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好啦，真是油鹽不進呢。”過得許久，黛娜才無奈地撤去自己的殺氣，毫無圣女形象地說：“你這個家伙，居然連神明都敢威脅……小心我詛咒你哦！”她言下之意，倒是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可真沒想過你是黑暗之神。”陸孤帆感嘆著說。上一世里，黛娜身上最大的標簽就是“虔誠”。明明身為神圣帝國的公主，卻更加遵從教廷的約束。甚至在討伐魔王的旅途中，她都沒忘記向光明女神祈禱。要說這樣的人是黑暗之神，著實有些匪夷所思了點。

　　“拜托，別用那么了解我的語氣說話。”黛娜白了陸孤帆一眼，只是沒有任何風情：“再說了，并非‘黛娜為黑暗之神’，而是‘圣女為黑暗之神’，懂嗎少年？”

　　“這有什么不同嗎？”從對方是神明的震驚中慢慢緩解過來的妮娜皺著眉頭問：“黛娜，不就是圣女嗎？”

　　公主圣女哼哼了兩聲，不予回答。知道一些教廷情況的陸孤帆稍作思考后，便沉吟著說：“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變成了黛娜，而是像水一樣，可以隨意進入……不，應該是被倒入名為圣女的‘容器’里。這傾倒的‘人’，應該就是教廷了吧？”

　　“果然聰明，我只說了一句，你就想到了這么多。”黛娜拍著手說：“比旁邊那個小狐族好多了。”

　　“你……”妮娜想反駁幾句，又想到對方的神明身份，只能悻悻作罷。

　　“當年我和阿爾法……嗯，就是你們說的光明女神大戰，最后被她重傷，落入凡間。”黛娜沒去理會狐族少女，開始了自己的敘述：“不過神明嘛，只要有一個信徒存在，就不會消亡，這便是【一念永生】。我本想靠著信徒的積蓄，在人間慢慢養傷。卻不知怎地，光明女神的信徒忽然找到了我，并通過某種奇怪的神術陣法，直接破壞了我的全部肉體和大部分意識，并將其余部分給抓了回去。”

　　“接著，他們選取了一名極為虔誠的少女，表面上將其稱為光明女神的選中之人——也就是圣女，暗地里則將我的剩余意識給灌輸了進去。”黛娜的語氣越說越冷：“通過這個辦法，光明教廷成功囚禁了一位神明上千年的時光。”

　　就連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陸孤帆，在聽完這些話后都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光明女神的眼皮子底下，用她的名義，囚禁了一位她的死敵神明，光明教廷到底是想干什么？

　　“要回答這個的話，你先得回答我一個問題。”聽到陸孤帆的疑問，黛娜又賣起了關子：“你覺得，誰是光明教廷中信仰最淺的泛信徒？”

　　“這要怎回答啊……”妮娜表示自己不知道：“世界有這么多泛信徒，誰會知道哪個人信仰最淺呢？”

　　“既然你這么問了，答案必定非常驚人。”陸孤帆從另一個方向思考：“我覺得就是光明女神本人！她使用的力量就是自己的信仰之力，不過想來沒人會對自己祈禱吧？”

　　“沒錯！”黛娜贊揚地看了陸孤帆一眼：“光明女神，或者說任何一個建造信仰之池的神明，都是整個神術體系中最大的不勞而獲者。對我們來講，信仰之池是無奈之下的妥協產物，但對光明教廷這樣有理想的宗教來說呢？”

　　“他們可不同于我的信徒，只需要混亂就可以滿足。”黛娜頗有嘲諷地說：“早在很久以前，便有教皇發現了信仰之池的秘密。然后他就感覺到世界都崩潰了，自己的信仰終點居然是個池子？給光明女神祈禱，她不僅不會認真回應你的愿望，還會把它們看成是洪水猛獸。他甚至覺得教廷存在的意義，就是給光明女神收割信仰之力。”

　　“等等，你說的這位教皇……”陸孤帆突然打斷了他：“不會是神明之戰前，就被教廷稱作是異端的馬丁·路德教皇吧？”

　　“沒錯，不過那是光明教廷為了掩人耳目搞的把戲。”黛娜冷笑著說：“他在教廷的記載中，可是真正的英雄。從他開始，教廷才打算脫離光明女神，自己建造一座信仰之池出來。而這個信仰之池，將不再供給任何神明。只有越虔誠，越努力的人，才會通過它獲得越強大的力量。”

　　“自己造一個信仰之池……”自重生以來，陸孤帆第一次被驚得不知道說什么：“這有可能嗎？”

　　“所以他們才需要我提供信息唄。”黛娜指了指自己：“其實千年來的進度已經算不錯了。但不巧，北方魔王降臨，教廷只能先轉移重心了。”

　　陸孤帆點點頭，稍稍平復了下心情，接著有些奇怪地問：“你將光明教廷如此隱秘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難道不怕出事嗎？”

　　“你可以將我想象成圣女的潛意識，她能看見聽到的，我也能看見聽到；反之，則不行。”黛娜解釋著說：“雖然她身上也有些監視用的神術，但跟你的談話，我自然我辦法遮蔽教廷的耳目。”

　　“那教廷居然還敢放你來王國？”陸孤帆有些驚訝地說。

　　“畢竟我們現在還是合作的情況，而且他們也有相應的控制手段。”黛娜擺擺手：“再說了，這小姑娘的另一個身份也很高貴，教廷不敢對她做出太多限制的。兩國同盟，她算得上是最佳人選。”

　　“原來如此……”陸孤帆有些了然，隨即卻搶在黛娜發問前說：“雖然感謝你講了這么多，但我還是很奇怪：你為什么要給我們講這么多？教廷秘辛什么的，今晚你沒必要告訴我們把？”

　　“其實我也有問題想問你來著，女士優先都不懂嗎？”黛娜撇了撇嘴，仍舊回答了他：“因為我是個神明啊！教廷為什么要自己造建造仰之池？還不是因為對神明的失望！你覺得在他們成功，我會有什么好結果嗎？”

　　“所以，我需要一個強援，一個盟友！”她笑著向陸孤帆伸出了手：“你身上有股種連我也看不透的神秘力量。我有種感覺，你將會成為未來的關鍵！”

　　ps：馬丁·路德，宗教改革的關鍵人物，就是那個說不要買贖罪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