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別今被關在地下室已經有三天,封閉幽黑的狹小空間壓抑著身體里每一處細胞,讓他回想起在監獄里暗無天日的生活,他閉上眼,思考著17年的歲月,如過眼云煙,最后停留在最后一次見溫柔的場面。
“老婆,我回來了!”林別今摘掉領帶掛在門旁的衣架,熟練的給自己倒了杯水。
溫柔坐在臥室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眉頭緊鎖,雙眼目不轉睛直視著電腦屏幕,額前也布了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像是觀看著恐怖片的高潮情節。
林別今的叫聲似乎并沒有喚醒她,而是加重了這種恐懼,她惴惴不安地左右張望,直到林別今出現在她面前。
“怎么了?”林別今笑著走過去,一把將她摟在懷里。
溫柔合上電腦,拭去額頭的汗水,搖頭微笑。
“怎么出汗了?我把空調溫度調低。”
溫柔點點頭,將電腦放好。
“你剛剛在看什么,這么入迷?”他問。
“別今,如果你的家人犯了罪,你會選擇大義滅親嗎?”溫柔面色嚴肅。
“嗯?這個...很難講吧,怎么了?”林別今覺察她的不對勁道。
“沒事,就是看了個電視劇,想問問你的看法。”溫柔敷衍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林別今從正面抱住她,將她禁錮在懷里,溫柔的看著她。
“沒有。”溫柔別過臉,像個有心事的小女孩一樣,帶著別扭。
“是不是我堂哥又找你要錢了?”林別今擔心道。
“不是。”,她干脆道:“這點事情我還能處理好。”
“那是什么?”他追問。
“我...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溫柔直視他的眼睛道地鄭重其事。
溫柔掙脫他的懷抱,牽著他的手坐下來,把電腦里的內容給他看,那是一段略顯模糊的監控錄像,是顧老夫人在世時,她病房里的場景。
畫面里顧老夫人靠在床邊,郁郁寡歡地樣子。
沒過多久,顧識帶著曹珊提著一大堆禮品進去了,曹珊小腹微隆,算著時間大概三月有余,兩人堆滿了笑臉想討好老人家。
沒想到顧老夫人動都沒動一下,只張嘴說了句話,畫面模糊不知道是什么話。
但這句話似乎不是什么好話,曹珊和顧識的表情立刻變了,曹珊將禮物隨意一扔,扭頭就想跑,顧識及時拉住她,耐心地勸解了一陣子。
顧老夫人將身子側過來,看著他們倆,面色不善,講了好一會兒話。
就看到曹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竟然哭了起來,眼淚啪嗒啪嗒掉。
顧老夫人見她哭,便不說話了,撐著身子去了洗手房,顧識扶著她走到門邊,又去安慰坐在椅子上的曹珊。
最后曹珊還是在顧老夫人回來前走了,顧識也呆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護士喂顧老夫人吃了藥,沒一會兒顧老夫人便沉沉睡去。
曹珊在這個時候折了回來,恢復了趾高氣昂的樣子,她關上門,上去對著顧老夫人就是兩個嘴巴子,藥物作用顧老夫人睜眼后又閉上,迷迷糊糊。
曹珊變本加厲,用包包開始瘋狂的砸顧老夫人的頭,砸了整整一分鐘,才停了下來,然后進了洗手間,再出來時替她拉了拉被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出去了。
下一段視頻的場景是醫院的回廊,時間比上個視頻晚了將近三個月,曹珊挺著肚子和一個男人偷偷摸摸的四處張望,男人給了曹珊一包藥粉,曹珊給了男人一個信封。
兩人交易完畢,男人便走了,曹珊當即把藥粉倒進自己手里的餐盒,將包裝袋隨手扔進了醫院的垃圾桶里,然后提著餐盒進了病房。
“這餐盒......”回憶在林別今腦子里瘋狂翻涌。
“那段時間曹珊給老夫人送餐都是用視頻里那個餐盒的。”溫柔道。
“而給她供藥的是你堂哥,林大治。”
“不可能!”,林別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視頻中的男人帶著黑色的棒球帽,遮住了半張臉,道:“可能只是相似而已。”
“真的只是相似嗎?”,溫柔撥開現實,道:“他是不是林大治你應該清楚的。”
“我剛剛問過你,如果你的家人犯了罪,你會不會大義滅親,你沒有回答,但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會將這份證據交給楊法官。”溫柔從床上站起來道。
“柔兒,我知道你的性格,也懂你的意思,但你能不能緩兩天,讓我先勸勸我表哥,如果他愿意去自首,那法官說不定能從寬處理,如果他執迷不悟,我就和你一起將證據交給警察......”
