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桌明幾凈，琳瑯滿目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儀器。

　　這是一間簡陋版的實驗室，是水蜜桃為了方便實驗，專門在家里建造的。

　　作為一個瘋狂煉金術士，家中怎么能沒有實驗室呢？

　　陸陽和水蜜桃站在一張金屬桌子前，桌面上放著個托盤，托盤上鋪了一張白色的紗布，藍綠色水晶碎片正安靜地躺在上面。

　　“我必須再次警告你，這里面蘊含的能量非常龐大，哪怕是最小的一塊碎片，都能將你家，連同半個街道炸上天。”

　　“雖然里面的能量并不活躍，被引爆的可能性很小，可是一旦被激發，方圓百米，除了我，都會死。”

　　“這些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陸陽的再三告誡，使得水蜜桃高昂的情緒逐漸平息下來。

　　瘋狂并不意味著找死。

　　她能聽出陸陽語氣中的認真，心中的慎重也一提再提。

　　一個小時后。

　　水蜜桃放下手中的工具，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這個辦法不行，我們換一個。”

　　又一個小時過去。

　　水蜜桃放下工具，思考了一會兒，說：“沒關系，再換一個。”

　　又一個小時……

　　“不行，再換一個。”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

　　換……換……繼續換……

　　……

　　水蜜桃把一個燒杯狀的玻璃器皿重重地摔桌子上，自言自語道：“為什么？為什么明明有清晰的能量波動，但是不管用任何方法，都測不出它的性質？”

　　陸陽也在思考。

　　監督水蜜桃的同時，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辦法研究，同樣收獲寥寥。

　　唯一確定的是，它確實能影響自己的精神，特別是在陸陽神識接近的時候，偶爾會有瞬間的恍惚，有奇怪的景象閃過。

　　陸陽與半神級以上的存在差距太大，弄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種現象，他甚至無法確定，這是半神級以上海克斯水晶都具備的現象，還是這顆水晶的獨有特性。

　　“算了，今天先這樣吧。”陸陽勸解道。

　　經過一整晚的失敗，水蜜桃的情緒已經變得有些狂躁，這種狀態，不適合繼續下去了。

　　她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堅定道：“再試最后一次，再不行，就只能去學院實驗室了，這里條件還是太簡陋了。”

　　看著她清澈的目光，陸陽思考了一會兒，還是點頭同意了。

　　經過一系列復雜的操作后，水蜜桃端出一盆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的可疑液體。

　　陸陽狐疑道：“這是什么東西？”

　　“西蒙斯液體，一種在特殊條件下，增加能量活躍度的東西。”

　　說著，她把裝著神秘水晶碎片的器皿、剛剛調配出的一種淺黃色液體、和一架特殊機器拿了過來。

　　“把這兩種液體混合后，能有效XX@@$$OO（聽不懂的話），再使用這個機器OO$$@@XX（聽不懂的話）。”

　　“咳咳……”陸陽抽了抽嘴角，臉黑道：“你確定沒危險嗎？”

　　“放心吧，類似的實驗我早就做過無數次了，一次意外都沒有出現過。”水蜜桃斬釘截鐵地說。

　　沉吟了一會兒，陸陽并沒有阻止。

　　這一夜，她做了很多實驗，許多過程他都弄不懂，只不過這次她拿出來的材料太奇怪，陸陽才忍不住插了一句。

　　既然她說沒問題，陸陽還是愿意相信她的。

　　畢竟，艾迪就在旁邊的臥室，她不會拿自己妹妹的生命開玩笑。

　　但是，陸陽沒有注意到，水蜜桃眼睛垂下的時候，目光卻閃爍了一下。

　　她沒有說謊，只是隱藏了一點兒事實。

　　……

　　初時的實驗很順利，那架機器兩端的測量儀都都開始散發柔和的光芒。

　　這代表著進展順利，能量正在被收集、解析。

　　“太好了，要成功……”

