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舊地的方流,路旁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一磚一瓦,熟悉而陌生。
漫步在山道上的方流戴著一副殘破一角的青銅面具,沾著點點黑血,故人所贈。
路旁枝繁葉茂,綠蔭如蓋,遠處層巒疊嶂,滿目蒼翠,寧靜如昔。
方流在一丈高青石旁停步,撫過石上的劃痕,青苔掩去了當初他離開時留下的痕跡。
躍上青石,方流眺望遠處的城池遺址,樹藤肆意爬滿了城墻,城池屹立。
若被武林中的老人見到方流臉上的這副面具,非得喊打喊殺不可,古神殿余孽,曾是江湖的噩夢。
離城越近,心越亂的方流無視了林間暗藏的淡淡殺機,欲亂其心神,自一劍斬之。
這座無名靜謐山谷時隔數十年,舊人回來了,而奉命守在這多年的人等來了自投羅網的獵物。
方流回憶往昔,旁若無人,有人見狀忍不住了,扳動機關,埋在地底深處的機括消息運轉起來。
聽到機關運轉的動靜,方流暗道:“原先的機關聽師姐言,早已在那場混戰中被她徹底毀去,讓我見識見識你們這些年搗鼓出什么破銅爛鐵,松松筋骨。”
方流突兀身子被人直直朝上拉起,腳下地面塌陷丈深,坑底青銅戈似筍破土而出。
路旁林間巨木沖出,當空拋落石雨,三重殺陣避無可避。
瞧著沖來的數人懷抱粗的巨木,方流似飛葉飄落,轉身讓過巨木。
方流一掌拂過,數重暗勁剎那游走這巨木,由內而外,一下炸成木屑。
裹挾木屑的沛然氣勁接連轟爛其后跟來的數根巨木,方流見木陣有了缺口,鉆了進去。
在接踵而至的數十根巨木間方流輕點躍起躲過,不沾衣角。
一腳剛踩在一根巨木上,其彈開無數利刃劃開木殼,刀輪飛出,林間白霧籠罩,只聞其聲,未見其影。
刀輪穿過方流殘影,彈指擊碎刀輪,碎片四濺。
兩指輕輕接住一柄飛刀,一眼看出其鍛造工夫不差,名家的手藝,少說十兩銀,帶回去玩玩。
薄刃背厚的飛刀附上了一層真氣,方流雙目神光閃過,看清白霧繚繞里的飛刀蹤跡,擲出飛刀。
空中一道銀光眨眼擊碎無數,飛刀勢如破竹劈斷成品字襲來的巨木后飛回方流身旁。
師兄教的這門以氣馭刀的功法,深入淺出,悟性好壞,無有關隘,易學易精,沒下多大心力。
落在地上的石頭竟然滾動起來,來到方流身前炸開,射出或短或長,或細或粗,或輕或重,或直或彎的飛鏢,勁力破空,擦點皮也不好受。
方流一眼數出就有三百六十五枚飛鏢后掛著天蠶絲,頓時身陷一陣,彈飛一枚,其余飛鏢蹤跡隨之一變,方流蠻力破陣,天蠶絲似利刃死死勒住方流。
好精妙的機關,渾然一體,猶如一暗器宗師的得意之招。
放在當時的城里,這樣精巧的機關會得師范夸贊,這樣的或許只是師范的一件隨興之作,卻是能逼得方流上竄下跳,避不了挨上幾記,養傷幾月。
對上如今的方流,還傷不了他,方流雙掌運勁,道道暗勁密布身前三尺,流轉不休。
襲來的暗器不分大小輕重被氣勁牽著,流入方流掌心。
