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衣怦怦心跳,心想這下完了,自己一世英明竟然毀于一時沖動,后悔不已。
后來一想,鐵浮屠被西門金狼重傷打下山崖,西門金狼也跳下山崖,不會有活命的機會,相信西門金狼也不會對自己有所懷疑。
但他還是不放心,搬來數塊大石頭砸向山崖,企圖將二人趕盡殺絕,毀尸滅跡。
鐵浮屠、西門金狼二人墜入萬丈山崖下碧潭中,西門金狼憑畢生所學,求得自保。
鐵浮屠一墜入潭中卻不見了人影,西門金狼在潭中找了好久,不見尸體,幾次潛入水中尋找,都無結果。
正當他第五次潛入水底時,空中突下巨石,嚇得他吃驚不已,難道地震?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他相信不會是趙玄衣。
因為西門金狼相信他不會這么做。
他忙得一個“龍卷風”卷上岸,避于安全處,抬頭向上瞧去,不見有人,只見巨石如雨般落下潭來,發出‘卟嗵卟嗵’之聲,水花四濺,水浪一層一層向他拍打過來。
巨石落罷,西門金狼又開始下潭尋找鐵浮屠,他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又找了好久,還是沒有發現。
他正在疑惑之時,在一處懸石背后,發現了鐵浮屠浮在水面,一起一伏,不停地被水浪沖打著。
西門金狼躍過去,疾呼起來,一把托起他,將他抱上岸來。
西門金狼將鐵浮屠抱上岸,雙手放在鐵浮屠胸口給他擠壓灌入肚中的水,一邊施展內功進行搶救。
西門金狼與鐵浮屠大戰六天,真氣耗盡,元氣大傷,筋疲力盡,他剛一施展,只覺眼冒星花,頭昏腦漲,搖搖晃晃地暈倒在鐵浮屠的背上。
這場戰爭實在打得太辛苦了!
雖然感覺好辛苦,不管怎樣,西門金狼覺得自己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好歹打敗了鐵浮屠。
鐵浮屠敗了!
他這一敗,什么都結束了,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他這一敗,對于性格冷傲的鐵浮屠來說,是不能敗的,可是,他卻敗了。
他這一敗,對于一個從未敗過的人來說,這個事是難以接受的,以后的路他走不下去了,因為,他沒有信心,一個沒有信心的人,是不可能有機會打敗對手的。
等西門金狼醒來時,他不知是什么時候?
已經是次日了。
他見自己與鐵浮屠盤膝打坐,這才想起原來自己給鐵浮屠療傷時由于元氣大傷,暈倒在鐵浮屠的背上。
他想救鐵浮屠,又怕自己力不從心,試著提氣連意,施展內力,幸好暫且還能撐一下。
西門金狼稍作調理,馬上又替鐵浮屠療傷。
西門金狼在元氣大傷的情況下還能支撐著身體為鐵浮屠療傷,這種仁義精神足實令人敬佩、感動。
經過西門金狼的努力,鐵浮屠很快醒過來了,但他吃西門金狼那一掌,幾乎全身經脈震斷,即使活過來了,也是不會長久。
鐵浮屠深知自己不會長久,更不愿西門金狼在自己身上耗費真氣,于是死死咬住一口氣,吃力地說道:“你不要為我浪費真氣了,在下快不行了,希望在下臨終之前說幾句話好嗎?”
西門金狼雙手抵在鐵浮屠的背上,不停地為他運功療傷,一邊用極其深厚的內力“傳音入密”與他說道:“有什么話待會兒再說,在下現在只想救你。”
鐵浮屠憑住一口氣:“有你這份心,在下這次敗得心服口服,死而無憾。”
他說完,用力向前一臥,爬倒在地上,西門金狼及時收掌:“你這是干什么呀?”
鐵浮屠嘴角流著鮮血:“在下不想你救我,你救不了在下的。”
西門金狼一臉失意,很后悔自己當初一掌:“對不起!我下手太重了。”
“你不必如此,你沒有錯,誰叫我們是江湖中人。如果換成是在下,非但不會救你,還要把你大卸八塊,然后扔到山里喂狼。”
西門金狼既得意,又歉意地說道:“都是在下不好,沒能讓你成為天下第一。”
鐵浮屠雖敗了,不失孤傲冷色:“你這是什么意思?可憐在下,還是嘲笑在下?在下雖成不了天下第一,但在下心中我已經是天下第一了。畢竟在下從一個小屠夫打遍不少成名高手,然后,又打敗天下頂級高手,試問有哪位刀客如此厲害?是你,還是不昏大叔?這次如果不是在下一時大意,為了救你……你豈會戰勝在下。更何況,在下已得到我最心愛的女人的心,馬上就要與她團聚了,她是這世上的唯一,也是我的唯一。”
西門金狼聽了他的這些成績,誠懇地道:“其實,你早就是天下第一了。”
鐵浮屠也對自己很肯定地道:“不錯!在下是天下第一,這是在下的夢,也是在下奮斗的目標,在下終于實現了,也該死的瞑目了。”說著,他長嘆一聲,道:“只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你沒有戰勝貧道……”
鐵浮屠沒有回答,只是遺憾地笑了笑。
西門金狼察言觀色,又問:“有什么不可以告訴貧道的嗎?”