　　水蜜桃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語氣帶上了些許興奮，但話沒說完，她臉色就變了。

　　測量儀上瑩瑩的光芒驟然提升了幾個層級，瞬間變得刺眼起來，機器也開始發出吱吱的聲音，像是不堪重負似的。

　　陸陽眼睛一瞪，大聲道：“怎么回事？”

　　水蜜桃繃著臉，手快速伸向機器，但下一刻她的臉龐刷得蒼白如紙，喃喃道：“完了。”

　　聲音中帶著無盡的遺憾和悔恨。

　　測量儀上的光芒愈發刺眼，已經無法直視，在陸陽的神識中，水晶碎片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咔嚓、咔嚓……砰！

　　在陸陽驟縮的瞳孔中，水晶碎片直接炸成了粉末，形成了一團塵埃狀的漩渦。

　　有某種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陸陽感覺到，一種特殊的波動迅速擴散，波動掃過之處，空間扭曲，時間錯亂。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都是瞬間完成，陸陽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穿越者死于實驗爆炸？”

　　滑稽的想法一閃而逝，陸陽并沒有準備放棄，他第一時間精神沉入意識海，溝通誅仙劍，準備破釜沉舟，死馬當活馬醫。

　　但是，他突然感覺身體一輕，似乎飄了起來。

　　“已經死了？”

　　陸陽懷著莫名的心情，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張網上，處于其中一個節點，以他為中心，延伸出無數條線，每條線都有另一個節點，而節點上，也有他自己。

　　一種明悟涌上他的心頭。

　　“這是時光長河。”

　　下一瞬間，陸陽又回到了實驗室，水蜜桃仍在原地，卻滿眼慌亂。

　　陸陽四處看了看，所有的東西都保持完好，那可怕的時空漩渦，沒有產生任何實質損害。

　　“剛剛是怎么回事？”水蜜桃驚疑不定的聲音響起：“我好像看到了很多個自己。”

　　“那就是這顆水晶的的性質，或者說，它的能力。”

　　頓了一下，陸陽目露奇光：“時空！”

　　“時空？難道用它能穿越時間？”水蜜桃驚呼道。

　　“應該可以，不過……”

　　陸陽臉色突然難看起來：“你這次太魯莽了，我們差點都被你害死。”

　　“對不起。”

　　水蜜桃臉龐一白，沒有為自己辯解，她的心里也充滿了慶幸和后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陸陽問到。

　　他很疑惑。

　　為何水蜜桃會如此魯莽？

　　現在艾迪的病也有了解決的思路，沒道理她要冒著種險啊！

　　而且，還是會波及但艾迪的風險

　　水蜜桃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那個實驗并不是完全沒有危險，之所以幾乎沒有出現過意外，是因為它是可控的。一旦出現異常情況，只要關掉開關，儀器就會停止運作，實驗自動停止，意外萌芽時就會被扼殺，”

　　“可是，剛剛意外發生，當我準備關閉開關的時候，時空應該已經錯亂了，我根本找不到儀器的位置，所以……”

　　說到這里，陸陽已經全懂了。

　　他沉默了很久，嘆息道：“算了，這次也算因禍得福，弄清楚了其中的秘密。不過，這顆水晶卻不能再給你研究了。”

　　水蜜桃黯然地點了點頭，沒有抗拒。

　　為了避免因此產生隔閡，陸陽還是解釋了一句：“它太危險了。無論是其特殊性質，還是能量層級都注定不能用常理看待。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無可挽回的災難，我之前說過的，炸飛半個祖安城的話，絕沒有夸張。”

　　水蜜桃輕聲道：“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不是我不舍得給你用，而是它真的太危險了。”遲疑了一下，陸陽還是說：“將來，艾迪的心臟核心，也不能用這顆水晶，先不說危險與否，她身體的其他部位也承受不起這種等級的能量。”

　　“嗯。”

　　把這些說清楚，陸陽也少了許多顧慮。

　　咳咳，畢竟關系發生了點變化，要是還用之前那種暴力、強迫的態度，那不成了拔X無情的渣男了……

　　過了一會兒，水蜜桃的精神振作了很多，不舍地看了水晶碎片兩眼，她好奇地問：“那你以后打算怎么研究它？”

