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點點頭，“嗯。”

　　“其實曉娟就是被寵壞了。”方聹爾笑了笑，然后笑容漸漸收斂，“季默，你能不能自己回店里?”

　　這是要去給她送餐?

　　季默：“你要去?”

　　“嗯。”方聹爾頓了三四秒，語氣忽然變得有些低迷：“去吧，不去的話，我心里會不舒服很久。”

　　每次拒絕別人，我都感覺很不安，很內疚，好像做了什么對不起他們的事。

　　季默目光一閃，聽見她又說：“我快點，時間應該夠，要是來不及，季默你幫我跟老板娘說，我拉肚子了，好不好?”

　　好不好，原來這讓她以為禮貌的話，竟然透著小心翼翼。

　　對一個陌生人都如此，很累吧?

　　“好。”

　　方聹爾又笑了，付了錢，人就急匆匆地離開粥店。

　　她想她明白，為什么她對她，一點兒也不排斥，恐懼了，因為她們是那么相似又那么不相似。

　　她們都極度缺乏安全感，敏感，怕被人所不喜。正因如此，她無法坦然接受別人的好，而她，應該是無法拒絕別人吧?

　　起身，付了錢。

　　看著微信里多出的信息框。

　　鬼使神差地點開，看起她在朋友圈發表過的東西，有歌曲有文字。

　　最新一條日期標識著，是前幾日下雨的晚上，凌晨兩點鐘。

　　下雨了。

　　9月7日。

　　不被理解的痛，也是死亡的推手。

　　季默目光一怔，一種很奇怪的，又有些難受的情緒，浮上心頭。

　　8月24

　　地獄的門已開，我右腳踏進

　　7月9

　　努力高興呀！

　　…

　　3月24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2月4日

　　一瓶吊瓶共有1937滴

　　…………

　　“聹爾呢?”老板娘往她身后張望了下，空空的詢問道。

　　季默垂在大腿側的手指，蜷縮了下，猶豫了幾秒，還是替她撒了謊。

　　“她拉肚子了，很快就回來。”

　　老板娘人是真的和善，完全沒有不悅的樣子，還關切問：“沒什么大問題吧？”

　　“沒事的。”季默也怕她太擔心，連忙道，“您不用擔心。”

　　“那就好。”老板娘說著扯下束著頭發的發繩，利落了重新綁了一遍，“我跟你們大叔要去吃飯，店你一個人照看，有問題不?要是有，我們就等聹爾回來再走。”

　　她也不知道方聹爾什么時候會回來，他們現在要去吃飯，季默當然樂見其成。

　　“沒問題的。”

　　“那好。”老板娘點點頭，隨后拿著包跟老板出了店。

　　季默放下書包，進了后廚。

　　水槽里的碟碗堆成小山。

　　地面還放著兩筐。

　　方聹爾是在二十分鐘后來的，季默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到是她，松了口氣。

　　方聹爾是一路跑來的，臉上紅撲撲的，站了會兒，朝她走來，看向那幾摞疊的高高的碗，眼底閃過一抹不好意思：“我來遲了，剩下我來洗，你去休息。”

　　“沒關系的。”兩人身高差不多，季默平視著她，“一起洗，不然要是老板，老板娘回來看到我在那里坐，覺得我偷懶，那可怎么辦?”

　　“那好吧。”方聹爾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跟早上一樣，你消毒，我洗?”

　　季默抬起手，比了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