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大洞,竟是一條長長的通往地底深處的臺階,兩人小心翼翼的往下走著。
越往下去,威壓越發強大,那股熟悉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云策的心砰砰跳著,有個聲音一直在不斷的告訴她,走下去,走下去.....
臺階下到盡頭,再通過狹窄的洞道后,視野瞬間明亮。
這是片一望無垠的地下湖泊,玄色的湖水不斷互相拍打著,發出“嘩嘩”的水聲。
大片大片的忘憂花在空中搖曳,絳紫色的花瓣和湖光將整個洞窟映襯著如夢似幻。一塊巨石豎在岸邊,三個歪歪斜斜的大字靜靜的躺在上面:忘憂谷。
空曠的山谷不斷充斥著氣流的呼嘯聲,越往里走,云策不由得越發緊張,小手不自覺的抓緊身旁白色的袖袍。
看著對方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小舉動時,司舟嘴角不由露出淡淡的微笑,隨即眉頭一凝,突然停下盯著湖面,像是感應到什么,云策也略有緊張的看向湖面。
湖水依舊洶涌的拍打著岸邊,看似沒有任何異狀,但兩人臉色有些發白,那股威壓,好像就是從下方傳來。
忽然,司舟護住云策飛快往后退去。
嘩——!
湖面猛地驚奇起十丈狂波,巨物從水面一躍而出,身前的司舟直接被強烈的威壓沖撞在石墻上。
云策連忙將他扶起,再抬頭,兩人皆看呆了。
那,是龍嗎?
傳說中,八荒之主座下有一神獸,名曰“應龍”。
龍族神秘縹緲,自傲不凡。所以世上只有寥寥數人見過真龍,大多只能從上古流傳下來的卷軸依稀了解到:應龍有天,其翼可弒神魔,其尾可劃江河,應龍一怒,十方俱滅。
但是,此刻傳說不再是傳說,一條無比龐大的玄色應龍在空中飛舞,雙翼所過之處化成煙灰。
墨色的鱗片在波光的襯托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磷光,原本一望無垠的洞窟此刻已被長長的尾巴盤繞,頓時黑壓壓的一片。
“吼——!”
應龍傳出一聲巨吼,湖水轟鳴,地面劇烈震動,隨即直沖而來,似乎要把眼前的兩人吞噬殆盡。
兩人相顧失色,云策臉色發白的抓緊司舟,似乎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緊閉雙眼。
“完了。”
此刻云策心里這樣想著,她腦袋里開始浮現遠在島上的師父和師兄妹,剛救下的崔桃,在龍澤村等她們歸來的石頭和崔大娘,還有那抹久久不散的白色的身影。
這大概便是我的人生的全部吧,她這樣想著。
空氣仿佛凝固般靜默,云策見半響未有動靜,小心翼翼的睜開雙眼,忽然一呆,身旁的司舟也微微愣住。
龍頭在離云策幾尺處的距離停下,久久未動,平日不怒自威的巨目此刻隱隱閃著復雜的情緒。
“滴答——!”
忽然,一滴碩大的眼淚從黝黑的龍眼里滴下,化成一地水漬。
那是...龍在哭嗎?
“咚!”
又是一滴眼淚落下,狂風中似是有嗚咽聲傳來,訴說著無人而知的悲傷。
........
“你,你別哭了。”
像是感受到龍的哀傷,云策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伸出手撫摸上那冰冷的龍鱗。
紫霧裊裊升起,細膩的肌膚取代了手中的鱗片的冰冷。適才要吞噬一切的應龍已然化成一名身材曼妙的紫衣女子。
勾人的美眸此刻充滿了哀傷和欣喜,女子淚光閃爍的撲向云策,激動的說:“小天狼,你回來了,嗚嗚。”
突然間的軟玉溫香抱在懷,讓云策有些無所適從。
只見女子在紅色衣領上蹭了蹭眼淚,高興的說:“小天狼,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那什么...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云策話說的小心翼翼,生怕對方生氣,露出真身一口把自己給吃了。
聽聞此話,女子推開一旁的司舟,圍著云策轉了兩圈,一臉肯定:“你就是小天狼,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是向煙啊。”
云策無力的反駁:“我真的不是什么小天狼,我叫云策,方才無意闖入,多有得罪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你還說你不是!名字都一樣的,你身上的氣息我不會認錯,你就是小天狼,小云策!”向煙有些急了。
云策還想說什么卻被一旁沉思的司舟拉住,溫和的說道:“向煙姑娘如此堅定你就是她的那位朋友,定然是有理由的,不妨大家先靜下來細聊。”
云策感激的看眼司舟,開口道:“向煙,我是人族,從小生活在無上島,也是初次踏足人世,是不是里面有些誤會。”
向煙搖搖頭:“不會的,你身上的氣息我能辨出來,我不知你為何變成這般模樣,但你身體里的天狼血脈我不會認錯,中間一定發生了什么。”
云策聽聞大驚:“不可能,天狼血脈?!”
盡管拼命的想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但云策還是有些激動得不可置信。
“上萬年前,我還是一只道行低微的虺,那時我們便相遇了。我們一起修煉,一起長大,直到你成為天狼族首領后....”
說到這里向煙聲音有些哽咽“那時天狼族發生叛亂,你就在我眼前...灰飛煙滅。但我不信,直覺告訴我你一定還活著。”
聽了向煙的話,云策突然想到,師父從未提起自己的父母,只道她是在海邊撿來的,突然之間她有點頭皮發麻。
“我找了你數百年!最后祖龍告訴我,鎮云珠早已定下一切。可我不信命,我向煙這一生都不信命,所以我不惜闖進云海仙境,用盡一切力量毀了那顆破珠子。”
想到鎮云珠,向煙不由恨了起來:“都怪那只珠子,害的我法力盡失。”
“什么,鎮云珠是你毀的!”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云策瞪大了雙眼,此刻心情當真難以言訴。
“是啊,看來祖龍這個老家伙沒騙我,只要毀了鎮云珠,你就能出現在我面前!”向煙對鎮云珠毫不在意,毀了就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著向煙天真的臉龐,云策想說點什么,話提到嗓子眼又生生憋了回去,最后深深長嘆一口氣,哭喪著小臉說:“你知不知道我來這里就是為了鎮云珠,你可把我害苦了。”
“沒事,丟了就再找回來唄。”向煙一臉無所謂。
“哪有那么容易!”云策有些激動。
“我能感應到鎮云珠啊。”
“什么!”云策撫了撫胸口,覺得自己心臟一驚一乍委實有點受不了,更何況對方還在無辜的眨巴著雙眼。
一旁沉默的司舟這時開口問道:“剛剛聽聞姑娘法力盡失,不知現在傷勢如何。”
提到這個向煙有點萎靡不振:“自從鎮云珠那一戰后,我的法力像是被封印一般,只余零星點點,如今只能對付一些普通修士。”
司舟沉吟片刻,說道:“我有一個提議,既然向煙姑娘能感應到鎮云珠,而阿策身世也需要調查,不如請向煙姑娘和我們同行,這樣終有一天都能找到答案,阿策你看如何?”
向煙雙手一拍:“就這么定了。”
云策看著向煙沉默許久,盡管對方看起來不是很靠譜,但是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相信眼前這個人,相信她。
最后,她默默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發愁:“我現在我帶你出去該怎么和崔桃他們解釋。”
向煙說了一聲“簡單”,一溜煙化作小蛇撲進云策懷里,吐著人聲說:“我先委屈一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