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商完全被他這句話弄偏了神,但亦確定了小滄暫時沒危險,只道,
“你……你……自己睡就好,把小滄還我,我就走,絕對不打擾你。”
晉鳳坐了起來,淡淡瞥了眼下面的秦商,“你自己上來,還是本尊邀你上來?”
秦商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神棍說的,只小心地問,“神官大人,您擄走我的白鼠在先,這般戲弄我在后,不怕有損您的英明嗎?”
晉鳳眉宇間閃過絲絲不耐,輕捏了個訣,秦商瞬間又體驗了把云霄飛車的感覺。
到她站在晉鳳面前,平視著坐得端正的晉鳳時,人才回了神,心中真的是……特別討厭這種無能為力、被人擺布之感。
“你能不能,提前通知一聲。”她看著晉鳳,語氣有些冷。
晉鳳看著她,鳳眸浮出一絲怪異,“有什么區別么?本尊方才已經問過你,既然你不愿抉擇,本尊幫了你,你竟還不樂意了?”
“如果是你,這樣被人安排,沒有自己選擇的余地,你能樂意?”
晉鳳眸色倏地一暗,沉聲道,“若本尊陷入這種境地,只能是忍為上,再擇時機,逆轉困境。”
秦商一怔,沒想過他竟然這么認真地告訴她,他會怎么做。
隨后又聽,“不過這人界,還沒人能讓本尊置于這般境地。”
晉鳳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地問,“昨夜你去了哪?”
“被困在一個地方出不來。”
她回答完后,暗罵自己蠢,干什么要說實話。
秦商閉了閉眼,咬著下唇,完全是一副懊惱狀。
晉鳳心中那從昨夜尋她不見的悶悶的心緒已經是一掃而空,“小滄,陪本君睡一覺,本君就無償把你送回離王府,如何?”
秦商輕微地擰著眉頭,疑問,“你是要我給你講故事?”
晉鳳更是怪異地看著她,“你以為是什么?本尊昨夜沒睡好,今日得補回來。”
小黑心道,主人,你不是從來就沒睡過嗎?什么叫做昨夜沒睡好?
秦商頓時松了口氣,“那好罷,不過之后,你得把我和小滄一起送回去。”
晉鳳沒說話,只是又恢復了美人躺的姿勢。
……
天剛亮時,離王殿下命人在盛京大街小巷張貼了張畫,畫上是只白嫩的老鼠,下面批注是:
若有人找到這老鼠,送來離王府,賞銀百兩。
于是,大清早的,離王府門前聚著許多百姓,手里抓著只白鼠,等待管家吳伯確認……
蘿院內。
秦商床榻上,蜷著腿的秦商和臥著的小滄,四目相對,表情嚴肅。
小滄暗自嘆息,“想不到本君有朝一日,竟然會成為人質!”
想到昨夜秦商那急匆匆地沖進云宮的模樣,更是嘆息。
嘖嘖,想不到這丫頭還挺在乎本君的,也虧得她昨夜講了那么久的故事,那神棍祭司身邊的也冉才送她們回來。
“小滄,你怎么被神棍抓去了?”
她不過是睡了一天一夜,怎么醒了之后,小滄就被抓了去?怎么看,小滄也不弱……它都不怕神棍,體型又小,躲起來很便捷才對。
“唉,前夜,你和殷離回府后,不是倒頭睡了嗎?本君無聊出去溜了一圈,正巧撞上殷離神色匆匆地趕進宮,本君心疑,就跟著進去了……哪成想居然碰上了那只黑貓!本君不敵它的威脅,跟著神棍去了云宮……”
秦商先是一驚,又疑問道,“你跟著殷離進宮做什么?”
“本君當然要替你看看,那尸案破解一事和殷離失蹤皇帝的態度啊!”
小滄一陣咆哮,又道,“你是不知道罷,皇帝似乎……是挺看重太子的……不過,他對殷離,也挺上心的。”
“你進了內殿?皇帝說了什么?”
“本君趁殷離不注意,藏在他身上,聽到了皇帝和他的對話。”
小滄續道,“殷離一一告訴了皇帝你二人在地宮發生的一些事,又是怎么逃脫的,最后詢問了句尸案一事的結果是否已經是定局,皇帝卻是猶豫不決,說
“朕信太子所查的真相,但,朕不好處理刺客……畢竟是戎國的,而年前你已代表大殷,同戎國簽訂了和平共處的協議……更何況,戎國皇帝不日便要親臨,共襄盛事。”
“然后呢?”
“殷離只說了一句話,“以和為重”……然后,本君就被黑貓嚇跑了……”
還不幸被抓走了……
秦商鎖著眉,對著尸案一事,也是奇怪,不過殷離他……到底要干什么?
與此同時,小滄也是沉著心思,神官府的那位祭司,到底是什么來頭?為何對他的氣息……有種熟悉之感?
