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扶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一名看起來像是人類的女仆從殿門外走進來,在張立的耳旁輕聲說道:
“炙炎領(lǐng)主納羅斯在殿外等候,說是帶著獻給偉大父神的禮物。”
“讓他進來吧。”
女仆鞠躬后緩緩?fù)顺隽藢m殿,不大一會兒,一名臉上掛著狂傲的紅發(fā)少年走了進來,朵麗絲用嘲弄的目光盯著他,而他也朝著少女不甘示弱地豎起了中指。
“納羅斯,你遲到了,準(zhǔn)備好領(lǐng)受責(zé)罰了嗎?”朵麗絲壞笑著說。
“責(zé)罰?”納羅斯整理著他緋紅色的修身鱗甲,冷哼了一聲,“老爸都沒說什么,這句話還輪不到你來說,瘋婆子。”
“紅毛矮子。”朵麗絲反唇相譏。
“平胸女!”
“你!老爹,你看他?!?p> 面對撅起嘴巴的朵麗絲,張立擺了擺手示意她保持安靜。
他心里暗暗覺得好笑,元素領(lǐng)主們的類人姿態(tài)是領(lǐng)主們花費了不少時間造出的第二形態(tài),至于其原因,完全出于他們對張立口中人類文化的向往。
不過,假如朵麗絲在一開始便能理解胸部對于女性的意義的話,也許事情就會變成另一個樣子。
「看來教他們?nèi)祟惖奈幕钦_的,平白給我?guī)砹嗽S多樂趣。」
張立心中壞笑不已,面上卻一臉嚴(yán)肅地清了清嗓子。
“納羅斯,聽說你給為父帶來了禮物,我希望這件禮物能令我稱心如意,不然的話,也許事情真的會發(fā)展成朵麗絲說的那樣,在千年例會中遲到,是難以容忍的罪責(zé)。”
納羅斯收斂了張狂,他有點不敢看張立的眼睛,把頭轉(zhuǎn)向一邊,
“事實上我就是因為這件禮物才遲到的,我猜您一定會喜歡它,你也會明白誰才是您最優(yōu)秀的孩子。”
“噢?是嗎?為父很期待?!?p> 納羅斯點點頭,打了個響指,宮殿外一顆足有兩人多高的熔火巖球轟隆隆滾了進來,它看起來是那么的炙熱,卻奇異地沒有將黑色絨毯點燃。
“這是什么?你竟然把如此丑陋的東西帶入神圣的阿瓦?。俊蹦蜖柭〉恼Z氣充斥著不滿。
“閉嘴,老頭,不然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扔到基耶拉火山的巖漿中灼燒?!奔{羅斯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張立不耐地?fù)狭藫项^,好像他的頭真的在疼一樣,“耐爾隆,靜靜地看就好。”
當(dāng)沒有人再發(fā)表什么意見之后,熔火巖球裂開了,里面靜靜地蜷縮著一只黑黝黝的硬殼怪物。
亞鐮蟲人……
張立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這只怪物的種族,自第一只亞鐮蟲人誕生于阿瓦隆至今已經(jīng)過去了三十多萬年,眼前這只蟲人足有三米多高,長著螳螂般的纖細(xì)身段,如鐮刀般的八只強韌前肢如同瑞士軍刀般折疊。
亞鐮蟲人還是一種智力很高的生物,甚至?xí)M成最多六名的戰(zhàn)斗小隊共同應(yīng)對強大的獵物,可惜它們也存在缺陷,不僅生命周期短暫,生育力也十分低下。
除了蟲人之外,巖球里還有一塊灰色的天然石板躺在蟲人的身旁,石板上面刻著許多張牙舞爪的圖形,看上去像是出自幼童手中的拙劣涂鴉。
耐爾隆和朵麗絲對視了一眼,兩位元素領(lǐng)主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始終悶不做聲的阿爾徹也破例開了口,悠悠說了句:
“死——刑——。”
“你在愚弄老爹,納羅斯,我希望你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朵麗絲說。
納羅斯沒有理會朵麗絲的挑釁,而是用滿懷期盼的目光看向張立。
“老爸……”
張立托起了下巴,納羅斯肯定不會作無意義的秀——給他100個膽子也不敢,但為什么他會帶著一只亞鐮蟲人前來?難道我看起來像是有戀蟲癖的人嗎?還是說……
視線轉(zhuǎn)向了石板,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朵擺在寶座旁的風(fēng)陽花綻放了花苞,星球之主緊鎖的眉頭也隨之舒展開來。
“我明白了,不錯,不錯!”張立忽然露出了笑容,“納羅斯,你解了為父此刻的心結(jié)?!?p> “不愧是老爸,我就知道,睿智的您一定能夠看出其中的奧妙!”