鐵浮屠仍是遺憾地笑了笑,是一種苦笑。
西門金狼把眼珠子一轉一轉,心想鐵浮屠一生為了證明、肯定自己,也是完成心愛的女人對他的期望,得到天下第一,而今為了救我,失去了這個機會,自當心里不平衡,但又不后悔。
“你不說貧道也許會猜到了。”
“你猜到了?不!不可能!你不可能猜到的。這個秘密就讓它永遠地成為秘密吧,在下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鐵浮屠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物,他是江湖中的驕傲。”
“倘若貧道沒有猜錯,閣下不是鐵浮屠。”
鐵浮屠猛地一怔,半晌才說道:“你、你?你怎么……不、不不不,在下是鐵浮屠,我鐵浮屠難道還有人假冒嗎?”
“你本人不會有人假冒,但你卻冒充他人——鐵浮屠。”
鐵浮屠強詞奪理,狡辯起來:“你胡說!我是鐵浮屠,我是我是,我就是新一代刀神鐵浮屠,你憑什么說在下不是鐵浮屠?”
“你緊張什么?貧道只不過是想試探你一下而已。難道你真是假冒的?”
鐵浮屠很不高興了:“西門掌門!你什么意思?難道在下是與不是鐵浮屠有什么關系嗎?”
“當然有!至少貧道要知道事實真相。”
“事實真相就是在下乃如假包換的鐵浮屠,想不到在下一生不知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今日不幸敗于你手,還遭你這般羞辱,未免太過分了。”
西門金狼哈哈笑道:“不是貧道過分,是閣下太過分了,大家同為江湖中人,貧道對你百般敬重,可是你呢?你別以為貧道不知道,貧道其實早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還要在下說什么呢。”
“貧道要測試一下,閣下夠不夠格做一個江湖中人。”
“可笑可笑!”
“你認為很可笑嗎?”
“當然!簡直可笑之極。”
“如果可笑,那就是你了。”
“是在下也好,不是在下也好,總之,江湖上日后不會有我鐵浮屠這個人了,一切與在下無關了,在下也累了,不想在江湖上打打殺殺了,在下要下去陪我一生中最愛的人了。”
“如果你還是個江湖中人,請你將事實說出來吧,若用得著貧道的地方,貧道一定鼎力相助。”
“在下不知道你老是要在下否認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在在下死之前對你還有所幫助,在下愿意否認自己。不錯!在下的的確確不是鐵浮屠,這樣你滿意了嗎?”
西門金狼哈哈笑道:“既然閣下死不承認,那貧道就無禮了。”
鐵浮屠問:“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在下將死之人,我可什么也不怕,要動手,請快下手。”
“貧道不會殺你,反而還要救你。貧道身為江湖中人,只是想揭露一個真相,貧道不想讓鐵浮屠騙得天下人團團轉。”
“在下沒有騙人,天地可鑒。”
西門金狼繼續說道:“你不是鐵浮屠,你只是鐵浮屠手中的一顆棋子。鐵浮屠有新一代刀神之稱,他的每招每式無不充滿了靈氣和霸氣,天下除了刀神不昏大叔之外,沒人可以接他幾招,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閣下刀法雖精湛,武功蓋世,卻也有靈氣和霸氣,但少了鐵浮屠刀法的神韻,這是你唯一的漏洞。也是你唯一的不足。閣下不妨想想,當年泰山論劍,泰山派掌門揚言用不著三招,可將鐵浮屠擊斃,結果鐵浮屠神刀一出,泰山派掌門當即嚇死。這件事曾轟動江湖,天下誰人不知,無人不曉。不只如此,還有華山、天龍諸派莫不如此。
“貧道武技雖不如泰山、華山、天龍諸派掌門,但也不至于斗了幾天,反而閣下卻敗在了貧道手里,不覺得奇怪嗎?你要知道,在下與萬馬堂谷主大打出手,元氣大傷。就算元氣大傷,貧道也接不到你百招,畢竟鐵浮屠的如來千手刀乃上古神劍,一般泛泛之輩根本近不了身,貧道雖為《江湖兵器譜》上排名人物,但也不至于能打敗神刀。
“那夜,閣下與萬馬堂谷主大戰,巧的是被貧道無意發覺閣下的招式與昔日的招式不同,當時貧道還以為你又練成了什么奇妙刀法,原來,閣下只是在模仿鐵浮屠刀法,其中還滲透了一些不熟練的“完美刀法”的“錯刀手”的功夫,這時貧道感覺到閣下不是鐵浮屠,你只是鐵浮屠的一個替身。
“此后,貧道憑記憶默默參悟閣下的招法破綻,終于,貧道由敗招中參悟不少精妙劍法,這才有信心打敗閣下。”
鐵浮屠見自己再也隱瞞不下去了,于是承認地說道:“不錯!在下并非鐵浮屠,在下乃鐵浮屠的大哥鐵浮塔。在下之所以這樣做也是迫于無奈……”
當下,鐵浮塔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