“......”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林別今從背后抱住她,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身子微微顫抖。
溫柔點頭算是應了,她相信他,一如既往。
“吱呀”地下室的門開了。
林別今以為林大治來送吃的東西,他不為所動,誰知林大治竟然將他重新捆綁,套上黑色網紗頭套,拖上了那輛銀灰色的面包車。
車子緩緩行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他聽到林大治下車后便沒了動靜。
他掙扎著坐了起來,但隔著網紗只能窺到街道模糊的一角,似乎是家火鍋店,里面坐著幾個穿校服的男學生。
“看什么看,躺下!”
林別今食不果腹,又被五花大綁,林大治動動手掌,他便倒在了座椅上。
車子再次啟動,在一間廢棄倉庫處,再次停了下來,林大治將狠狠砸在一堆空油桶中間,找了個凳子,坐在上面消磨時光,似乎在等著什么人。
林離度過了一天的校園時光,背著書包快樂的奔向顧城的車,就在她上車之際,一個臟兮兮的乞丐突然拉住了林離的手臂。
她“啊”地一聲彈開,顧城立刻下車警戒,將林離護在身后。
“我不會傷害你的,也不要錢。”,乞丐望著眼前男人凌厲地眼神,咽了下口水,趕忙掏出兜里的紙條,遞上前:“這是有人讓我交給你的。”
顧城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冷聲道:“滾。”
乞丐立刻掉頭就跑,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一樣。
林離坐進車里時才松了一口氣,捂著胸口道:“嚇死我了,紙條上是什么啊?”
顧城猶豫著望著紙條上的內容,不太想給林離看。
林離扯過他的胳膊,瞄見了內容:想要林別今活命,帶一千萬來淺水灣12號倉庫。
“那個男人實錘了,確定是我媽的老公,我爸爸......”林離捏著紙條并沒有家人被綁架的危機感,而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吐不出,咽不下。
兩個一輩子無父無母的人,突然蹦出來一個死而復生的直系親屬,還被綁架了,內心沒有千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的話,那就是一定是萬頭了。
“一千萬...我覺得太多了,要不就不救了叭......”林離試探性道。
“你最有錢,你說了算。”顧城面無表情道。
“要不,我們報警?”
“也好。”顧城掏出手機打算摁110。
“欸欸欸,等一下,報警會不會被撕票?”林離作亂的小手,阻擋顧城打電話的速度。
“你不是說不管了嗎?”
“但我又覺得不能罔顧生命,不利于我的成長路線。”林戲精又在胡說八道。
“這兒有電話,要不打過去問問?”林離道。
顧城同意,兩人撥通了紙條上的電話,那邊林大治很快就按了接通。
“喂,”
“你是誰?”林離搶先道。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想要林別今活命就帶著一千萬去淺水灣12號倉庫,必須一個人來。”
“你為什么要抓林別今?”
“......”林大治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一時回答不上來。
“你得先告訴我理由吧......”
“自然是有人要他的命。”
“那你怎么不把他給那個要他命的人呢?”林離又一次靈魂發問。
“......”,林大治覺得對方在戲弄他,于是狠厲道:“半個小時內,我見不到錢,你們就去帝江大橋下撈他的尸體吧。”
林大治“啪”地掛了電話,顧林二人面面相覷,過了會兒,林離道:“肯定是要林別今命的人錢沒付夠,要不然他大概早交差了,還會多此一舉給朕打電話。”
“你變聰明了。”
“我本來就聰明。”
“不過林別今的案子如此蹊蹺,想殺他的人,一定和當年的案子有關。”,顧城補充道:“而且很可能是我們認識的人。”
“你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讓他被一關就是17年。”
“不知道,反正林別今肯定知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然過了這么久,那人也早該釋懷了。”
“那...林別今是救還是不救?”
“不救。”顧城翹起嘴角,眼里閃著意味不明的光芒,讓人捉摸不透。
“那......”
“今晚不救,不代表一直不救,還不到時候,那人無非是想要錢,既然如此,不如將主動權握在我們的手里。”
“那他當真今晚撕票怎么辦?”林離擔心道,畢竟那是一條人命。
“不會的,他那么大費周章給你傳遞消息,目的很簡單,你有錢,他要錢,要不到錢他是不會輕易罷休的,畢竟這場綁架的起因是為財。”
“......我還是有些擔心。”
“相信我,林別今不會有事的,你明天放學,我們再去交易。”
“你讓我參與?”林離激動道。
“嗯,你也長大了,不該老當縮頭烏龜。”顧城用手揉揉林離的腦袋道。
“呵......那你是什么,母雞嗎?”
“伶牙俐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