師兄所授一門功法,兩股渾厚真氣一正一反碾磨之下,一陰一陽,一熱一冷,去其雜質,留下的金鐵髓液磋成一金丸。
方流掂了掂分量,暗道:“異金三兩六錢,倒是夠了。”
一道氣勁翻涌升騰,金丸散發凜冽劍芒,破開天蠶絲陣。
金丸在空中往來如意,哪怕后面的幾根巨木也被金丸撞了幾個來回,成幾截散落地上。
當巨木陣的機關破了,方流耳朵一動,聽到機括聲,身子后退。
地上未壞的巨木立起,內里機關張開,各自放出五色毒煙,筷子粗細的鐵釬、牛毛細針等暗器。
方流見江湖上有名惡毒的玩意一個不落,掩住口鼻,護體真氣一經放出,雙掌揮舞迫開不知多少來襲的暗器。
方流才走出幾步,地上冒出鐵鏈,群蛇亂舞,遮天蔽日,纏向方流的四肢欲將他困死此地。
方流心神一動,金光左沖右突,斷了幾截鐵鏈,卻是不見鐵鏈少。
方流瞧出這鐵鏈陣的一點門道,低吟道:“麻煩,不用不行了。”
左掌隱現赤色火光,鐵鏈融成一灘鐵水,又將金丸放入鐵水。
雙手一拉一扯,顯出一個粗陋的劍形,赤金色火光淬火,一點劍意流過劍脊開鋒,一柄金色小劍有了。
一劍之利,足可承載他的劍意,平平斬斷鐵鏈,沒荒廢了錘煉劍心,方流走了出來。
鐵鏈欲追來,方流一劍入地,攪碎了機關。
回首見空中石雨追來了,方流雙掌運氣往后拍出,掌風掀起身后數根巨木立起擋住石雨。
方流幾步躍向林間深處,林間人影閃過,幾支破甲箭矢朝方流射來,卻追不上方流一片衣角。
方流跑了三里,聽見箭矢停了,回頭望去,白色箭尾鋪滿一路,猜是沒箭了。
拔出一根插在樹上的羽箭,比得上官造了,方流搖頭,笑道:“財大氣粗呀!官府工匠十五文一枚的破甲箭頭,加上箭桿箭羽,拿錢砸人,可追不上在下也是無用。”
一群身披綠袍的人追來,收起弓箭,讓開露出身后的一群玄色甲士,身高九尺,雄壯之極。
其用精鐵包裹了渾身,兜鍪、面甲、護項、胸甲、甲裙、脛甲等齊全,軍中悍將不過如此。
怪,方流第一眼就知這甲士身上的古怪之處,重,怎追得上輕功高明的江湖人。。
甲士們手持長槍大刀,步履沉重上前,六人結陣圍住方流,方流轉頭見四周冒出眾多持弓之人堵住了他,卻是不好逃。
“諸位幸會,先放下弓箭,容在下說幾句,在下不會逃?”方流抬起手,說道。
甲士們不理會方流言語,手中長槍如毒龍般刺出,槍影重重。
方流身形一動,幻出幾道身影,躲過槍陣長槍捅扎。
揮掌一道氣勁拍中甲士,一動不動,方流退,再試,手一沾即走,好厚的甲,甲片層疊間藏有古怪。
讓過長槍,方流單臂夾住扎來的長槍,比力氣嗎?試試。
方流輕輕挑起甲士,沿著漆黑槍桿的氣勁震飛甲士數步遠。
方流與這些甲士交手數招,瞧出他們的根底,雖招式剛猛,力敵百鈞,看得出煉體有成,但換招間稍有凝滯,似乎被磨去心智了。
透過面甲孔洞,雙目無神,或許還服藥平添了幾分氣力,尋常先天比不過這甲士的這氣力,加上這副鐵精甲胄,真成了三百余斤的鐵疙瘩。
尋常練氣先天的真氣絕難破開甲衣,方流先后用先天功體的幾成真氣試過。
這些甲衣不知是哪家高人所制,猜是在鍛造中匠人有意摻入了某種精金,有隔絕真氣之力嗎?
