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合忽說著,惱怒成羞,正要一巴掌向她打去,掌到空中,淇英王爺司合忽實在狠不下心,雙眼如珠似的緊緊瞪著思必格王妃好久好久,就是下不了手。
孰知,他竟然將那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一巴掌不行,司合忽又來第二巴掌,第二馬掌不過癮,又來第三、四、五、六……巴掌。
這幾巴掌雖打在司合忽身上,卻痛在思必格王妃心里,她急忙沖上去,一把抱過淇英王爺司合忽的手臂,哭著說道:“王爺!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會心痛的。”
司合忽問她:“你會心痛嗎?你真的會心痛嗎?”
思必格王妃道:“妾身當然會心痛,因為你不只是我的丈夫,更是妾身的唯一。”
司合忽豪邁地苦笑起來:“唯一?!那他呢?難道他也是你的唯一嗎?既然如此,那這叫什么唯一,不如叫唯二好了。”
司合忽順手一把推開思必格王妃:“本王對任何事情都好商量,唯獨感情不可以,因為‘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人活著不只是為了活著,他應該擁有享受愛的權利和愛別人的幸福,因為這個世間畢竟是博愛的世界,人性的世界,如果沒有了愛,世間將不是世間,人也變了味。”
拓跋春雷聽得慚愧之至,在靴筒里拔出一把短匕:“王爺!屬下對不起你,屬下自知罪孽深重,無臉活在世上,今日只有以死謝罪。”
拓跋春雷正要自盡,說時遲,那時快,司合忽迅手一抓,奪過匕首:“你以為你死了就什么都了解了嗎?告訴你,沒有那么容易,本王要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來人!把這一對狗男女拿下,押入大牢,明日剝皮抽筋,斬首示眾。”
淇英王爺司合忽一聲令下,房外立即沖進來十幾名侍衛,五花大綁地一下子將拓跋春雷和思必格王妃拿下,關入大牢。
淇英府出了這種丑事,司合忽頓覺名譽掃地,無臉見人,動不動就大發脾氣,搞得淇英府上上下下人心惶惶,氣氛十分緊張。
大家原以為司合忽處斬拓跋春雷和思必格王妃只是一時之氣,等氣消了就沒事了。
哪知,第二天一早,司合忽親自押著拓跋春雷和王妃的囚車趕赴刑場,一路上圍觀群眾前擁后擠,爭先恐后,將寬闊的街道擁擠得水泄不通。
司合忽擔心途中有人劫車,事發意外,于是,拔劍一揮:“來人!快全力保護囚車,以免人多勢眾,有人借機隱人耳目,劫車救人。傳本王指令,有人膽敢靠近囚車,格殺忽論。”
司合忽說完,兩輛囚車前后左右一下子布滿了官兵,手持刀劍,雄壯威武,別說有人妄想打劫囚車了,就連一只蒼蠅也飛不過去。
司合忽本以為這等陣勢別說劫車救人,只要來人一靠近囚車,必定命喪黃泉。
就這樣的銅墻鐵壁,還是有人當眾打劫囚車救人,而且來人只是一個。
此人武功不凡,江湖上有著一定的聲譽,他與拓跋春雷是生死之交,多年戰友。
為了救拓跋春雷,此人不顧生死,拼死一搏,血戰淇英府十二把刀等多名護院。
最終,他力戰群雄,終于救走拓跋春雷和思必格王妃,躲進山林。
這人救獲拓跋春雷與王妃后,沒過幾天,他又夜探淇英府,盜偷拓跋春雷和王妃的孩子,讓他們一家團聚后,自己卻因感情上的糾葛而出了家。
西門金狼講到這里,心情沉重,面色鐵青,佇立屋脊之上,任憑涼風拂面,衣襟飄擺,卻紋絲不動,只是深沉地舒了口氣。
扇風亭聽罷,感嘆起來:“拓跋春雷為了復國興邦,乃俠之大者。但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奪人之妻,非俠義所為。思必格王妃為了民族團結,鞏固蒙古江山,犧牲小我,顧全大局,此乃女中豪杰,可是她卻辜負了一個永遠深愛著她的人。哎——在國家與個人的利益上,往往犧牲的是自己,也不知道此舉是對還是錯?可憐那司合忽王爺一生戎馬,地位顯赫,威風八面,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到頭來,卻落了個失妻丟子損友之痛,實在令人同情。大蒙古有這樣一位王爺實屬萬民之福啊。還有,那位冒死出手相救的英雄,明知刀山火海,不惜生死,實乃俠中典范,值得吾輩學習。”
西門金狼說道:“在那個多事之秋,有時候人往往處于不同角色去演繹歷史的變遷,在這個舞臺上,有人扮好人,有人演壞人,好人總是得到應該和不應該得到殊榮,而壞人永遠都是犧牲品和戰利品,好人究竟好在哪兒?壞人到底壞在哪兒?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然而歷史學家往往迎合當時局勢,不顧歷史的真實,昧著良心,睜眼說瞎話,以教后人。唉——實在有辱‘歷史’這二個字。或許,這就叫被迫無奈吧。”
扇風亭道:“的確,拓跋春雷為了復國興邦,不擇手段是無奈,到后來他愛上思必格王妃也是一種無奈,而思必格王妃為了民族團結,天下穩定,負于淇英王爺,更是一種無奈,哎——也不知道他二人是真心相愛,還是另有所圖?