　　一塊能影響時間的東西擺在面前，自己卻偏偏不能研究。就算理由再充分，作為一名瘋狂科學家，內心還是充滿了巨大的失落。

　　“大致的情況，我已經差不多弄清楚了。”

　　一條條信息在陸陽腦海中劃過，最后，匯聚成一個比較完整的事情經過。

　　這個故事涉及到了三個人：維克托、杰斯以及艾克。

　　皮爾特沃夫的一個探險隊在恕瑞瑪沙漠中，發現了一塊湛藍水晶。但是等他們回到皮城，經過專家研究后，卻發現這只是一塊被吸干能量的毫無價值的石頭。

　　最終這塊水晶到了杰斯手中。

　　杰斯察覺到了一絲它的不凡，但是，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卻始終解不開其中的秘密，直到幾個月后，他突發奇想，既然整塊水晶無法實驗，那能不能取其中一塊碎片進行研究？

　　杰斯成功了，但是卻無意中激發出一道驚人的能量波。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幾天前嚇到陸陽的那次。

　　在祖安的維克托，同樣探測到了這道能量波動。

　　這個時候的維克托已經被學院開除，返回了祖安，而且，此時的他已經將自己身體的大部分結構都進行了機械增強，人格和個性都產生了削弱，但是改善人類社會的夢想卻被加固、放大了，成為了一種癡迷、一種狂熱。

　　他將自己這種，用機械替代人體，削弱情緒，減少人性對行為影響的做法，稱之為光榮進化。

　　哪怕在更加自由的祖安，維克托的理念也是令人目瞪口呆的。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但是，對于那些走投無路的人，維克托往往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部分人，尤其是被維克托拯救的一些人，甚至將其視為救世主，日后，他們還成立了正式教團，就是在祖安和皮城兩地赫赫有名的光榮進化教團。

　　雖然，維克托并不認同他們，甚至，這種狂熱的情緒，正是他致力于消除的東西，這不得不說是個莫大的諷刺。

　　在不久前，一處地溝發生了劇毒泄露事故，工坊林區的上百名居民中毒瀕死，甚至精神也受到了侵染，愿意救他們且能救他們的只有維克托。

　　維克托將他們帶回了自己的實驗室，嘗試修復肉·體和精神的損傷，但是，毒素已經侵入他們大腦，連他也只能減緩惡化的速度，無法徹底清除。

　　維克托切開他們的顱骨，用機械裝置緩慢過濾血液中的毒素，但是以他現有的技術，根本無法完成這一龐大繁雜的任務，除非大幅度提升毒素透析裝置的工作效率，不然這里的大部分人都得死亡。

　　就在這時候，維克托探測到了皮城的巨大能量波動，他立刻意識到，這就是他需要的能量來源，有了這個，他就能改進透析裝置，大幅度提升其效率。

　　他毫不猶豫找到杰斯，希望得到水晶。

　　兩人，一個沉默冷淡，一個孤傲自大，而且理念沖突。

　　一言不合，兩人就打了起來，最終，以維克托取得了勝利，搶走了水晶。

　　不過他卻忽略了被杰斯切下來的那塊碎片。

　　這是一塊至少半神級的海克斯水晶，有非常多的神奇能力，當母體完整的時候，碎片會受到召喚，產生一種前往母體的牽引力。

　　循著這股召喚，杰斯找到了維克托的實驗室。

　　這次他是有備而來。

　　杰斯將僅剩的那塊水晶碎片安裝到了他曾經發明的一柄變形戰錘上，獲得無盡的能源后，戰錘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從本來一個爆破裝置，變成了一把威力無窮的強大武器。