由此消去先天全力一招的八成真氣,剩余真氣也就打不爛甲下這錘煉過的身軀了。
甲士如此氣力,練氣先天若別無他法,硬接鐵槍未傷人先傷己,拖久了不是其三合之敵,遺憾認敗,倒是煉體先天對上甲士有些好處。
方流踢飛撲上來的甲士,暗勁游走在甲上,明勁隨掌落下,留在甲士上的兩道明暗氣勁相碰,炸開甲片。
方流暗道:“混天大九式乃煉體功法,純粹是一門錘煉體魄的功法,不枉自己練至六層,收拾這些雜兵出奇好用。”
方流有意習練下掌法,數掌印在甲士玄色胸甲同一處。
即使有層層甲片遮護,其內里被勁力打得五臟移位,經脈紛斷,無力倒下。
方流偏身,避過斬首一刀,揮掌身旁顯現數十掌影連擊數名甲士,滾滾氣勁將人一路撞飛數陣。
上下翻飛刀光,入不了方流身前三尺,刀光停在一線之隔。
方流人隨刀光游走,掌影見縫插針,又破一陣。
方流倒退,一掌拍地躍起,掌勁沿著方流之前躲避腳下所留暗勁先碎甲靴,再炸甲衣,一片血霧。
方流踩在甲士肩上,腿影風起云涌,甲士接不下方流筋骨皮肉合一的暗勁圓滿境界的一道勁力,地上已倒四五十名甲士。
箭矢不時射來,方流單手揮舞大刀撥回,弓隊之人眼看追不上方流,卻被方流撈起箭矢,反手擲回,弓隊中箭倒下。
方流生生用體魄打斷幾名甲士四肢,心頭激起的殺氣凝刃剔除其上雜念。
方流的殺心不移,開口道:“你們的大陣少了壓陣之人,雖能纏住宗師一時半刻,但傷不了宗師也是白費,自討苦吃。”
方流盯著面前爬起來的二十余人,暗道:“混天大九式大成,筋骨皮肉勁力通曉明暗剛柔之妙。如今自己的氣力去與同境煉體宗師交手立于不敗之地,他們倒是我練掌法的好木樁。”
待玄甲倒下一地,十幾名披銀甲大漢涌出,持長戟,齊齊揮出罡氣,嚇得方流點地身子往后貼地急退。
十幾道罡氣落下,方流只得閃躲,煉體與練氣先天之上嗎?試試他們的成色。
陪銀甲們玩了兩刻鐘,戟陣已無初時的鋒芒,其在方流眼前再無秘密。
與之前玄甲一脈相承的功法,輔以禁藥,這般身軀兼練氣煉體之長,承受住十幾人洶涌的真氣。
即使溢散出去三成,戟陣氣機勾連,另成一重戟勢壓迫敵人。
為躲過銀甲聯手使出險些破開他護體真氣的那驚人一戟,方流體內一氣轉百里,避開了。
大意了,這多人運氣于一人蓄勢一斬有些巧思。
見對面黔驢技窮,方流又一次一掌拍碎罡氣,朝前一踏,已貼近在一丈外的甲士身后。
手輕輕搭在甲上,道道勁力纏住甲士四肢,如根無知枯木動不得。
舉起他當盾牌,擋下數道襲來罡氣,方流單手拎著一人揮舞銀甲,鑿穿戟陣。
方流轉身丟掉成破爛的人撞飛數名拖戟蓄勢的銀甲。
一掌蓋在一銀甲的兜鍪上,渾厚掌勁讓里面的頭顱爛成一灘流出。
手似靈蛇攀上纏住臂甲,連甲帶肉絞碎一地,踢飛地上的大戟,插透銀甲露出一大截。
方流提著一戟攔腰橫斬,斬碎甲片,竟無阻滯,吹毛斷發之好兵刀。
雙掌間撫過鑌鐵戟刃,氣勁碎刀,射向追上來的數人面甲眼眶處。
不打算玩的方流在銀甲躲避之際,身旁出現了一個個方流身影,銀甲紛紛倒下。
“看了這么久?閣下可想出破在下掌法之招?”方流望向林間某處,某人站了有一會兒,問道。
“小子你是誰家的人?你家長輩沒與你言過不得來此尋寶嗎?”一灰衣中年人聞言走出,揮袖散去血腥味,回道。
隱藏在青銅面具下的面孔,灰衣人看不穿,聽其說話聲,步伐聲,呼吸聲,心跳聲,年紀不大,武功在這個年紀的名門子弟里高得嚇人。
“在下迷路了,請教前輩此地何處?”方流見灰衣人有心試探,由他去,拍去身上的灰塵,笑著說道。
“小子裝傻沒用,你使的掌法,屬實高明,沒聽說過,你不說,走不出這里。”灰衣人獰笑露齒道。
……
“口氣挺大,本事不行呀!”方流理了理衣袖,沾上了血,剛才沒躲席先噴的血,偏頭說道。
“你究竟是誰?你這個年紀怎會在江湖上默默無名?”倚靠在石柱上的灰衣人破衣爛衫吐著血,問道。
這般慘敗后的凄涼,席先從沒有過,連槍都未拿出就敗了,大意了。
“小子好運道,若非曹千他前日私自離開,哪有你今日得意,我與他聯手,你絕無勝機。”席先仰頭不甘心,手拍地說道。
“曹千你誤了主上大事,有何面目見主上?”