它化身蘇醒前,一直是守著大殷帝陵內的寶物,應該是從來沒和這祭司見過的,怎么會對他身上那股氣息莫名的熟悉,就像是自己曾擁有的一般。此外,那祭司身上……似乎被誰加過封印……
***
離王書房。
一雪衣女子臉色微沉,話卻說的清冷,“阿離,你為何這般做?”
“她救我一命,我幫她找白鼠,不過是還清欠她的。”
男人神色淡漠,玩轉著筆硯,對著屏風外立著的阿忠說,“吳伯回來了嗎?”
阿忠不喜蘿院的那位。一來,她是秦家的女兒,秦夏和太子是一邊的。二來,主子今日貼榜之事,做得實在不得體。
于是回話的語氣自然也有些悶氣,“爺,門前送鼠的太多,吳伯走不開。”
殷離看了他一眼,“阿忠,你同本王置氣?”
“阿忠不敢,只是爺這事做的……”
阿忠彎著身子,低著腦袋,語氣仍是悶悶的。
“父皇已經知道我和秦商,消失了一夜,幾日后的斗獸大會,必定是要詢問一番。”殷離淡淡道。
阿忠不明白,但一旁靜默許久的謝憐心中卻是一松,替他解釋道,“明忠,你可記得,我們發出去的畫榜,上面寫的鼠是怎么丟的么?”
阿忠更為迷糊,“上面不是寫了,爺和秦商前夜追兇手時,才把老鼠給弄丟了嗎?”
謝憐輕笑,“殿下幫助晟王去破刺客尸變案,本來只有內部人員才知,盛京的百姓皆以為抓住尸變“元兇”是太子的功勞,殿下明面上是去找那丟了的鼠,實際上是要讓百姓都知道,他曾介入過這起案子。”
“可爺不是說,那戎國巫師,不可能是元兇嗎?”
明忠想起,昨夜爺一回來就讓他去大理寺暗牢,探探戎國巫師的口。
爺根本不信刺殺一事,是戎國所為,他自然也不信。
這年初才與戎國皇帝簽了條約,戎國巫師怎么可能會在殿下大婚時行刺殺一事?
可太子言之鑿鑿,確有其事地抓住了戎國巫師,皇帝也下了令,只因戎國皇帝親自來了盛京,皇帝不好把罪名怪到整個戎國身上,因而只是把巫師收押起來。
他們只能從巫師這邊下手,可昨夜……巫師似乎跟中蠱了一般,只說是一時走火了入魔,施了“嗚咽”之術。
將這些稟告給爺后,爺便連夜進宮,隨后又同王妃商談細則對策只是沒想到卻被蘿院那位給打斷了,幸虧那女人什么也沒聽到。
謝憐更是輕笑,“明忠,知道安排刺殺皇帝的元兇不是戎國巫師,殿下才更需要貼榜找鼠……這樣之后糾出真兇時,太子那邊才會猝不及防,顏面盡失。”
“可這刺殺案的線索全斷了,怎么看都像是巫師搗得鬼。”
明忠撓了撓腮,“爺,咱非得把真的幕后黑手糾出來?”
殷離眼眸露出星星冷意,道,“明忠,你可知,殷玄是如何破了這起刺客尸變案的?”
阿忠猛地抬頭,“爺,你的意思是——”
明義這時卻進來了,“爺,蘿院那位早前已經回來了,那只白鼠也被她找了回來。”
“她什么時候回來的?”
明義是奉令跟著秦商的,只是追到徽龍街時,他便止了步,謝憐只聽明義冷聲道,“今日凌晨,由神官府的護法也冉送回來的。”
殷離瞇起玉眸,凝著書桌上的“鳳”字,書房一時有些寂靜。
明忠問,“爺,那吳伯還要繼續認領老鼠嗎?”
殷離眸中泛著星星笑意,話卻冷骨之極,“找!對外放出消息,加大賞賜力度尋找白鼠。”
謝憐說,“阿離,沒想到神官府的那位,竟然對秦商生了些意思。”
“憐兒,你何時見過晉鳳親近我身邊的人?”
殷離一聲冷笑,“他看重的,可是殷玄。如此親近秦商,必定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謝憐語噎,祭司的確是站在太子那邊的。
這是大殷百姓都知道的事實。
十三年前,殷玄得以授封太子,有一半功勞是因為祭司測出主星之位在皇三子身上。
現如今突然對秦商起了不小的興趣,這是為什么呢?難道說……秦側妃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厲害之處?或者……
謝憐突然眸光一怔,憶起十五年前,將軍府是怎么敗落的。
秦邕被罰戍守邊疆漠城數十載,不得歸家……此次秦商能來選妃,還意外選上,似乎都有祭司大人的推波助瀾……
殷離唇邊笑弧卻是愈深,謝憐心上一疼,太子好過時,阿離總是不好過。現在想來,自鳳妃死后,殷離的日子從來就沒好過過。
“阿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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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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