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景臺的夜色,風清月明,花鳥語香,算是皇宮一絕,這也是為何宮中許多宴會在此舉辦。只是此時,卻有些冷肅死寂。
玉臺座的皇帝冷冷地看著下方站著的殷離,問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刻鐘前,眾人苦等許久的離王和景王終于是雙雙路面,只是二人皆是兩手空空,身旁也沒見著能飛的豬兒。
太子殿下笑問,“六弟這一趟,只是取七弦捆了?”
皇帝臉色一變,周身氣壓低了三分。
座下無一人敢出聲,只是這些人里,不包括這位看戲心態的岑涔公主。
岑涔抱著手臂,仰頭看著庭中站得筆直的男子,心中砸吧道,看著果真單薄,怎一孤落瘦小可比?
她今夜原本不指望能發生什么有趣的事,但現在倒是可以期待一下了。
殷離垂了垂眼皮,繃緊著神色。一旁的殷景忍不住開口道,“父皇,這不怪六哥——”
“朕是在問殷離!”
皇帝一聲怒吼,殷景愣愣地抬頭看著高處的父皇,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生氣。
殷景心道,父皇,你怎么能這樣,既不知道原因,也不問問原因,就這樣斥責兇問六哥!
可座下的大臣都知道,這是因為此前,西夏三皇子驟然離場。
約莫半個時辰前,眾人正喝著酒,聊著事,賞著舞,等離王殿下帶獸王來。
那西夏皇子卻一臉不耐煩地問著太子,“太子殿下,你們大殷的歌舞無趣且枯燥,你們是怎么看得如此起勁?”
太子殿下還未來得及開口,左側的謝憐酒杯一擲,頗有些動氣,“這大概是地域文化不同所致,三皇子欣賞不來也是正常。”
卡那征臉色一變,道:“你說什么?我西夏地大物博,女郎更是個個嬌勇兼具,勝過你這盛京第一冷美人,千萬倍?!?p> 謝憐臉大紅,又怒又羞,冷冷地看著三皇子。
可他似乎不解氣,又說,“我看離王也是眼瞎了……”
“咳咳?!被实劭攘藘陕暎?“卡那征?!?p> 卡那征收了話,黑著臉坐下來,沒一會兒,又站了起來,對著皇帝說道,“皇上,我來大殷是為一賞斗獸賽之壯觀,卻不知小婦莽魯,我乃粗鄙蠻夷之人,賞不來這些鶯歌燕舞,這離王去了有一注香的時間,到現在還沒個人影,怕不是獸王請不來,把我等晾在這里?!彼掍h一轉,又道,“既然獸王不在,歌舞也賞不來,我先回去休息,正巧酒勁上了頭?!?p> 謝憐已經是滿臉通紅,眼睛的怒意似乎下一刻就能噴薄出來。
卡那征說完,不顧太子勸阻的眼神,跨著大步走出了景園。
皇帝寒了神色,示意歌舞繼續。
現在看,皇帝壓制的怒氣在見到殷離孤身一人來后,盡數爆發。
離王殿下終于抬起頭,看了看太子,才道:“父皇,獸王并非認我為主?!?p> 眾人大驚,怪不得,怪不得離王召喚不來神獸。
“什么!”
謝憐甚是驚慌,手中的酒杯砰然落地,酒液也濺了一身,只是幾位殿下齊齊的一聲“什么”,掩去了她這突兀的動作。
“獸王并非認我為主。”
殷離淡聲重申一遍,眾人由驚訝變為好奇,這原本還等著朝拜獸王,離王授封呢!
可現在,頭名不是離王,怎么辦?
奇怪,到底是誰奪得了獸王?他們分明就在場上看著,沒見著其他人?。〕恰?p> 座上的皇帝臉色如同結了層霜,俯視著下方淡定自若的殷離。
眾臣心一提,為離王捏了把汗,這離王……怎么又給觸犯了圣顏。
“那獸王認了誰為主?”
“回皇上,殿下把獸王送給了我,它自然是認了我為主。”
一道嬉笑戲謔在這有些窒息的氣氛下響起,女子穿著一身大紅色衣,悠閑地走到離王身邊,身邊跟著只撲扇翅膀的飛豬。
獸王!
只是,秦側妃?她怎么來了?
皇帝瞇起眼,打量著秦商,不悅道:“你說什么?”
秦商一笑,眨了眨眼,“這事,德王殿下清楚,因我喜歡,殿下便和德王做了交換,把獸王送了我。”
眾人恍悟,難怪離王在第二場就下來了,原來是因為秦側妃。
秦商忽地話鋒一變,問:“皇上,秦商有一事不明,這判定獸王,用的什么方法?”
德王見皇帝沒有開口的打算,便接道,“自然是勝者為王。”
秦商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是因為我家爺,他勝出了比賽,小肥豬才能被稱之為獸王?!?p> 眾臣震驚,這側妃的一番話好似十分有道理。
右座第三的岑涔笑出了聲,道:“這位姑娘是離王殿下的?”
