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強勢招人
五年前的李氏滅門案,順天府尹召集順天府各州縣富有聲名的仵作共八人共同驗尸,說是驗尸,實則驗的是幾具白骨。
阮梓寧微闔了闔眼,這事其實不算什么機密,稍微有心的人的知道當年李家人的慘狀。
幾具尸身,不過一日光景,血肉無存,只剩下一副光禿禿的骨架,正因為此事太過不尋常,才會在后來又請了阮興前去,因為阮興在不久之前才斷了一場白骨案。
去了之后,阮興與其他七位仵作共同驗尸三天三夜,最終卻一無所獲,這樁案子也就成了一樁無頭懸案,一晃經年,李家已無后人,這門懸案也就無人再提及。
阮梓寧眸光轉淡。
只有她知道,這樁案子原是可以破的——
因為一顆粘附在白骨上的蟲卵。
直到現在,她還記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阮興在瞧見那枚看似極不起眼的蟲卵時,是如何的臉色大變,險些失態。
她也清楚的聽見,當時阮興喃喃自語中說的赫然就是噬尸蟲三字。
她也曾好奇的問過,阮興卻出乎意料的閉口不談。
在向順天府尹報稱驗尸無果之后,阮興即刻就帶她回了遠安縣,閉門三天不出,他表現如此失常不能不讓她多想。
自己趁阮興不注意偷偷留下了那枚蟲卵,并成功培育出了一條蛆蟲,但還沒等她有所實踐就被阮興發現了。
雖說是養女,但從小到大,阮興說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當作明珠般護著長大都不為過,不然也不會任由她長成這樣一副脾性,但那一次,阮興是真真切切的朝她發火了,毀了那條蛆蟲,并讓她在家足足禁足了一個月,罰抄了數十卷醫書。
她一向被人捧在掌心里順風順水的長大,這種懲罰于她來說雖然算不得十分重,但更多的是委屈。
她本來沒那么在意那條蟲子,可這么一來,她還真就給惦記上了。
硬是花了幾個月的時間,翻閱了無數資料,才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對這種蟲的詳細資料。
噬尸蟲,以血肉為食,所泌粘液有極大的腐蝕性,在吃光血肉之后便會互相啃噬,直至全部消亡,無蹤可尋。
可以說,是毀尸滅跡一大必備法寶。
古籍上有說,這種蟲出自晉南,只有晉南天山獨有的鳳尾白竹才能養成這蟲子,而李府遠在江南,卻在噬尸蟲的啃噬下血肉無存。
這其中要是沒什么貓膩誰信吶!
后來李家生意悉數被柳府所占,柳氏更是一具成為江南首屈一指的商賈大戶,她原本覺得是柳家所為,可如今柳家公子死亡,居然身上也有這噬尸蟲,這就顯得事情越發迷離了。
噬尸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養得起的。
她原本沒往這上面想,如今卻不得不大膽猜測,當年參與驗尸的仵作無緣無故的失蹤,甚至連阮興都下落不明,是不是跟這蛆蟲有關?
她如今就算知道這蛆蟲來歷卻也只能當不知道。
阮梓寧眸光晦暗,比起這個,她更想知道蕭璟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蕭璟只問了那么一句就沒有再開口,屋子里一時連清淺的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阮梓寧背后冒出層層冷汗,雖然蕭璟還是一副隨意的姿態,她卻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
半響,阮梓寧才澀澀開口,“這些也是指揮使你猜測的?”
“猜?”蕭璟勾了勾唇角,眸光清遠,看著她意味深長的道,“你以為飛翎衛是憑什么威赫大秦上下,能令人聞風喪膽的?”
阮梓寧不語,卻抬頭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著蕭璟。
依舊頂著一副平淡無奇的面容,長身玉立,鳳眸幽深,一身雍容氣度尊華無雙。
蕭璟不閃不避任由她看。
相處了這么長時間,蕭璟一直是以一種無害的態度出現在她面前,哪怕是怒,也不見半絲殺氣,與傳言中那位羅剎實在是相差甚遠。
可現在,短短的幾句話,卻讓她真真切切的意識到——
這位是尊比王侯,手腕鐵血得獲羅剎之名的北撫鎮使蕭璟。
而不是她在路邊隨手救的,可以任意玩笑的君燁。
他在告訴她,只要他想,哪怕勢力龐雜如江南道,他照樣可以獲得他想要的消息。
不論是江南富戶柳府,抑或是江南一眾官員,甚至是百年氏族淮安陳家,他都未放入眼中。
更不用說,她阮梓寧不過一介布衣仵作。
他肯陪著她鬧,肯一讓再讓,也不過是心情好罷了,就如養貓,閑暇時逗一逗。
阮梓寧一顆心由滾燙一寸寸寒如冰雪,就連眸光也冷了下來,心里談不上是失落還是什么,面上卻淡了下來。
阮梓寧緊抿的唇松開,嘴唇淡無血色,“指揮使與我說這些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進飛翎衛。”蕭璟道。
阮梓寧扯了扯嘴角,“憑什么?”
“阮興。”蕭璟淡淡吐出兩個字,成功的令阮梓寧身體一僵。
“你救我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嗎?我替你尋得你養父下落,保他無虞,你入我飛翎衛,賣命三年。”蕭璟只當沒有看見阮梓寧愈發僵硬的神色,淡淡的指出自己的想法。
“還有你那位兄長,”蕭璟頓了頓,才繼續道,“他是順天府尹一手提拔,其中關系如何你應當很清楚,我可以承諾江南事畢放他離開,絕不牽連。”
“阮梓寧,你很聰明,如何抉擇全在于你。”
阮梓寧眸色一變再變,“指揮使這算是威脅嗎?”
“不,”蕭璟搖頭,“這算是公平交易,我說過,我不會逼你,如何選擇是你的自由。”
阮梓寧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這已經算是明晃晃的脅迫了。
公平交易?
誰公平交易會逼人賣身?
要是從前,依她的脾氣,絕對是二話不說揮袖走人。
可偏偏是現在,她連任性的資格都沒有。
兩世加起來活了大幾十年,她是第一次有這么濃的無力感,連說不都不夠格。
半響,阮梓寧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聽見自己低啞到近乎失聲的嗓音低低響起,“好!”

九蕭
阿寧的脾氣其實跟子臣很像,看似肆意爽朗,卻又有竹的傲骨,雖說有前世的耳濡目染,但她更多的是對權力傾軋的厭惡,所以她喜歡與尸體打交道,可一切從阮興失蹤就變了,特別是又遇到了阿璟。 阿璟的那番話讓她認識到了階級,更多的是悲哀,因為她知道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了。 或許她可以選擇繼續呆在遠安縣,但那就意味著她要失去阿叔和子臣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不可能放棄。 阿璟現在確實是愛才之心,他也知道阿寧不可能進飛翎衛,所以他選擇耍陰招,阿璟是站在頂端的人,他不會也不可能去設身處地的為人著想,可以理解為有點直男癌。 哎…。后面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