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帆船越駛越遠,直到海岸線漸漸看不到了,遠處才出現一處郁郁蔥蔥的島嶼
王逐鹿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島嶼,猛地大叫道:“這——這是怎么回事?那——那是我的島嗎?”
帆船越駛越近,才看的清晰了些,島嶼周圍長出了一圈極高的花墻,花朵正迎著海風招搖,海鳥海鷗在上面搭窩筑巢,鳴聲陣陣
王逐鹿瞪大了眼,指著舵手罵道:“你——你他媽是不是瞎了眼,開錯了船?”
那舵手盯著島嶼,也是困惑不已,這條路自己走了成百上千次,閉著眼睛都不會錯的,猛地聽到王逐鹿的咒罵,不由得叫苦:“島主——島主,不會啊!”
等到帆船駛入港灣,眾人小心翼翼地跳下了船,兮南和王逐鹿走在前頭,手按著劍柄,提防著頭頂的巨花,地上的原本是沙石土塊,現在全變了茵茵綠草,一直延伸在島嶼深處
王逐鹿心道:“是什么人吃飽了撐的,上我的島種了這么多花!”
四下一陣輕風起,地面散碎的草葉正要旋成人形,兮南手起劍落,一劍刺了上去,悻悻道:“哼!想偷襲?”
又有三堆草葉分別聚攏,兮南心道:“考校我武功嗎?”然后白晃晃的三劍刺出,又將那草葉盡數斬斷
頭頂的巨花猛地顫抖了一下,平地掀起一陣狂風,風里混著清麗的少女嗓音,這聲音的主人似乎生了氣:
“有完沒完?”
眾人一聽這聲音,都心下駭然,兮南心道:“莫非是應龍徒兒身旁的那女孩嗎?”
王逐鹿呆呆的看著周圍,眼里淚水竄動,心道:“我的島,我的島啊!這花里胡哨的,別人還不笑死?”
只有應龍叫了出來:“可兒,是你嗎?”
應龍身旁的葉子飛旋,漸漸匯聚成可兒,樹葉剛一成形,便氣呼呼的跑到兮南的面前,一把奪過“掠囚”拋到地上,翹著小臉,怒氣沖沖的叉腰瞪眼:“你!讓你再刺我!”
兮南羞慚的搔了搔頭“我——我沒搞清楚狀況嘛!”
“哼!”可兒不理他,徑直跳到王逐鹿身前,撒嬌道:“大叔叔,我種的這些花,你覺得好嗎?”
王逐鹿與可兒相處多日,早把她看成親生的孩子一般,島嶼被折騰成這個樣子,心里雖不是很歡喜,但也只是輕撫摸可兒的頭發,說道:“好!很好”心下卻想著:“花兒總要根據時令生長開放,等到冬天,它們凋謝了,我的島還不是原來的樣子?”
可兒跟著說道:“大叔叔,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我將這些花培育了好多天,它們現在已經不怕風雨,永不凋謝了!”
王逐鹿驚的老血都要噴出來了,轉眼瞥見可兒稚氣的模樣,硬生生地咽下一口氣,嘆道:“好——好!”
心下又想著:那就等你和龍兒走了,我將這些花盡數鏟凈,我的島還不是變成原來的樣子?哈哈哈——我王逐鹿真是絕頂聰明!
可兒似乎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跟著說道:“大叔叔,我以后要是走了,會常回來看您的!”
王逐鹿雙眼一翻,險些暈了過去,環視周遭,頭頂的巨花也齊齊看他,不由得嘆道:“王逐鹿啊王逐鹿,你聰明個屁啊!”
