近兩縣的校尉胡家打過了招呼,兩縣戍卒不多,去掉吃空餉的,也才三百五十人,作為一支輔兵,封鎖小青山。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19-02-01/5c54264bd3b35.jpg)
沉陸語
求收藏,求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