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是一個懂事的姑娘。
在車站與路西法匆匆相見一面后,她便很乖巧的不再膩歪對方,一個人坐著馬車返回了皇宮。
部隊的駐扎事宜交由雷恩等人去打理,路西法則負責去指揮部述職。
走進國防軍指揮部,看著平日里走路都是優哉游哉的書記官們,此時卻在走廊里抱著一疊疊的文件低著頭快速穿梭著,心感疑惑的路西法便隨手拉住一個從身邊經過的女書記官問道:
“軍部最近有什么大的行動?”
女書記官有些生氣的轉過身來,卻發現是路西法,立馬道歉道:
“對不起將軍大人,我沒有發現是您。”
路西法擺擺手說道:
“無妨,我看大家都很忙碌,是有什么新的大型軍事行動?”
“您剛回來,可能還不知道。就在一天前,哈布斯國王保羅一世向帝國全面宣戰,四十萬邊境大軍從立陶宛行省邊境線全數侵入我國領土。
陛下聽聞后大為震怒,并決定御駕親征。”
“那東邊的亡靈怎么辦?”
“嗯?您還不知道嗎?可靠情報顯示,東邊的亡靈和突然西征的獸人正打的不可開交,暫時無力西顧。”
“最近兩個月還有什么大事嗎?”
“額......陛下對密探組織的大清洗,不知道您是否知曉?
張伯倫伯爵正在柏林等待覲見陛下,他此行帶來了無數錢財,據說是想請求陛下派遣中央政務官及將領,來協助他處理馬扎爾省的事務。
還有......”
“謝了,我知道了。你忙吧。”
路西法心不在焉的結束了和女書記官的交談。
關于哈布斯王國意圖染指薩克森領的情報,以及想要和法蘭福斯王國共同瓜分帝國的陰謀。若不是之前從菲奧娜那里打聽到一些消息,恐怕路西法至今還沉浸在伊爾為何會沒頭沒腦叛變的思維怪圈之中。
只是,路西法完全沒有預料到,在盟友法蘭福斯突然反水,東部策反計劃遭遇慘敗,三路夾擊帝國的陰謀徹底破產的情況下,保羅一世居然依舊選擇了與帝國的全面戰爭。
更讓路西法感到不安的是,在離開柏林的幾個月時間里,自己竟然沉底成了一個兩耳難聞窗外事的聾子。
不僅對于三國之間的相互博弈全然不知,就連達索斯對于密探組織的大洗牌自己都是后知后覺,更不要提邊郡公爵張伯倫低下頭請求覲見這種最近的消息。
即使是一個中央指揮部的普通書記官,都比自己這個帝國重臣要知道的更加及時,更加清楚。
路西法忽然覺得,在出征的幾個月內,自己已經被徹底的排除在了帝國政治的中心之外。
而在自己與柏林往來的幾十封書信里,除了家長里短,便再無半點關于柏林的風吹草動。
不僅如此,對于如此重要的情報,母親安排在身旁護衛自己的四個家臣,也絲毫沒有為自己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隱隱的,路西法感覺到一種被所有人刻意拋棄的感覺。
此次返回柏林恐怕是,才出虎穴又入狼口。
好在路西法清楚,在尚未探查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之前,或是閉門造車一般的一個人悶頭苦思,或是貿然定下結論并付諸于行動,都是極不可取的態度。
長舒出一口氣,調整好心態的路西法回身繼續向指揮部大廳走去。
全面戰爭的開始,不僅讓那些指揮部基層的書記官們跑斷了腿,也使得中央的將軍們想破了頭。
因此,往常需要國防軍指揮部部長主持,多位元帥旁聽的述職會變得極為簡潔。
“......以上,便是國防軍第十七軍此次出征的全部報告內容。”
“呼嚕......呼嚕......”
看著坐在對面睡的正香甜的老元帥威廉,路西法最終還是沒有忍心拍醒這個年近花甲的老人。
“等元帥醒后,把這份文件交給他,等他簽字以后送去蓋章。”
將述職報告交給一旁的書記官,路西法重新戴上軍帽,走出了這個備用的小會議室。
“天子守國門,君王守社稷!這是東方的君王們千百年來以身作則的信條,我身為帝國的皇帝,理當身先士卒,以平國難!”
經過指揮部的大會議室時,路西法聽到了從里面傳出來的,達索斯宛若誓詞般的鏗鏘之聲。
通過多方打聽,對于目前的局勢,路西法總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援助立陶宛行省的先鋒軍在昨日就已經開拔,直至今日,各地依舊有不少駐軍在趕往前線。
而此時指揮部中所爭執的核心點,便只剩下了達索斯要御駕親征的必要性問題。
“陛下,如今老沉持重的瓦爾特元帥已經親往前線,此次保羅一世的大軍必然會鎩羽而歸,您又何必親身赴險。”
一位元帥苦口婆心的勸解道。
“到現在為止,即使所有動員中的部隊都已經到達前線,奧托元帥手中也不過只有二十五萬可戰之兵,近乎一倍的敵我軍力對比,我怎能忍心將瓦爾特元帥置于安危而不顧?!”
達索斯突然無比痛心的說道。
隔著厚實的會議室大門,路西法仿佛感受到了此刻的達索斯已經被馬龍·白蘭度、阿爾·帕西諾、小李子等諸多影帝靈魂附體。
不等路西法再繼續聽下去,一旁站崗的衛兵發出了問詢:
“路西法將軍,是否需要我請示陛下?”
“額,不必了,抱歉。”
士兵逐客的意思十分明顯。
但既然自己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路西法很自覺地選擇了離開。
此刻,還有什么是能夠比立刻回到家中,擁抱自己親愛的母親,而后在她的絮叨中,享受對方親手做的美味而又熟悉的晚餐,之后再美美的泡上一個澡更加愉快的事情?
一想起母親那溫柔的懷抱,還有臥室那張寬大而又舒適的大床,以及大床下珍藏著的課外讀物,路西法就興奮地打起了哆嗦。
“像一棵海草海草隨波飄搖......”
沒有在乎旁人的崇拜眼神,路西法哼著小曲,扭著小腰,歡脫的走出了指揮部大廳,竄上了等候自己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