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不凡將目光投向流露純真微笑的上官秋。這道目光中,蘊含濃厚的不屑,還攜雜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
“哼,不過是強撐面子而已,跟班就是跟班,總是這么愛惜自己的面子,即便他種了天羅花,品質也絕對高不過我!”
雷不凡內心打定主意,眼神沒有一絲猶豫,他瘦削的面容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這笑容因他的臉加以渲染,蘊含無盡的刻薄與嘲諷。
他對著上官秋居高臨下,虛浮的靈氣威壓便朝上官秋如浪潮般涌來。
這股靈氣威壓上官秋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相待。
對于這股虛浮的威壓,就像是撲面的清風一樣,孱弱無力,只讓的他胸口發悶而已。
他語氣寒冷徹骨,淡淡說道:
“你充其量只不過是這位美人的跑腿而已,有什么資格種天羅花?
就算你種了,跟班,你的品質高的過我嗎?
你說要來交還天羅花試煉,你的天羅花呢?
難不成品質低劣如雜草不敢拿出?還是你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連天羅花都拿不出的廢柴,一生就只有當跟班的命!
現在我走了,你卻還能留在這里,還不快滾?別弄臟這塊神圣的地!”
這番話,恰如三九時節漫天雪羽中吹刮的凜冽的風。
這股風足以將人的皮肉剮掉,不斷來回摩挲脆弱的心,讓心從此沒有熱度。
上官秋忍受這番話帶給自己無盡的恥辱傷勢,他微微一抿嘴唇,臉色浮現的一抹悲哀的笑。
他的身心因這股冰寒的風狠狠的吹襲,那些他盡力埋藏掩蓋的記憶,卻又如沐春風般的蘇生了。
回首夜凝,才能重開黎明。因見明月,故而破曉堅決。
花曉的眸子青意緩緩爬上眼瞳,原本安靜垂于兩肩如柳條纖細婀娜的青絲,此刻卻攜雜著無盡恐怖的勁風。
四散漂浮的青絲,它的目標指向了雷不凡。
就在花曉即將出手的剎那,上官秋卻伸手擋住花曉即將施展仙術的手,示意她不用沖動。
這位少年將以往所有痛苦的記憶再次塵封心底,他勉強壓下內心無窮無盡的悲傷。
隨后微閉眼眸睜開時,那雙紫意星辰般遼闊的眼,透露萬千光輝,極為不俗。
花曉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也不再繼續將秘術浪費在如此令人惡心的人上。
然而她的淡青色眼眸,流露出的陰冷卻依舊不減半分。
雷不凡的眼神望向花曉,原本精致的臉頰此刻因憤怒而浮現的一抹紅暈。
在他心頭無限放大,恰似破曉投射的日光,充滿神圣與喜愛。
同時對她身旁的樸素少年,越發感到厭惡,收這么一個跟班在身邊,簡直是玷污了這位仙女的圣潔光輝。
上官秋臉色浮現一抹純真,這股純真令以前被他坑過的人無比羞憤而駭然。
他們能深刻體會在純真面具下的,隱藏的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心思。
他唯有沉默,一片寂靜中,他緩緩伸出左手。
左手擋住從頭頂的洞口透出來的光,投射于地上的日影似分割的太極。
隨后,他的手指微微彎曲。
“哼,故弄玄虛!”
雷不凡一聲冷哼,他倒要看看眼前這個“跟班”還有什么方法,為自己的口出狂言打圓場。
上官秋不曾看他一眼,他的手彎曲勾動間,原本停留于洞口,被靈氣光罩包住的天羅花。
頓時一股腦涌入洞口,雷不凡面孔略帶嘲諷的微笑,也在天羅花出現的瞬間緩緩收斂。
天羅花被一層淡黃的靈氣光罩包裹其中,讓人看不清它的面貌。
然而光罩本身的顏色,已經逐漸褪去,隨之替代的,便是奪目絕倫的七彩流光。
“不,不可能的,你這個跟班種出的天羅花怎么可能會有七色光彩?那一定是你用作偽裝的伎倆!”