“走!我們去吃飯吧!”可兒笑盈盈的拉過應龍的手
兮南走馬觀花的看著這些花兒,心里倒是談不上討厭,王逐鹿茫然地看著自己活了一輩子的小島,現在全變了模樣,倒像是進了別人的屋子般不自在
一眾人走了老遠的路,才到了一間大廈,這大廈模樣甚是奇怪,左右極長,頭大尾短,王逐鹿見自己的屋子還是原來的模樣,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指著大廈笑道:
“這屋子本來是我曾經殺掉的一只巨鯨魚的骨架,我瞧這骨骼結實,修修補補,便做成了這間屋子!”,
從屋子內跑出一名老仆,笑的彎了腰,“老爺,您回來了嗎?”他抬頭在人群里瞧了瞧,瞟到可兒時,激動的眼里直流,正要說話,王逐鹿先入為主,怕他說出什么不好的話來,旋即打斷他的話,問他“這些日子,島上還安生嗎?”
老仆抹了一把淚,嗚咽道:“自從有了這些花,島上的日子便好多了!這全是小姐的功勞,全是小姐的功勞!”
王逐鹿聽的一頭霧水,忙問道:“什么?”
老仆這才娓娓道來:原來數日前,王逐鹿便將可兒送到島上,可兒閑來無事,便去海灘找漁民家的孩子玩,這泯海上的島嶼,颶風和海嘯就像兩位久識的客人,每兩天便來串一次門,那些壯年漢子還能勉強抵受,可島上的老幼婦女,卻常常不能幸免于難,就連王逐鹿這樣的劍道高手,選屋子也是看中了巨鯨魚骨架的結實耐用,平常的漁民哪有這樣的好福氣,都是木板碎石蓋的屋子,每次颶風海嘯路過,島上常常是妻離子散的慘狀
可兒旋即想到自己的花種,用《長古衍生訣》在島上筑起一道花墻,這花墻的根莖堅韌的很,尋常的海嘯颶風全擋了上去,不尋常的海嘯又是百年不遇,這一連幾天,島上都太平無事,漁民們拿來自家的魚食,將那巨鯨骨架的屋子塞了個滿
王逐鹿聽完了故事,緩緩的嘆了口氣,先看看可兒,又抬頭看那些花兒,這些花朵迎著陽光,沐浴著海風,怎么越看越漂亮了!
他想了半響,叫道:“今天開心,走,咱們進屋吃飯去!”
在海島上一連待了幾日,應龍勤練劍術,可兒加固花墻,兮南和王逐鹿飲酒對弈,也不理會旁人的事情
快傍晚的時候,應龍就和可兒依偎在花海里,沐浴海風,看著落日漸斜,看著皎月爬起,看著漫天辰星眨著眼睛,島上的夜很安靜很安靜,他們大多時候也是沉默不語
應龍轉頭看著小島,嘆道:“我們又要走了嗎?”
可兒說道:“我們可以經常回來!”
應龍的眼睛又望著海面的遠處“但愿如此吧!”
可兒似乎想說什么,但終究沒說
二人又沉默下來,隔了半響,
應龍說道:“等到咱倆回到神界,我就帶你龍域,去見我母親,見我叔叔!”
可兒羞紅了臉,伏在應龍胸前,嬌聲說道:“我不去!”
“你不去?那我就押著你去!”
“你押著我去,我就打你!”
“你打我,我就——我就——”應龍搔著頭,不知該說什么好“反正你要跟我去!”
夜色籠罩下來,二人在調笑聲中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應龍和可兒走到那間巨鯨魚屋子,應龍推開門,兮南和王逐鹿相對坐著,中間的桌上放著一張棋盤,王逐鹿手里捏著一枚黑子,眉頭緊鎖遲疑不絕
應龍說道:“兩位師父,我們今日就走!”
那二人似乎沒聽到似的
“師父!受徒兒一拜——”應龍跪在地上,拜了幾拜,可兒站在一旁,也是盈盈一拜
應龍拜過之后,為桌上的兩只茶杯續了水,拉著可兒出了屋門
他剛一走,王逐鹿悵然的抬起頭,盯著這空蕩蕩的屋子,手里的那枚黑子放在桌上,輕嘆道:
“這步棋真難走!”
兮南粗聲喝道:
“愣什么,你——你快下呀!”
應龍拉著可兒,幾步爬上花海,然后一躍入空,駕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