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恭乙的身體不再顫抖,雙手也不再掙扎,猙獰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平和。
姑蘇北晞這才將對段千易一臉防備的目光收回些許。
“他是不是也會和我一樣神魂兩離?”姑蘇北晞眼底波光泛濫,哽咽著聲音,兩只眼睛滿是擔憂又無助地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公儀長歌。
“有了鎖靈簽和鎮靈術壓制,他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危險。”段千易看著她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楚楚可憐的樣子,眼底悄悄地閃過一絲心疼。
“那就好。”姑蘇北晞再次確認了恭乙暫時不會有事后,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冀君今日如此恩德,姑蘇北晞日后定當全力報答!”姑蘇北晞對段千易行了個祈凰禮,這是九星百姓對九星貴族最尊貴的禮數。
段千易冷著臉,沉默不說話。
“本君只需要借用你姑蘇家的千尋翎用一下便可。”半晌后,段千易說。
他的眼睛如老鷹盯著獵物一般看著姑蘇北晞。
“若有朝一日我可以駕馭火翎,定會如約將火翎奉上?!?p> 既然當初答應過了冀君,姑蘇北晞也沒什么再討價還價的,火翎她會交給冀君,不過要等她將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
比如為恭乙解咒,為秦家報仇,再比如……重歸九星城!
“那本君就等著你的好消息!”
段千易話音剛落,便化作一團黑影消失在半空中。
片刻后,幽山的花草樹木,魚蟲鳥獸似乎都松了一口氣一樣,姑蘇北晞感覺整個幽山又充滿了活力。
就在段千易剛走不久,恭乙就醒了過來。
“恭乙!”姑蘇北晞向他投來關切的目光,“你怎么樣?”
“頭好疼!”恭乙的兩個掌根用力按壓著頭頂兩側,似乎只有這樣,他的疼痛才會緩解些許。
“除了頭疼,還有沒有其他異樣?”
公儀長歌此時是三個人中最冷靜的一個,她內心是感謝恭乙付出的一切的,對她來說恭乙也算自己的半個恩人。
“沒有,只覺得頭痛欲裂。”
“你且回去休養幾天即可?!惫珒x長歌相信冀州的術法,鎖靈簽和鎮靈術雙重鎮壓,恭乙應該不會像姑蘇北晞那樣離魂的。
“我們快些回去,你得好好歇息一番?!惫锰K北晞感受到了微涼的空氣,她擔心恭乙的身體承受不住即將到來的寒氣。
“好?!惫б铱粗锰K北晞此時與尋常不同的表情和周身的氣場與之前大不相同,他便猜到了換靈成功了,他打從心坎里跟著開心。
不知不覺中,幽山暮色將至,油亮的樹葉被夕陽籠罩著橘黃色的光,姑蘇北晞三人靜靜地走在下山的路上,各懷心事。
……
冀州重郢殿里氣氛也是少有的輕松,因為姑蘇北晞離魂得到緩解,段千易相信以現在姑蘇北晞的身手完全可以自我保護,頓時心里輕松了許多。
只是唐崇和末影幾個人很不理解,為了姑蘇北晞段千易都豁出了半條命去,現在帶著這么點靈力回來,竟然還笑得出來。
“我的圣君啊,您說您這是何苦呢,姑蘇姑娘有危險您讓我們去就好了,您身體本來就未痊愈,現在倒好,耗了將近一半的靈力,您又得修煉個把月的……”唐崇還是一副嘮嘮叨叨的模樣,愁眉苦臉地對段千易說。
“情況緊急,來不及說?!倍吻б追稚砘氐街黧w,一邊活動著僵硬的四肢,一邊向周圍膽戰心驚的護法們解釋道。
光是聽段千易壓倒性的嗓音自然是聽不出來他身體的異樣,但是剛才四人都看見了段千易靈力的渙散,段千易也沒辦法隱瞞自己真實的身體狀況了。
“君上,您這次確實忽略了自己的身體狀況,若是您身子再有什么差錯,您讓我們幾個如何自處?”
末影也破天荒地跟著唐崇一起埋怨起段千易的沖動,段千易忽然使用分身術,確實嚇壞了幾個人。
九觴脾氣是幾個人中最暴躁的,此時也被段千易氣的敢怒不敢言,他生怕自己一開口說出來一些大不敬的話惹段千易生氣。
剩下最后的一個人就是封絡,他向來是一個大大咧咧,得過且過的男人,見著幾個人一同數落高高在上的冀君,他再說些什么又怕激惹到段千易,不說什么又總覺得虧得慌。
“我說你們幾個,既然君上已經安然歸來,就不要計較那么多了?!狈饨j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把兄弟們的情緒穩定下來再說。
“你這年輕人說的輕松,你瞧君上現在虛弱得像個病重的老婦,讓我們如何不計較兩句?”九觴看到段千易此刻虛弱的樣子就來氣,還是開了口。
“我是年紀小,九觴前輩也別小瞧晚輩,”封絡見九觴又開始拿年齡說事,便也提高了音調反駁他,“況且君上此刻并未有生命危險,目前我們最需要做的就是照顧君上,瞧瞧你現在的樣子,跟個婦人一樣?!?p> “你這小娃,說誰是婦人呢?”
“誰搭腔我就說誰!”
“好?。「也桓掖蛞患茉囋??”
“誰不敢誰是孫子!”
……
平日里安靜如夜的重郢殿此時被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激昂吵的異常聒噪。
“你們吵夠了沒有?”段千易聽著心煩,如雷鳴一樣的聲音從幾個人頭頂壓了下來。
一瞬間,大殿里便停止了爭吵。
“君上!”四人見段千易面露些許慍怒,趕緊低下頭站成一排。
“君上,您的身體……”末影微微抬首說。
“我的身體并無大礙,此事休要再提,也不準對外宣揚。”段千易打斷末影的話。
“是!”四人齊齊領命。
“退下。”段千易瞧著他們有些心煩,好不容易輕松了不少的心情瞬間又恢復了之前的壓抑。
“遵命!”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皆是面露難色,然后默默地退出重郢殿。
幾個護法心情復雜地走出了重郢殿之后,整個大殿里瞬間恢復了寧靜,只是段千易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復。
夜色冗長,段千易帶著一身疲憊走到偏殿的鎏金榻上,然后慵懶地將發帶解開,霎時一頭黑發如潑墨般暈染開來,順著段千易骨感結實的后背一直垂落到黑曜石地板上。
段千易本是不喜歡束發的,只是曾經有一個人告訴他,君子當修身立命,眉目疏朗,青絲應高高豎起,不可似女子一般嬌柔嫵媚。
所以,在她面前,段千易會高高地束起一頭黑發,盡管他男生女相,但是他從眼底刻著的堅毅足夠他撐起一身氣場。
段千易此時的眼神不似之前的迷離,取而代之的是隱憂與無奈。
而后,段千易嘴角上揚一個微妙的弧度,他似笑非笑,半譏半諷地將壺中酒一飲而盡,一醉解千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