雷不凡眼睛血絲驟生,他的臉色露出深深的駭然與懷疑,汗如雨下,用著足以震地的聲音大吼道。
“伎倆?那就讓你眼見為實!”
上官秋純真的說道,他的眼神投射而出的是自信的精芒。
他伸開的纖細玉指緩緩收攏握緊,又慢慢張開,張開之時,于他身后的靈氣光罩,也似抽了魂般消散無形。
光罩已逝,便現此植。
一股強烈的七彩流光一瀉千里般,將輝芒盡數奉獻給暖空。
眾人無法透過流光去看其中的本尊,但光是這股傾瀉的流光,便令人賞心悅目。
七彩流光隨著時間的輕移散入暖陽,此時整齊的擺放于地面的,是整整二十株有著七色花瓣曼妙醉人的天羅花!
“怎么可能,就憑你這個廢物,能將天羅花種成七彩佳人?肯定是假象!”
雷不凡雙眼通紅,陷入無休止的瘋狂中,此時已如一頭野獸。
他即便遙望七彩流光,即便遠看已成七彩佳人的天羅花,他依舊不相信這一切。
被他所嘲諷的人,到最后所展現的種植手段卻遠超于他,這種事實他無法接受。
張長老毫不在意雷不凡的嚎叫,眼神第一次散發精芒,他直接拋棄往日的淡然莊嚴。
腳步輕點于柜臺上,走近了仔細看這株似七彩實天羅的奇異靈植。
方藥的眼神也露出感興趣之芒,即便作為旁觀者,他也無法抗拒靈植對他的吸引力。
雷不凡抱著深切的懷疑與陰冷,走近天羅花一睹其容。
張長老與方藥仔細的察看這二十株靈植好一會,才帶著震撼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
張長老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位滿臉純真的不羈少年,輕咳一聲道:
“此靈植由老夫仔細察看,確認是天羅花無誤。評價特等,可得試煉點八百!”
“什么?!不可能的,他種的天羅花品質怎會比我好?
一定是他用了某種手段,嘿嘿,什么都瞞不過我!”
雷不凡面露猙獰,他之前所有的傲氣,此刻都隨著張長老品質的審判煙消云散。
血紅的眼界投射于上官秋純真的臉,他有種生生撕裂的沖動。
方藥看著陷入瘋狂的雷不凡,眼神狠厲流露,他腳步輕點,來到雷不凡的面前。
手臂揮動間,直接朝他的臉掄去,那一聲清脆響亮,應和了上官秋內心演奏的歡歌。
雷不凡捂著通紅的臉頰,余熱隨著腫痛一并襲來,他怔怔的站于地面,而他的自尊也于此刻慘遭摧殘。
神智逐漸清明的雷不凡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緊咬嘴唇,朝著張長老卑躬道:
“弟子方才無禮,懇求張長老能予以諒解,弟子家中事物繁多,就此告退了。”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走出洞口,回眸眺著幽暗的洞內。
腦海浮現出方藥與上官秋的身影臉面,濃濃的恨意化作火焰將留于腦海中的兩抹身影焚燒成虛無。
他的面色陰森且透著殺機,喃喃道:
“你們兩個人,本大爺記住了,接下來你們的命,就由大爺我親自收割吧。”
方藥臉色露出由衷的微笑,配合著他原本清秀的臉頰,善意分外流露。
他的笑容隱藏一抹淡淡的疑惑,此刻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這位師弟,師兄想請教你一番。”
上官秋干咳一聲,伸出的左手插入口袋,一次堪稱華麗的轉身過后,洞頂透過的陽光恰巧照射于他的側臉。
他故作深沉的說道:“師兄的問題,一定頗有深意。”
花曉看著上官秋又開始他的賣弄,不禁莞爾淺笑。
右手放于低垂的額頭,和這位師哥在一起就連自己都覺得臉紅。
方藥之前看待他的凝重在此刻也渾然不見,剩下的只有哭笑不得。他將就著配合上官秋,用響亮的聲音道:
“師弟,你種植這些天羅花至成熟,花了多長時間?”