方流見對方賣力演戲,不忍心道:“你是老宗師了,耍這小把戲去蒙騙一些初涉江湖的新人尚可,碰上在下弄巧成拙。”
“前日,在下故意在林外漏了行蹤,你們的人搜山未果。”
方流繼續道:“你言曹千偏偏選在那時離去,你們是在山谷呆得癡傻了,還是欺我孤陋寡聞,身為曹家上代雛鳳的曹千,豈是不顧大局的無謀之人。”
席先見曹千不按約定露面,察覺兩人的謀劃莫非敗露了,掙扎站起來,問道:“你究竟是誰?曹千在哪?”
席先盯著方流,此人體魄之厲害,二十招打得他方寸大亂,心口劇痛,心神震蕩。
可曹千的刀法在十年前就已爐火純青,兩人平時交手,他只有三分把握可勝。
席先不信方流能敗曹千,定是對方在騙他,他不信,不信。
“曹前輩或許在這悟刀久了,少了席前輩你的幾分心計,江湖上曹千的碧眼刀偌大聲名,竟讓在下分不清其幾分真幾分假。”
“離了大陣,曹前輩的刀法少了三分威勢,好心陪在下練了半個時辰的掌法,真氣耗竭倒了。”方流笑著回道。
曹千并非名不符實之人,其刀法大成,刀意刀勢刀氣不遜江湖上的八重樓宗師。
要不是曹千常年困在此地,刀榜必留其名,不知是不甘悔恨,心境有缺而不自知。
被方流的言語尋隙而入,挑動了他的心魔,破了他的刀意,方流的一門功法吞下其心念成全了他的刀術。
“曹千是老宗師,我不信你能拿下他,必是你設計困住了曹真。”席先不信道。
曹千敗了,席先一臉不信之色,兩人謀算弄巧成拙,若是誤了主上之事,他席先擔不起,曹千有曹家庇佑。
“不信又怎樣,席先你身為四槍妖之一,拿出你的短槍惡襲,讓在下見識一下吧。”方流盯著席先身后背著棉布包裹的兵刃,大名鼎鼎的惡襲,緩緩道。
……
古槍惡襲插在樹上,方流搖頭替其不值,看著趴在地上掙扎的席先,恨其不爭。
方流抬手真氣拔下惡襲,摸著槍身,說道:“席先你還不如曹千,最后一刀他至少心有悔過,放下執念,做到了極于刀,而你對槍不誠,反將槍當作揚名的玩物嗎?棄之不用。”
“你雖勝了我,但我的槍術不容他人侮辱。”席先伏身在地,惱恨道。
“最后一招棄惡三槍,想必是你席先的絕招,為何出搶遲疑了?未有決心與在下玉石俱焚,槍中真意不純,對在槍界揚名的你來說不應該呀!”方流嘆道。
“你……”席先無法駁回,深恨方流不當人子,將他的臉面踩在腳下。
“若不是前輩袖里藏著的雷家的雷火讓前輩有底氣反敗為勝,究竟是誰辱了武道?在下勸前輩在武道上少耍些心機。”
方才方流的掌風劃破了席先的袖口,地上散落的幾枚雷火,雞蛋大小,赤色彈殼,上面一層金紋勾勒成一個雷字。
方流打量道:“前輩好眼光,選的是雷家外門最狠毒的驚雷天,萬金難換一枚,黑市的價更高,誰讓雷家內門久未露面?”
