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煥新閃身提刀一揮,將一頭咆哮著沖過來的走尸砍倒在地,走尸身首分離,缺了腦袋的身子突然失力,在地上滑出去了數丈,一直滑到了夏扶熒的面前。
夏扶熒一腳踩在它的身上,強行將它停了下來,“找到了嗎?”
“如果我感覺的不錯,他們應該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王還新走向他,一面收刀歸鞘。
“那......”夏扶熒皺眉看著腳下的走尸,“會不會打草驚蛇了?”
“殿下放心,”王換新笑著搖了搖頭,然后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天象有異,靈氣紊亂,他們是沒時間來理會我們的。”
夏扶熒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那......我們接下來怎么做?”
“殿下還是回去吧,后面的路,只會更危險,”王煥新想了想,“還是讓我先去探路。”
“好,那你多加小心。”夏扶熒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王煥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王大哥,”夏扶熒突然叫住了他,“來的時候,徐爺爺讓我找個合適的機會,我想,應該就是現在了。”
王煥新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夏扶熒。
“徐爺爺說,讓你不用太過于在意他們所謀之事,由著本心而去,或許是一個機會。”
之后是片刻的寂靜。
“多謝。”王煥新笑著道謝。
夏扶熒的話顯得有些沒頭沒尾,可王煥新卻能明白他的意思,臉色的凝重更重一分,嘴角的笑容完全的干澀,明明都走到這里了,心頭上卻像是忽地多了什么枷鎖一樣的東西。
夏扶熒點頭轉身離開,忽地又有些擔憂,他能感覺到這里的詭異氣氛,心緒難安,他想了很多,但都是很不好的假設,一層一層的累積起來,沉重的如大山傾斜。
王煥新單身前去讓他擔憂,于是他停了下來,回頭再看了一眼,可王煥新已經不在那里了,之前的地方空蕩蕩的,只有王煥新的足跡殘留在那里,順著腳在雪地上踩出來的窟窿看去,他的視線在一處轉角的地方被阻斷了。
而在此時,葉白柳和沈彰正在一處雪山的山頂上遠遠眺望,只是在這里除了能有開闊的視野外,委實說這是一個不怎么明智的舉動,雪山上的風沒有任何阻礙的刮過,呼呼的威勢好比一把無形又極度鋒利的刀在極速揮舞一樣。
對于常人來說,這無疑是致命的,極度的寒冷能在一瞬間凍結人的身體乃至血液。好在來到這里的人都是武士,百人敵的武士,他們的體魄堅韌,又有靈氣供他們吐納,他們的身體依舊火熱著。然而盡管如此,他們同樣的不好受,每一次吸氣的時候,那種留在鼻腔的冰冷就像是吸進了寒冷的刀子一樣。
雪停后,尋路深入來到這里,他們花了至少有半日的功夫。
葉白柳坐在地上抱著刀,有些呆呆的看著北方。
陽光正好,此時在他的眼里,似乎是萬道金色的線如針一般的從天上直落下來,它是鋒利的,可當它遇到白色的大地的時候,又似乎是在一瞬間變得柔軟,金色的流水那樣流淌開來,一時間整個大地就像是被金色的沙子占據了,卻又有閃著寶石一樣的光。這是新的顏色,就像是輕盈華麗的絲絹罩在了少女白凈的鮮膚上那般掩映生姿,很難讓人不去記住。
倒沒想過能在這里看見這樣的景色,葉白柳忽地覺得這個地方并不是一直那么讓人厭棄的,也有著遺世獨立的美。
與看的有些呆了的葉白柳不同,披著斗篷的沈彰依舊警覺,他四處的看,一雙冷淡的眸子從沒有在一個地方停留過一刻的時間。
“回來了。”眺望遠方的葉白柳眨了一下眼睛,看見了遠處出現的人影。
沈彰靠了過來,“是他們么?”
“好像......”葉白柳用手遮著陽光,瞇著眼看,“只有一個人。”
沈彰沒有接話,只是稍稍皺了眉頭。
不多時,夏扶熒已經一個人上了山。
葉白柳迎了上來,問,“是出什么事了么?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夏扶熒抬頭看了一眼葉白柳,然后也回頭看一眼來時的方向,“似乎是他發現了什么,我幫不上忙,只有先回來。”
“是找到人了?”葉白柳愣了一下。
夏扶熒點頭,然后從他的身邊走過,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去,不再多說。
葉白柳也坐了下去,沒有再問。
說實話他覺得夏衣似乎是變了,雖然他們之間還是如同往日那般言談無忌,可葉白柳總覺得他們在說話的時候,之間總是隔了一層紗巾般的東西一樣,隱隱約約的模糊,看著的時候,總不真切,而他往日里的風輕云淡也已經一去不返了。
“真漂亮啊!”夏扶熒看著一地的金色,贊嘆道,“不是嗎?”
像是在自語,卻又像是說給人聽的。
“嗯!是啊。還從來沒有在上面看見過太陽天的時候。”葉白柳再次去看披了金衣的雪地。
眼簾中倒映著瑰麗的顏色,不論是他或者夏扶熒,還是王煥新、沈彰,他們都是人生中頭一次看見這樣的景色,純凈的白,絢爛的金,都是極致的美,而當這兩個同樣極致美麗的東西重疊的時候,才真正的驚艷到了他們,這一刻天地間似乎是通透明亮的,看著這樣的景色,便很難再去想其他的什么。
“真應該帶小衣一起來,她看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夏扶熒竟然暖暖的笑了起來。
“小衣?”葉白柳重復了一聲,想起了夏扶熒以前的名字。
“嗯,是我的妹妹。”夏扶熒點頭,倒映著白金色的眸子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的確是很美,”葉白柳沉吟了一陣,點了點頭,“可這里并不是適合賞景的地方,可惜了。”
“呵呵......”夏扶熒笑了兩聲,“是啊,的確是可惜了。”
“還是說說接下來吧,如果,我是說如果他不回來,是不是我們就在這里一直等著?”雖然是個掃興的問題,葉白柳還是問了出來。
“等著。”夏扶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