“師兄,師弟認為花費的時間有點長,足足三個月。”
上官秋擺著側臉一臉無奈的說道,似乎對于花費這么長的時間有點不滿意。
然而他臉色表露的純真竟有了一絲無賴,只是被幽暗完美掩飾了。
“什么?三個月!”
方藥驚疑出聲,看向上官秋的目光如同看向一頭怪物般顯得驚駭連連。
“只用三個月的時間,便將天羅花從形態完全改變成七彩佳人,這般妖孽,惹不起!”
方藥內心想到,他對于上官秋的種植方法也頗為在意,不知上官秋的種植之道的精髓所在。
故而他厚著臉皮,打算從上官秋嘴中套出秘訣,方藥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抹紅暈。
就連嘴邊說的話,都有些支支吾吾:
“師弟,你種植靈植是用何種方法只用三個月就能讓靈植完全成熟且品質如此之高?”
上官秋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他的臉朝向黯淡,以遮蓋說謊浮現的臉紅,緩緩說道:
“沒啥,我就是隨便種種的,沒想到種啊種啊,竟然就變成如此奇怪的模樣了。”
“什么?隨便種種?這就是秘訣?!”
方藥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旋即一股久違的苦笑與無力感涌上心頭,他的秘訣,跟自己完全一樣……
他知道上官秋是不可能說出實情,只得一臉垂頭喪氣的窩回家中思考新的靈植之道。
然而在臨走以前,他臉上的陰云卻一掃而光。十分自信且肯定的對上官秋說道:
“師弟,很期待你今后會有何種精彩的表現,這次對決,可讓我真正領略了什么叫天有多高。
若無顧慮,還請告知閣下的名諱?”
“我名上官秋,若你來興致,在下自當奉陪!”
上官秋嘴角浮現的微笑有了久違的開懷,方藥也是投以淺笑,有點失落的離開了洞口。
將試煉點盡數收取完畢,兩人也最終離開了千巖洞兌換處。
此地終歸寧靜,獨留張長老目送著這位不可思議的少年的離去,他抬頭看著昏暗的洞頂。
那一處破開的口子投射一道暖陽直射而下,緩緩說道:
“小家伙,老夫是越來越對你感興趣了,你會是這道暖陽,將天罡的天空重歸于晴么?”
上官秋看到令牌散發的銀色已近占據令牌,它不斷削弱濃紫,朝著全銀進發。
此刻也開懷的如同小鳥遇見風般,高興的哼著曲調,一旁的花曉望著這位少年的振奮,臉上的微笑更甜幾分。
用試煉點兌換了足夠煉制噬生丹的藥材,還有兩套作為替換的仙術,以及一些療傷丹藥,令牌內的試煉點,也再度縮水。
上官秋陪同花曉,直到兩人于房舍前分別,看著令牌內剩余的試煉點,也著實心疼了許久。
然而心疼過后,他逐漸收斂了肉疼的情緒,臉色浮現的是堅毅與期待。
因為,月煉過后接踵而至的,便是天罡宗試煉峰聞名的晉外賽了。
晉外賽,顧名思義便是晉升為外煉弟子的盛大賽況。
天罡宗的弟子分布為試煉弟子,外煉弟子,內煉弟子,傳承弟子五種等級劃分,等級依次從低到高。
而晉級外煉弟子的方式便是晉外賽,晉外賽由外煉長老擔任職位,由此晉外賽的嚴格可見一斑。
而晉外賽的比賽方式有一條著名的規則,那便是——由人而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