方流字字誅心,辱得席先怒火中燒,手指插進土里。
來山谷前,五十歲的席先在江湖上槍術可爭第一,槍挑百派,意氣風發,目中無人,對槍下敗將,當面折槍羞辱他人。
自負的席先不信手持惡襲會敗?直至遇上那人,甘心聽命。
不想今日雙手被方流一掌打斷,拿不起槍,讓席先非殺此人不可。
席先體內真氣去盡,心若死灰,一副灰發遮面待死的樣子,方流自知出招輕重,席先的功體被他打碎了。
席先見方流轉身,手伸進懷間,摸到了這暗器,慌亂的心有了底,其無形無色,水火不侵。
其視真氣于無物,宗師不防之下,難避重傷,少有人知曉席先一半實力在其上,越境殺宗師。
惡襲是槍界有名古槍,其糅合五金,其多任主人多曾仗之橫行天下,一經出世,無數槍客爭之奪之。
每每席先拿出惡襲總會引得強敵矚目,紫色槍桿,分成三瓣的猙獰槍頭,而會忽視席先這一巧妙絕倫、暗藏殺機的暗器。
背對席先的方流似乎成了席先案板上的魚肉,席先暗器無聲射出。
從不會忘記老人對他的教誨,不以貌取人,更不敢低估任何人。
一個曾掌握無數人生死甚至天大權勢的老人臨終時的言語,方流受用終身。
哪怕席先之手法有多妙,有心的方流終究避開了這一招絕殺,雙指夾住一物,真氣碾碎一層層露出真容。
方流雙指擰著,舉起細細打量,一絲真氣入內,出入無間,竟是真氣結晶,好寶貝當然要收下。
方流說道:“無惡,三十年前的江湖暗器榜第六,連《百曉生》之神通廣大也無此物詳圖,只有一句評語,殺人無形,中者無救,神鬼莫測。”
“平日在下喜翻雜書,每期的《百曉生》沒落下過,無惡令在下好奇。”
方流繼續道:“只聞其名,未見其物,謝過席前輩,讓在下漲見識了,”
“你從未見過我,怎會知曉無惡在我手中?”席先大驚道。
無惡奇兵乃他機緣巧合所得,他視若珍寶,從不離身,廖廖幾人知曉其在他手里。
自被《百曉生》的人查到一點蛛絲馬跡,他已是謹小慎微。
三十年里他只用過十五次,次次毀尸滅跡,非生死之敵不出。
“運氣好,某個相識之人曾死在這無惡手上,故在下費心查了一下。你藏得很好,可每每有無惡現身,皆有前輩的身影在,難免不引人生疑。”方流自是不會透露某人給的消息,騙死人不犯法,回道。
席先聞言棋差一招,急火攻心,方流留在他體內的暗勁鎮壓不住,指著方流吐血倒下死了。
前路再無攔路之人,遺址越來越多,方流身影,想起老人叮囑。
不知是幡然悔悟,還是不甘消亡,老人臨終時將某些遺留下來的東西托付給了方流這位不起眼的小弟子,誰讓是方流遇見了快死的他。
流浪江湖的方流出入各大門派,尋找一些過去被埋的真相,總會碰上一些他不想惹的麻煩事。
被某些人追的方流進山連夜趕路,為了躲雨,方流走進了一處山洞,卻在山洞深處遇見了他那位失蹤已久的師傅。
當時的方流驚到說不出話來,靠洞壁扶額,又一次后悔起自己會迷路的壞毛病,上天對他的詛咒嗎?
“方流嗎?與那些叛逆決戰時沒見到你還有些遺憾,此時此地見到你,才知老夫的運道還不壞。”靠著山壁的老人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笑道。
方流見老人臉色有異,又聞見淡淡的古怪氣味,毒嗎?不耽誤他上前扶起師傅,關心道:“師父,您為什么在這?師姐她們從未放棄尋您。”
老人一眼就看出方流心頭轉過了多少心思,他大限已至,不管方流的城府,回道:“你從入城起就心眼多,心底藏了不少事,大了心思更重。”
“你成了我的弟子,也是謹小慎微,不亂伸手,不信任何人,連向我請教也會留一手。”
“我落到這般境界,你卻大可不必費心試探了,我要死了。”老人淡定道。
山洞里方流聞言過去了好久,入城算起二十多年了,仿佛他的性命猶在老人手心捏著。
兩人間過往的經歷,無分善惡對錯,身在局中,不得不為罷了。
此時方流乖乖聆聽著老人對他最后的教誨,并向其請教,一些困擾他許久的疑惑。
……
“不要與任何人說你見過我,可以免去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我的對頭有些多。”
……
“千百年來皇朝覆滅,難動世家,仿佛世間亙古不變的真理,你信么?”
“他們與皇朝的關系糾纏不清,很難不懷疑其不是掩蓋秘密的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