　　另一邊，得到水晶后，維克托立刻開始著手拯救那些中毒的病人。

　　甚至，為了避免過濾毒素的過程中身體崩潰，他還未他們每人準備了一架蒸汽機器人，至少可以保證，哪怕治療失敗了，他們的生命也能以另外一種形式繼續下去。

　　救治進行得很順利，血液中毒素越來越少，身體因毒素產生的損傷也在逐漸逆轉。

　　但是，沒等救治完成，杰斯就找了上來。

　　他破門而入后，見到的第一幕就是上百個被剖開頭顱的死人，他甚至以為這些人的大腦都被移植到了旁邊的機器人體內，用來制作鋼鐵士兵。

　　雖然理念不合，但是，同樣才華橫溢，同樣不被人理解，杰斯其實一直視維克托為知己、朋友。

　　杰斯“眼見為實”，試圖勸解維克托放棄光榮進化，他甚至為自己曾經的魯莽道歉了。

　　對于孤傲自大的杰斯來說，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可惜，維克托不可能停下手中的行動，他也無法說服杰斯接受自己的理念，這是在昨天求取水晶的時候已經證明過的事實。

　　一個沉默寡言，不善言辭，一個孤傲蠻橫，自以為是，兩人最終生死相向。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杰斯手中多了一柄超凡武器，雖然有眾多的機器人幫助，但是維克托還是失敗了。

　　杰斯用那柄戰錘，敲碎了水晶，巨大的沖擊破甚至摧毀了整個實驗室，維克托雖然逃了出來，但是，他試圖救治的那些人，卻在破壞中尸骨無存。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兩人的性格、兩人的理念、兩人的超凡天賦都決定了，就算沒有這次事件，也會有下次沖突。這是一場誤會而導致的悲劇，卻也是種偶然中的必然。

　　維克托消除了自己大部分的情緒，沒有懊惱，沒有仇恨，隨后立刻又投入到了自己的光榮進化事業之中。而杰斯，返回皮城后，將自己看到的“事實”報告上去，被奉為了英雄。

　　對于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杰斯“英雄”這個稱號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笑話。可惜，唯一的知情人，對于這些事情，卻漠不關心。

　　事實上，杰斯不是英雄，而是屠夫。

　　但是，事情往往是矛盾與多面的，杰斯固然要承擔百人死亡的最大罪責，但他做這一切，卻是出于正義的心理，甚至一度改變了自己的本性。

　　而在真相中，相對處于正義一方的維克托，在這場悲劇中，卻不能說沒有一點兒責任。他強行奪走了杰斯的水晶，為悲劇埋下了禍根，在杰斯找上門后，二話不說，直接欲將其擊殺，又導致了沖突進一步加劇。

　　可以說，他的一系列行為，也是推動事情一步步滑向悲劇的重要原因。

　　另一邊。

　　水晶被打碎后，在沖擊波中變得無影無蹤。

　　按照正常的軌跡，它會經過多次轉手，若干年后，最終被祖安的一位白發少年撿到。

　　他的名字叫做，艾克。

　　同樣是一位才華橫溢的少年。

　　他也是第一位發現水晶真正能力的人，那就是時空。

　　艾克甚至發明了一種名叫Z型驅動的裝置，從而獲得了些許對這種時空能力的控制手段。

　　具體表現是，回溯時光，回到過去。

　　雖然這個時間是以秒來計算的，但是，這份天賦仍然令人嘆為觀止。

　　要知道，哪怕擁有神識的陸陽，想要做到這一步都非常困難，而艾克，僅僅使用一種機械裝置就成功了。

　　恐怖如斯！！

　　值得一提的是，祖安的英雄，要么非人，要么精神有問題，正派人類英雄，艾克是唯一一個。

　　可惜，陰差陽錯的，現在水晶碎片到了陸陽手里，艾克恐怕無法成為那個時間刺客了，不過，以他的才智，哪怕沒有這種能力，肯定也能大放異彩。

　　對了，還有杰斯。

　　既然知道杰斯手中還有一塊水晶碎片，而且很可能就是所缺的最后一塊，那他也要失去自己的變形戰錘了。

　　既然智力驚人，那就去做智力勞動，攀登科技樹，這種打打殺殺的事，還是交給自己這種穿越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