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個小時,夕陽西下,霞云滿天,顏紫兒才從外面回來。但她并不是一個人,是被云暄背在背上。
兩人有說有笑靠近,不知云暄突然說什么,顏紫兒在他背上,很嬌羞地笑著。
她無意中看到藤遠喬,臉上笑容即刻僵住。
“顏紫兒,你下來。”
藤遠喬猛合起手上的書,突然很陰沉地開口。
他是內(nèi)心越惱怒,表面越平靜。
云暄應聲朝藤遠喬望過來,隨即收起笑容,回眸看顏紫兒一眼,疑惑問:“就是他?”
云暄身形高瘦,臉棱分明,濃眉大眼,挺鼻厚唇,笑起來很爽朗干凈,白T恤、藍牛仔、黑板鞋加身,很是風華正茂、陽光少年。
“嗯……”
顏紫兒輕應的同時,藤遠喬眼神很敵意地打量云暄,隨即看到顏紫兒的右腳是扭傷了。
她腳上穿的是涼鞋,右腳踝處貼著藥貼,看上去是新扭傷到,已經(jīng)開始腫起。
“你下來,我送你回家。”
藤遠喬邁步走過去,故作平靜地開口。
“我不回去,不能讓我父母知道我腳扭傷了。”顏紫兒很堅決地開口,“我的事,不要你管。”
她今天生日,和云暄出去玩,在游樂園的旱冰場玩溜冰時,為避開碰撞,不小心摔倒,直接扭傷了腳。
聽到她后面的話,藤遠喬心底莫名猛生一股怒氣,迅速竄涌上來。但表面,他卻強忍得絲毫不外現(xiàn)。
云暄背著顏紫兒,沉默不語往宿舍大門走,隨后和管理處阿姨說明情況后,直接進宿舍樓。
藤遠喬握著拳、咬著牙關(guān),看著兩人進宿舍樓后,靜站片刻,就轉(zhuǎn)身離開。
一個多小時后,他再次回到宿舍樓大門外,手里提著一袋藥品,隨后直接走進宿舍樓。
管理處的阿姨看到他什么也不說,直接往里走,因之前看到他等了幾個小時,很理解地微笑著,并沒有阻止。
“篤篤篤……”
三樓302室門前,藤遠喬很禮貌地敲門后,門很快被打開,見門外站的是男生,又急把門關(guān)上一半,一名女生探著頭微笑問:“請問,你找誰?”
“你好,我找顏紫兒。”
藤遠喬隱著情緒、面帶淺笑,盡量很禮貌地開口。
“哦,你稍等。”女生直接把門關(guān)上,過幾分鐘后,才再次把門打開,“可以了,進來吧。”
“謝謝。”
藤遠喬直接邁步走進門。
“你來做什么?”
顏紫兒坐在床邊,看著藤遠喬進門,很直接地問。
“你的腳,如果不處理好,明天會腫得更厲害,會連路都走不了。”
藤遠喬面不改色,直接開門見山地說。
顏紫兒看著藤遠喬手里提的藥物,并不想領(lǐng)情,但礙于有同學在場,也不想弄得太僵、太難堪,就折中道:“那你把藥放下吧,過后我自己上藥就可以了。”
她不想欠藤遠喬什么,想著過后再給他錢。
藤遠喬快速掃視一眼室內(nèi),一共住四個人,一名女生剛洗澡出來,正在用干毛巾擦拭濕頭發(fā),一名女生坐在電腦前,一邊看劇一邊吃飯,開門的那名女生,抱著畫板,坐在床邊看著。環(huán)境不是很整潔,但也不是很亂,就女生宿舍的標準來說,算是合格,就藤遠喬的標準來說,很糟。
“你把藥帖撕了,先去洗澡,我給你上完藥就走。”
對視著顏紫兒,藤遠喬很平靜輕淡地開口。
顏紫兒明白他言里言外的意思,但是卻不想順著他的意去做,可是,同學都看著,又不好冷臉拒絕,無奈對視片刻,才做個深呼吸,從床邊站起身,忍著疼,一瘸一拐地走向壁廚,拿了睡衣,再轉(zhuǎn)去衛(wèi)生間洗澡。
看著她走進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后,藤遠喬才邁步走向她的床邊,放下背包、藥品,坐到一張椅子上。
“我是紫兒的同學,關(guān)琳琳,你叫什么名字?”
幫忙開門的女生,看著藤遠喬,突然開口問。
“藤遠喬。”
藤遠喬很輕淡地回答,聽不出任何情緒。
其他兩名女生也轉(zhuǎn)頭癡望著他,關(guān)琳琳嘴上很輕聲嘀咕:“藤遠喬,遠喬,很有意思的名字。”,隨后又問:“你和紫兒是什么關(guān)系?是好朋友嗎?”
“我是她未婚夫。”
三名女生瞬間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隨后是正吃飯的女生先開口,“開玩笑的吧?顏紫兒的男朋友一直是云暄,從高中就開始。”
‘云暄,原來他叫云暄,還是高中同學?’藤遠喬心里嘀咕著,轉(zhuǎn)頭看向那女生,輕淡問:“你和紫兒也是高中同學嗎?不知怎么稱呼?”
“是同校,我叫李惠芷。”
藤遠喬即刻想到:同校,同年級,現(xiàn)在是同學,應該和云暄很熟。
“你和云暄很熟吧?”
聽到詢問,李惠芷的眼神很復雜地閃爍一下,在高中,她從高一就和云暄同畫室學畫,之后一直暗戀他,當然對他很熟。
“是很熟,從高一起就和他同畫室學畫,他現(xiàn)在學的是油畫專業(yè),你之前不知道他嗎?”
