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正午,阮初夏躺在粗壯的樹干上假寐,嘴里還叼著狗尾巴草。
“顧辰,你多保重。”
陌生的聲音勾起了阮初夏的好奇心,她麻利從樹上翻下,只看到那人一襲白衣的背影。
“哎,曼青剛剛來的那人誰呀?”
“白澤君。尊上的至交好友。”
阮初夏撇撇嘴。“至交好友真讓人意外啊。”
“嘿,白澤君可不一般,他呀。”曼青神秘兮兮的說。“白澤君既可以通過去,又可以曉未來。”
“通過去,曉未來。”阮初夏重復道。眼珠子一瞥,大聲喊道,“曼青,你的小灰跑了!”
“哎呀!”
看著曼青追兔子的身影,阮初夏忍不住捂嘴偷樂,隨即躡手躡腳地跟在白澤后面。
“喲,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白澤忽地閃身至她身前,手持折扇,好不風流。
“你是?哦,我想起來了!那日在上古是你請我吃了一頓飯。”
提七次是白澤的嘴角抽了抽。“想不到竟在此處見到你,可謂是有緣啊。”白澤的目光不放過阮初夏絲毫。“想不到顧辰竟將你帶到此處。”
阮初夏:“?”
“我要下山了,就此別過。你也早些回去吧,免得讓他擔心。”
阮初夏乖巧點頭。心下卻想:好不容易出來,怎么可能就這么回去,當然是要好好逛逛咯。
拂云山。
“師姐,不好了。”顧靜竹也顧不得禮數,急匆匆地推開房門,“師姐,小師弟他們去了隱岐山。”
青蘿正在倒茶的手一抖,滾燙的熱水傾瀉而出,趟紅大片皮膚,可青蘿似是沒知覺一般。拿了佩劍,轉頭對顧靜竹說,“即刻隨我前去。”
登上云頭那刻,青蘿的眉頭還不曾松開。“好端端的去隱岐山做什么?不是存心找麻煩嗎?“
靜竹偷眼去看青蘿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說,“不知是從哪里傳出的消息說九尾再次現世。所以才……”
青蘿睫毛顫動兩下,怔怔重復道:“九尾再次現世。她……當年她不是……”眼前似覆了層紗,影影綽綽的,聲音也似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又有何關系?”
顧靜竹心里念叨著:造孽啊,造孽啊。可嘴上還是誠實地說道:“五荒中人,誰人不知當年師…當年顧辰為了花弄影,不惜與師尊翻臉;還讓拂云山被大火整整燒了三月有余。想必師弟們聽說了一時腦熱,就去了隱岐山。”他說了這一大段話,也不知青蘿聽進去沒有。看著青蘿出神的模樣,顧靜竹不由得叫了一聲。“師姐?”
“你的意思是…她不僅回來了…而且還和顧辰在一起。”
顧靜竹撓撓頭,“呃……這么理解也沒錯。”
“五百年了還真讓他等到了。”青蘿不知是該為他感到高興,還是為自己感到傷心。
顧靜竹干巴巴的扯扯嘴角,也不知該如何接話。恰好這時眼尖的看到了師弟們的身影,激動用手指著說。“誒,師姐,你看是小師弟他們。”
青蘿順著他的手指往下看,只見隱岐山下面黑壓壓的一片人影,不是拂云山的弟子是誰?
青蘿漸漸降下云頭,首先大喝一聲“胡鬧!”
眾弟子聽了,轉身回頭一看。原來是大師姐。恭敬的叫了一聲。“師姐。”
“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嗎?”青蘿的語氣里隱含著怒氣。
“自然。我們是在替天行道。”眾弟子齊聲說道。
青蘿嘴唇翕動,還不曾張口,身后就傳來一句,“好一個替天行道。”聲音再耳熟不過。青蘿猛地回頭,看見那張五百年來思念甚深的臉,一時間恍若初見。不知今夕何夕。
“師兄。”青蘿失神般喊出這兩個字。
“呵。仙子實在太過客氣,你我早已不是同門。師兄,也不必叫了。”顧秋白的態度太過直接,冷淡。青蘿這才意識到此時此刻是五百年后,他是北方的魔尊顧秋白,而不是自己那個溫和有禮的師兄顧辰。
“不知眾位仙家弟子要如何替天行道。”顧秋白毫不在意的問道。
眾弟子雖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今日看到了傳說中的魔尊,心里還是有些發怵。可面上還是要裝得鎮定,不想讓人小覷了。“自是要你把那妖女交出來。前塵往事,拂云山,概不追究。”青蘿身后一個年齡較長的男子斗著膽子說道。
顧秋白攏攏身上的披風,眼皮都不曾抬起。“前塵往事,概不追究。呵!”他偏頭看看身側的慕青,“可本尊想要追究。”
再簡單的不過的一句話,卻讓拂云山眾弟子聽得直打一個哆嗦。
“慕青,不必客氣,留口氣便好。”
“是,尊上。”
“顧辰!”青蘿一激動,喊了他從前的名字。她心里再清楚不過,他們這些人完全不是顧辰的對手。
“怎么,想不認賬?”顧秋白撩起眼皮,眸中不含任何感情的看向青蘿。“方才還口口聲聲的說要替天行道嗎?本尊,這是在給你們機會。怎么,要反悔?”
“師兄…不!魔尊,今日之事……”
“是誰在那鬼鬼祟祟的?”三枚銀針準確無誤的朝阮初夏這個方向襲來,好在白澤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白澤君?”顧靜竹眼尖,一眼認出了白澤。
顧秋白和慕青也是一愣。“初夏?!白澤?!”
青蘿完全忘記自己放才要說些什么,杏眼圓睜,視線緊緊鎖住阮初夏。
眉眼居然與那人有三分相似。“顧辰,她是……?”
顧秋白全然不作理會,大手一撈將阮初夏撈過來,眉毛向上一挑。“不是讓你在房中抄書,怎生跑到這兒來了?”
阮初夏略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側頭瞪了白澤一眼,要不是這個人,自己怎么可能會被發現?
方才樹林中——
“嘖,真暴力是不是?”
阮初夏雙手扶著樹干正看得津津有味,聞言用力點點頭。“是啊,是啊。”說完猛地回頭。“是你!你怎么在這兒?你不是下山了嗎?”
白澤唰地打開折扇,模樣很是欠揍。“本公子去而又返不可以嗎?”
阮初夏撇撇嘴。“就你有理!”眼珠子轉了幾圈兒問。“這些人是什么人啊?我剛剛聽到那少年說將妖女交出來。妖女說的是誰呀?”
白澤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表情戲謔。“反正不是你。”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就被顧秋白發現了。
“白白。”她討好一般扯扯他的袖子。“眼下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
顧秋白:“你也知道?”曼青這廝怎么看的孩子?!
阮初夏自顧秋白身后露出大半個身子來。“你們這些人替天行什么道?他也沒殺人放火的。你們走錯地方了。”她左手叉腰。“再說哪兒來的妖女,我看你們就是存心找茬兒的!”
仙家眾弟子頗為不滿。“你又是誰!廢話這么多,直接沖進去找那妖女。”
氣的阮初夏直翻白眼。“這群瓜娃子,死腦筋。”
“慕青速戰速決。”顧秋白吩咐一聲,直接帶著阮初夏和白澤走了。
“魔尊欺人太甚,留一個小嘍啰和我們過招,究竟是自己想要逃跑,還是看不起我們。”
慕青還是那副既冷淡又無所謂的表情。“我自己一人對付你們,足矣。”
“嗬!好大的口氣。”
事到如今,唯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