納羅斯緊繃著的臉?biāo)查g緩和了下來,在他的臉上,充滿了頭發(fā)絲般細(xì)微的裂紋,依稀看見火紅的巖漿流淌于其中,此刻他看向父親的目光卻比巖漿還要明亮,那是崇敬的光芒。
“你們明白了嗎?我愚蠢的兄弟們?!奔{羅斯挑釁般的朝著其他三位發(fā)問。
無論耐爾隆、朵麗絲還是阿爾徹,此時都有些不明所以,臉上掛滿了迷茫。
張立從王座上站起,緩步走到巖球的前方,蹲下身子,用手掌仔細(xì)婆娑起了那塊看似十分不起眼的石板。
石板上的圖形加起來總共有一百五十六個,從雕刻痕跡來判斷,應(yīng)該出自同一位存在之手,仔細(xì)研究圖案的話,會覺得它們看似雜亂無章,卻有很多同樣的元素反復(fù)出現(xiàn)過數(shù)次。
沒錯,它們看起來很像是某種原始的象形文字。
這個發(fā)現(xiàn)令張立大感意外,亞鐮蟲人的腦部甚至沒有語言區(qū)域,哪怕撇開這一點去看,這塊石板的存在仍然缺乏合理性——文字的誕生應(yīng)該遠(yuǎn)遠(yuǎn)排在語言之后。
“納羅斯,你贏了?!倍潲惤z最先反應(yīng)了過來,眼簾垂下,顯得有些悵然若失。
“什么意思?”耐爾隆問。
“他發(fā)現(xiàn)了適格的生命,一種已經(jīng)掌握了文字的生命,這意味著什么你一定清楚?!?p> “啟迪計劃可以執(zhí)行了?!蹦蜖柭』腥淮笪虻赝屏送蒲坨R。
“啊——為——啥——”唯有阿爾徹還處在迷茫中,愣愣地歪了歪腦袋。
張立對于石板的檢查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然而當(dāng)他開始接觸那只亞鐮蟲人不久后,手上的動作凝滯了。
“對不起……他死了。”納羅斯適時地小聲坦白,又一次轉(zhuǎn)過頭,不敢看他偉大父神。
“怎么死的?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是死的?”
“嗯……這個……大概……也許……”
納羅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么所以然來。
“等等,我好像猜到了?!睆埩⒄酒鹕碜樱_始對著尸體上許多被灼燒過的痕跡指指點點。
“聽說你輸了牌,然后你毀了基耶拉火山周遭的森林,亞鐮蟲人的棲息地就在那一片——”他拉長了聲音,語調(diào)透露出的怒意令納羅斯體內(nèi)的巖漿流速加快了許多。
“對不起?!?p> “所以呢?他的同類還有活著的嗎?”
“沒有。”納羅斯幾乎快把頭低到胸脯里去,“他是尸體保存最完整的。”
“仆從!”
張立忽然朝著殿外大喊,一整隊女仆跑了進來,很顯然她們的體重絕非一般,整座宮殿都隨著她們的腳步隆隆作響。
朵麗絲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兩排尖牙閃閃發(fā)光。
耐爾隆湊到她跟前小聲說:“納羅斯要倒霉了?!?p> “活該,不僅遲到,還犯下了大錯,責(zé)罰一定不會令他感到輕松?!?p> “我猜父親可能會斷絕他的元素補給上萬年,還會把他囚禁在一個連翻身都做不到的地方?!?p> “誰知道呢?震怒的老爹什么事都做得出來?!?p> 兩位元素領(lǐng)主說到這兒閉上了嘴,不約而同地回憶起了些什么,打了個寒顫。
但事情并沒有按照他們想象中的發(fā)展,張立沒有對納羅斯再多說一個字,而是指揮著女仆們小心抬起了亞鐮蟲人的尸體和寫滿文字的石板,與她們一同匆匆離開了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