李惠芷言語中帶著一絲驕傲,好像終于找到可以得到云暄的方法。
云暄自小學畫,高一時,繪畫水平已經(jīng)很高,加上相貌十分俊朗,她從第一次見面就被深深吸引、喜歡上他。只不過,后來,他喜歡上了顏紫兒,根本沒有她入眼的余地。
“我確實不知道他。”
藤遠喬很輕淡地開口,不帶任何情緒。
“顏紫兒背著你和別的男生交往,你不介意嗎?”
聽到李惠芷的刻意引導,藤遠喬突然意識到他無形中會將顏紫兒逼向死角。
“這中間存有一些誤會,過后會處理好,并不是什么問題。”
藤遠喬說完,就低下頭,翻出藥品拆開包裝,不想繼續(xù)話題。
李惠芷見目地已經(jīng)達到,而藤遠喬不想繼話題,就轉(zhuǎn)過身去,面向電腦,繼續(xù)吃飯、看劇。
十幾分鐘后,顏紫兒洗好澡從衛(wèi)生間出來,身上穿著灰色寬松T恤和中褲,走路一瘸一拐,有點吃力。
藤遠喬想上前攙扶,但又沒付諸行動,看著她走到床邊坐下,才起身移動椅子,側(cè)坐到她右前方。看到她兩個膝蓋、小腿都有幾處不同程度的淤青,很想問怎么造成的,但話到嘴邊,卻又沒問出口。
他拿起顏紫兒的右腳,搭放到膝上,見腳很漂亮,纖長白晰,骨形很好,但他很快就摒棄雜念,把心思放在傷勢上,仔細診看,看是哪種扭傷、有沒有肌肉拉傷。
“啊……”
他輕按顏紫兒的腳踝處,按到腳踝往上一點,顏紫兒突然因疼輕叫一聲。
確定是高位踝扭傷后,藤遠喬才開口問:“是怎么造成的?”
顏紫兒咬唇猶豫一下,“玩旱溜冰的時候,為避開別人,不小心摔的。”
藤遠喬一下子明白為什么她膝蓋上有淤青,“初學?”
顏紫兒不想回答,直接要求,“你能不能快點?”
藤遠喬抬起眼簾,很嚴肅地看著顏紫兒,令她不禁有些心虛。
“要想好得快一點,治療就不能敷衍了事。”
藤遠喬很清冷地開口說著,手上開始用酒精擦拭手,然后,才開始給顏紫兒的右腳踝噴藥物,做按摩,做治療。
“你是學什么專業(yè)的?”
許久后,顏紫兒突然詢問。
“現(xiàn)在是神經(jīng)外科。”藤遠喬頭也不抬,手也不停,隨后明知故問:“為什么拉黑我號碼?”
顏紫兒突然被問住,咬著唇并不回答。
十幾分鐘后,藤遠喬才做好物理治療,然后纏上彈力繃帶,之后順便處理淤青的地方。
“好了,之后盡量少走動,明早再拆繃帶換藥,藥,按著說明使用就行。”
“哦……”
藤遠喬收拾一下醫(yī)療廢品,扔到垃圾簍里,然后轉(zhuǎn)身去洗漱臺洗手。
他洗手出來后,走到顏紫兒身邊,拿起背包,才又開口:“你吃飯了嗎?”
“沒有,等下會有人送過來。”
顏紫兒也沒多想,抬起頭,直接脫口而出。
藤遠喬雙眉不由地緊蹙起來,“以后,少跟他來往。”
顏紫兒突然意識到什么,很不爽地抿著唇,并不接話。
藤遠喬翻一下背包,拿出一個禮盒放到顏紫兒左手邊,“給,生日禮物。”
他放下禮物,沒等顏紫兒有什么回應,就直接拉上背包拉鏈,甩手背上,轉(zhuǎn)身往外走。
看著他離開,顏紫兒很想說‘我不要’,但話到嘴邊,又硬咽回去,沒說出口。
藤遠喬出門后片刻,李惠芷看著顏紫兒,突然很陰陽怪氣地開口:“顏紫兒,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是不是感覺很爽?”
顏紫兒正盯著禮物,想著怎么處理,突然聽到詢問,很驚訝地轉(zhuǎn)視線望過去。她實在沒想到李惠芷竟會說這種話,隨即轉(zhuǎn)視線望向其他人,都眼神復雜,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隨后,她什么也不想說,就沉默轉(zhuǎn)開視線。
藤遠喬下到一樓樓梯,正巧碰到云暄給顏紫兒送飯過來。
云暄突然看到他出現(xiàn)在樓梯轉(zhuǎn)臺上,顯得很詫異。
“紫兒畢業(yè)后,就會和我結(jié)婚,這是唯一的事實。”
藤遠喬俯視著云暄,很清冷地開口,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卻充斥著警告和挑釁。
“哼……”云暄很不甘示弱地冷笑一下,“你們的事,紫兒已經(jīng)和我說了,她說,婚約是家里擅自訂下,和她無關(guān),她不會遵從,會讓父母去退婚。”
“就算這樣,事實也不會變。”
聽著藤遠喬十分自信的口氣,云暄并不接話,直接邁步上樓梯,與藤遠喬擦肩而過。
“強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云暄經(jīng)過轉(zhuǎn)臺往上走,突然停下腳步看著藤遠喬又開口。
藤遠喬邁步往下走,“我不喜歡甜的。”
聽著很意味深長的言語,且聽不出任何情緒,云暄瞬間無言以對,郁悶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