秦商聞聲看去,見一湖藍異域風情的女子,笑吟吟地看著她。
女子生得細眉媚眼,端著一副看戲的架子,笑吟吟地看看她,這讓秦商背脊發涼。
“公主若是想知道,待會可以細談,先辦一辦朝拜獸王一事,畢竟你也心急于此。”
沒想到一直不吭聲的離王殿下這下卻開了口。
皇帝神色還是有些冷,又突然開口問道,“你說離兒把獸王給你,是為何?”
較為年輕的臣子們不清楚皇帝這話是什么意思,又估摸著皇帝是不是問錯了對象,這話應該是要問離王罷?
坐在右上的房相國臉色倒是一動,也緊緊地盯著秦商。
秦商默了會,道:“爺不該送我嗎?我既然是他的側妃,便是金山銀山,他也會愿送?!?p> 秦商這番話,是在賭,賭幼時的秦商和殷離有過交情,賭皇帝曾知道他們的情意!
在云山鳳殿內,晉鳳告訴她,若想知道苗苗的生死,去問殷離。
她心中的不安感越來強烈,只是她的確得先回去,不論是因為苗苗還是殷離,斗獸比賽的事兒,應該還沒完全結束。
果然,晉鳳隨后他還告訴她,殷離在找她。
她故意問,因為什么?
晉鳳說,她帶走了獸王。
她自然明白過來另一件事,晉鳳已經見過殷離。
離開云山時,晉鳳同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殷離若想要鐵騎營兵權,告訴他,以誠相告。
她當時急著趕回去,沒細想具體意思,卻明白了一件事,晉鳳這是在幫殷離。
也冉把她送到了承景臺門口,她在外聽了一會墻角,挑準了時機,才進來了。
現在,就要看,幻境中秦商所經歷的事,有幾分真假了。
她賭,年少的殷離和小秦商之間必定存在什么。
皇帝聽她那翻話,果真臉色驟變。
具體來說,在場的所有人,神色皆是陡然一變。
為這狂妄的話,為這篤定的語氣,為這莫名的自信。
只是皇帝,很快恢復了正常神色,只微擰緊了眉峰。
“皇上,可還有要問的?”秦商抬眸看著皇帝說道,“為了朝拜獸王,在座等了許久,現在的確是該開始?!?p> 皇帝松怔了神色,示意魏堅請擊鼓,秦商卻又道,“皇上,秦商在漠城呆了久,性子野蠻不知禮,從未見過這么大規模的賽事?!?p> 眾人正不明白她這話是何意,秦商接著道,“不過,漠城也是有比賽的。比賽贏了的人,會得到當地大戶的佳賞,因此秦商也參加過不少?!?p> 岑涔又笑了一聲,瞅了眼太子殿下身旁靜坐的太子妃,心道,這個側妃,倒是比她姐姐有趣。
眾臣只見皇帝又黑了臉,沉沉地問道,“你想要什么賞賜?”
秦商挽過一旁殷離的手臂,笑道,“我家爺為我奪了獸王,這賞禮我已得到,若皇上要賞秦商什么,便轉贈給我家爺,可行?”
她前一番話,說得沉穩自然,目光一直不離一旁的離王,說最后二字卻突然看向了皇帝,且語氣低沉。
眾人這才清楚明白,秦側妃是在向皇帝,為離王殿下討賞。又皆皆驚嘆,這女子怎么可以膽大至此!
皇帝盯著秦商看了好一會,才道,“離兒想要什么?”
殷離笑道,“兒臣想要鐵騎營的兵權?!?p> 鐵騎營!
離王殿下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皇帝卻笑了笑,似乎這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好,朕給你鐵騎營,但你要記著,它身后的責任?!?p> 多數大臣沒想到皇帝居然這么痛快的答應,心中不禁感嘆,這帝都的天是要變了嗎?
再看太子,此前一直沉默著飲酒,這下卻是緊緊握住酒樽。
在眾臣以為太子殿下要摔杯質問時,太子卻松開了杯子,舉起酒樽,朝著離王遙遙一祝,“恭喜六弟了。”
離王繼續保持著微笑,道:“皇兄承讓。”
架著鼓的宮人恰好進來,德王見勢立刻開口說道,“父皇,可以開始朝拜了,岑涔公主該等不及了?!?p> 皇帝道,“擊鼓,拜禮?!?p> 眾人皆站起身,規劃地朝著懸在空中的飛豬揖了一禮,三禮過后,小飛豬噗呲一聲,噴出一串火焰……
……
朝拜禮結束后,殷離攜著謝憐、秦商回府,途經鳳凰門時,發生了樁鬧劇似的事兒,引得出宮回府的百官齊齊扭頭回看。
秦商一離開皇帝這座沉悶的畫樓,神經才松了下來,謝憐是和殷離并肩出的宮門,在踏上馬車的那刻,二人只是被秦商攔了一道。
秦商一手撐著馬車扶欄上,眼皮掀了掀,面無表情地問道,“苗苗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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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白帥
下一章要投棗兒嘍,媳婦難受生氣,鳳主趕緊哄哄呀~ 求推薦評論收藏,最后十分親們的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