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皺眉將徐行的話聽完,再看她容顏嬌俏,巧笑嫣嫣。臉上一點也沒有緊張焦急之色。
他心中不禁認為徐行這女子武功雖然不弱,說話行事卻是有些輕率。
她說少林寺被這樣多高手圍住,要交出余震才肯罷休。
而余震向來都是行事獨來獨往,從不與人結恩仇的。
他來瀛山之前,倒是曾假西川軍的手,滅了修行世家王家滿門。
但修行者向來與武林不大來往。
王家也是修行者中較為偏僻的一支。
難道這些武林人士聚在少林寺外,竟然會是為了替王家報仇不成?
徐行見到余震皺眉思索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本來模樣就極為美麗,如今這如春花照月般的笑容,竟然是讓舢板上兩個不經人事的少年看的呆了。
安道陽是瀛城的小霸王。過去那些修仙大能們模樣自然不差。
從皇宮中走出來的贏翰秋,更是見過不少宮娥美人。
他們都不算是初出茅廬,但都沒見過像徐行這樣嬌俏又不失爽朗的女子。
至于徐行比他們大得多了,這都不在這兩個少年人的心上。
唯獨一個靈樞,眼見他的翰秋哥哥如此傻呆呆的模樣,雙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來。
卻聽那徐行開口說道:“大師兄不需要多擔心。這些人圍住少林的來意,其實只不過是為了你‘天下武林第一人’的名頭罷了。”
余震卻沒想到這個,不由自主地“哦?”了一聲。
徐行又道:“這些時日,想來大師兄不會沒有察覺天地發生異變。”
說罷她美眸朝著舢板上的孩子看了一眼,又繼續說道:“如今武林中人人都是心癢難搔,個個都覺得自己比起過去武功大進。
所以大家忽然都不服起來。覺得當初推你為‘天下武林第一人’過于草率。
如今各幫各派把少林圍住,就是想要重辦一場武林大會。再次決出誰才是‘天下武林第一人’。”
余震聽了這話,眉頭皺地更緊了。
他說道:“什么天下武林第一人,不過是虛名罷了。當初得此名號的時候,根本就不稀奇。
其實天下武林宿老高手甚多。那時他們也無心爭這頭銜罷了。
如今若是誰覺得好,便只管拿去就是了。不需要我特地出馬。”
余震心中根本就不重視什么“天下武林第一人”的名號。
他心中唯一記掛的,就是自己的大仇人“瀛城城主”。
如今他再瀛山上呆了兩個月,一刻也沒有閑著。
除了教孩子們功夫外,他每天夜里都在瀛山上下搜尋。
可惜黑甲軍們沒能找到城主的影子,余震也是沒有半點收獲。
之后他將每個瀛山孩子單獨叫來問話,就是為了能從他們的話語中尋找到線索,以此推敲出瀛城城主此刻的下落。
但所有人都被叫來問過話了,仍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最后余震不得不承認:瀛城城主此刻恐怕已經不再瀛山上了。他即使繼續耗下去,也不一定能有什么收獲。
正在余震一籌莫展的時候,卻是這個自稱為小師妹的徐行徐姑娘突然找上門來,還要他去什么少林參加武林大會。
余震自然是對這些虛名沒有興趣,所以開口便拒絕了。
而徐行聽了他的話,也沒有強求。
她只是巧笑道:“行啊,師兄如果不去的話。請你寫一封書信,就說你自認我青出于藍,已經勝過你了。少林便推我出來。
這天下第一的武學比試,也由我來參加。”
徐行說完這話,余震只覺得自己的褲腿被人輕輕拉了一拉。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坐在船上的靈樞,她皺著稀疏的眉毛,對他搖了搖頭。
余震知道,靈樞是不愿意自己放棄“天下武林第一人”的名號。
只可惜這名號在別人心中值錢,在他自己心中卻毫不稀奇。
余震之前見過徐行踏海而來的輕功,卻是不比自己弱了。
他便坦然說道:“行啊。我們這就到瀛城,我寫一份推薦信給你就是了。”
徐行聽了這話,直直地看著余震,辨認著他此番話到底是真是假。
過了半晌,她忽然嘆了一聲說道:“好啊,大師兄你真是油鹽不進!就是用激將法也拿不下你。”
說罷她一雙大眼又轉了一圈,重新笑著說道:“大師兄,你知道我為什么一下少林,就到瀛城來找你嗎?”
余震道:“想來咱們師傅已經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了,我的畢生仇敵就在瀛城之上。”
徐行面色不由一紅,隨即颯然笑道:“好聰明的大師兄!我其實出發之前,已經聽人說起你在萊仙鎮做的事情了。想來再去西北找你,必然是撲了個空。”
余震沉默。少林寺向來是名門正派,但是他在萊仙鎮做的事情確實有些狠辣。
徐行又笑道:“師兄你不用擔心。萊仙鎮王家的事情,世人都道是被西川軍所屠,并沒什么人將他算在你的頭上。”
余震坦然道:“既是我做的,我本來也沒什么擔心悔恨的。”
徐行一拍手,贊道:“大師兄好光明!好磊落!真不像我師門其他那些人。”
她緊接著又道:“但是我也知道,大師兄這趟瀛城必然是白跑了。報仇雪恨這件事并沒有能完成。是也不是?”
余震一愣,不知道自己這位素未謀面的師妹為何如此聰明狡黠。
竟然一來就已經知道他大仇未報的事情。
要知自余震上瀛山之后,還沒有一個活人走出去過。
余震算不出這消息到底是怎么傳出去的。
而徐行見了余震這番嚴肅模樣,不禁笑地花枝亂顫,道:“師兄別多心,并不是師妹我文曲星下凡,聰慧過人。你可知道這場天下武林大會是誰邀請籌辦的嘛?”
余震聽了這話,心中突然如有一道霹靂打下來。
他雙目如鷹隼一般銳利,盯著徐行那張姣好的面孔厲聲問道:“難道是瀛城城主籌辦的?”
徐行忽然感到那個磊落平淡的大師兄周身氣勢突然大變,竟讓人有些害怕。
她這才收了笑意,道:“確實是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