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裴拉專門出去練習云間辭。
抱著一張素琴,奔波在千島湖湖面上方。一旁還有個一直用云間辭飄著,揚言要見證裴拉“每天都在進步”的林孟瑜。
裴拉覺得自己蠢的不要不要的。
為什么要在一個高手面前班門弄斧?
感覺像是一個還沒學會爬的嬰兒,在一個成年人的注視下練習走路。
憋了一眼在一旁飄的像個謫仙的林孟瑜。裴拉很憂傷。
一定是抱著這張又沉又蠢的破琴才影響了自己的步伐!
“師妹,你別看琴啊~繼續含情脈脈的凝視我吧!”林孟瑜揶揄道。
裴拉面色愈加悲憤,但腳下卻一步都沒有閑著。
云間辭的步法并不多,練至大成可凌波踏空,懸坐空中彈琴。配合琴藝,翩若驚鴻,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可惜,對修為的要求很高……
裴拉抱著琴已經走了兩遍,仍覺得走不順暢。一張小臉皺成一團。看得一旁觀摩裴拉難得吃癟模樣的林孟瑜偷笑不已。
“拉拉,這套步法對自身修為要求很高,金丹期練得再熟練也只能小成。如果想練至大成,要等你突破以后才行?!苯K不忍裴拉吃癟,林孟瑜好心提醒道。
裴拉不服輸的又走了兩遍,步法已經流暢許多,但是仍覺得不得其法。氣得噘嘴不語。
一旁觀瞻的林孟瑜卻是震驚不已。裴拉才走了幾遍,就可以流暢的走下來了?師叔師伯們爭著想收的徒弟果然非同一般,當初若不是孟惜桐一早就收了裴拉,閣主師父怕是也想收她做關門弟子的。照這個勁頭下去,這丫頭怕是會在閣試中一鳴驚人了。
裴拉不死心,她的目的原是一邊彈琴,一邊施展這套步法。但是現在只是抱著琴還未彈奏便已走不明白。愁!裴拉愁的眉心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但是她覺得還是得試試。如果沒試過就放棄,那自己還是別去什么閣試被徐尋常嘲笑的比較好。
裴拉挑了挑音,一手斜抱起古琴,另一只手輕輕撥弦。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林孟瑜眉毛輕佻,“咦”了一聲。
只見裴拉抱著琴,伴著宮商微羽角瑟瑟琴音,裴拉越走越順,竟是完全領悟了“云間辭”。不自覺間,音域的范圍竟大了一倍。
素手摘星隕,云畔雪生歌。
但是處于音域中的林孟瑜就沒這么輕松了。他只覺得自己施展云間辭消耗的真氣越來越多,竟是比平日多了幾倍。他的身法也變得有些笨重,想要達到平日的速度需要花費成倍的體力。再加上裴拉懷中古琴的音波徐徐傳來,他想要抵擋已經要用上七成功力,才能勉強不被其影響。
裴拉越走越快,一曲仍未撫完,云間辭已走完兩遍。干脆一條腿盤坐之姿,將琴放至腿上,浮于空中,揉弦捻孤韻,喏喏語沉吟。正是云間辭功法大成后凌波踏空之姿。
一曲彈罷,只見一旁的林孟瑜滿臉震驚的盯著自己。裴拉摸了摸臉蛋,百思不得其解:“師兄,盯著我作甚?是我走得不對么?”
林孟瑜愣了愣,平復了下心中的驚愕感,低聲道:“沒有,你已經領悟云間辭了?!?p> “那你為什么用這種表情看我?”裴拉不解。
“師妹,你的琴聲讓我消耗的真氣增加了數倍……這是什么功法嗎?”
裴拉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她的音域,她覺得雞肋的江逐月天,居然還有這種效果?
果然琴劍雙絕的開山祖師,這琴藝一絕并不單單是美妙動聽。那失傳的那一部分琴藝功法,怕是更厲害吧?可惜了……
“這是昨天跟師傅學的江逐月天,唔,我還偷偷吐槽這招雞肋來著?!迸崂铝送律囝^,俏皮可愛極了。
她想了想,決定去找左奕筱過過招。如果能拿琴欺負她,那說明自己已經小成,可以練別的去了。
想至此不禁大喜。忙對林孟瑜說:“師兄,我去找筱筱過過招?!?p> 說完一蹦一跳的跑了。另一邊,正在打坐的左奕筱打了個噴嚏,忽然覺得后勃頸有點涼…
林孟瑜卻望著裴拉興致勃勃遠去的背影,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同樣是天才,裴拉學什么都是一點即通,甚至不需要努力便手到擒來。而他,林孟瑜,同樣天才之名,卻遠沒裴拉修行時這般輕松。別人學幾個月的功法劍訣,林孟瑜幾天便可掌握。但是卻沒人像裴拉一樣,隨便看一遍便能全部記住,隨便練上幾遍,基本就已經融會貫通了。如此天人之姿,怕是將來,還施水閣會留不住她……
那他……林孟瑜心里一疼,不敢多費時間患得患失。他一定要再努力一些,讓裴拉師妹,眼中有他,心中也有他,才能留住她吧?
至少要先把那個勞什子的無面男比下去。
……
同樣望著一蹦一跳跑開的裴拉,心里五味雜糧說不清滋味的,還有徐尋常。
他本來一個小島嶼的岸邊打坐。裴拉與林孟瑜剛來時他便發現了,但恨意妒意累積已久,他本來想看看這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廢物裴拉會不會跟林孟瑜撒嬌索要丹藥,或者偷學閣主武學功法。如果林孟瑜將閣主嫡派武學功法傳與裴拉,那他就可以跟著偷學一部分,順便可以更加看不起裴拉。
結果,裴拉抱著琴一言不發悶頭練步法功法“云間辭”,倒是林孟瑜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調戲裴拉。
看裴拉練了三遍,他就已經震驚了。
三遍,只練了三遍。裴拉對云間辭的領悟就已經追上自己了。
后來裴拉邊彈邊走,他也受到了影響。但因為離得遠,并不在音域內,所以所受的影響并不似林孟瑜那么夸張。
弦動曲長瀟,繞梁引知音。
那一刻他竟然覺得裴拉含辭未吐,氣若幽蘭。直至裴拉離開他的視線,他才驚覺自己被裴拉震撼了,也被她吸引了。
忽然腦中想起許多過往,裴拉兇巴巴安慰她的時候,裴拉“偶遇”他偷看他的時候,裴拉倔強的慘白臉色含著淚未落的時候…
還有,裴拉被師父師叔爭搶是她懵懂無知的時候。
仿佛一盆冷水潑到他臉上,忽然就清醒了。見鬼!他居然覺得裴拉那個不學無術的小丫頭片子氣若幽蘭?
他趕緊搖了搖頭,把腦袋里荒謬的想法趕走,又閉上眼凝神打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