“弟子總覺得拓跋春雷與思必格王妃可能是因為無奈而生了一段假感覺,雙方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在無奈中見到希望,往往這希望是渺茫的,也是最黑暗的。
“淇英王爺司合忽更加無奈,精神上的知己和靈魂上的知己促使他不得不痛下狠心,殺妻誅友,而這種痛苦是世上任何痛都不能相比的,司合忽居然承受了過來,弟子不得不又要敬佩他了。
“哎——只是苦了那淇英王爺原以為是自己的孩子,從小就卷入江湖,浪跡天涯。
“掌門師父!后來的情景如何?淇英王爺有沒有派人追查他們?如今的淇英府世子鐵千軍又是誰?拓跋春雷又叫什么名字?那劫囚救人的英雄又是誰?……”
扇風亭所問的,也是隱藏馬頭墻下趙玄衣迫切想知道的,他萬萬沒有料到,身為淇英王府的世子,他居然還有這么多淇英王府的事他不知道,這些染滿血淚般的故事,他聽得既好奇又驚奇,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趙玄衣伏下身子,一動不動,屏住呼吸,靜靜地等把故事聽完。
西門金狼繼續說道:“大家原以為囚車被劫,淇英王爺必然惱羞成怒,全城通緝,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淇英王爺沒有這么做。”
“為什么?”
“因為這是淇英王爺故意放他們走的。”
扇風亭不明白地問:“故意?又為什么?”
“淇英王爺司合忽乃性情中人,大仁大義,重情重義,因為他實在不忍心抹殺了一段人世間最美麗的愛情,而成為千古罪人,遺臭萬年。畢竟淇英王爺乃大蒙古德高望重的王爺,府中出了丑事,他是丟不起這個面子的,不是他丟不起,而是朝廷不允許他丟,因為他的一舉一動對一個異族剛入關內統治天下,根基不穩,起到一定的作用,影響朝廷的聲譽和威信。但是,他又不能輕易放過他們,以免有人借此告發王爺和漢人勾結,意圖不軌,所以他就想了個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連夜叫一個武功比較好的人在途中劫車救人,而淇英王爺所派押解之人和他的斤斤計較全都是虛空的,不然,淇英府高手如云,如何以一敵十,以弱勝強?”
扇風亭聽罷,肅然起敬:“原來如此,淇英王真不愧為淇英王,自己失去愛人之余,還憐惜別人,成其好事,敬佩敬佩。”
“不只如此,淇英王爺還叫那人夜探王府,盜偷拓跋春雷與思必格王妃的孩子,讓他們一家團聚。”
“王爺實在付出得太多了。如果有機會,弟子一定會請他喝三大杯,再與徹夜長談,結為生死之交。”
“其實,王爺不殺拓跋春雷與思必格王妃還有一個原因,因為王妃乃合赤溫之女,殺了皇族血脈,死罪一條,王爺當然想得很清楚,所以小心翼翼地處理這件事。淇英王爺處理完這件事后,又賜予那劫囚救人之人黃金萬兩,叫他退出江湖,并勸告他永遠不要將這件事宣揚出去。”
扇風亭問:“那人做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