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辰時的規矩
聽說了莫悠悠今日在練場的事,夜行輕嘆了口氣,他還怕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年紀也不大,別在他們天魔教吃了虧,哭著跑出去可就不好看了,他們天魔教雖說不是什么名門正派,但也是個堂堂正正的教派,傳出去他們天魔教欺負一個小姑娘,他們臉面何在!
不過今日過后,顯然是他多慮了,他本以為這就是某個武家子弟出門歷練,身手不差,但經不經得起事兒可就不好說了。被那些個糙弟子一嚇,覺得受了委屈,一氣之下招來什么家族里撐腰的,他天魔教也就遭殃了!不過顯然是他想得有些多了。
不過說起她的身手,倒的確是不差,不然燕嚴那老家伙不至于到現在還趴在床上起不來……
但是如今弟子們問燕嚴下落問得緊,他也不知能為燕嚴瞞到幾時,畢竟這些弟子個個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夜行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袋,自己那日怎么就那么沖動答應了莫悠悠呢,讓一個小姑娘當教頭,他恐怕也是腦子壞了……
出了練場的弟子們對這新來的教頭好奇的緊,也不知這新教頭是何時入的教,怎么就成了教頭。去教門口同守門的打聽,守門的兩人卻神色怪異,一問三不知,想起前日教門前發生的事便頭皮發麻。但那日已經過副教主叮囑了,此事有關他們燕教頭的面子里子,切不可輕易將此事說出去,兩人心領神會,只守口如瓶。
沒打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天魔教弟子也就暫且作了罷,再說了一個小姑娘如何能當得了他們教頭,說不定是哪個練武世家的子弟出門歷練,正好同他們副教主有什么關系,被家里安排來他們天魔教玩玩罷了!況且副教主不也說了,是因為燕教頭臨時有事,這小姑娘才能暫代幾日教頭,等老教頭回來了,也就沒她什么事了!
眾人雖如此猜測,但心里仍沒什么底,那小姑娘在練場的所作所為也不簡單,有帶了腦子看出莫悠悠不好惹的和持觀望態度的弟子第二日都早早去了練場,不叫莫悠悠抓去什么把柄。另有一些根本沒把莫悠悠放在心上的,和故意想給莫悠悠難堪的,皆睡在房里沒什么動靜。眾弟子都在等著莫悠悠昨日所說的辰時的到來,不知今日到底將會是一出什么樣的好戲。副教主夜行更是撒手不管,只差手里抓一把瓜子,看看最終到底是莫悠悠向弟子妥協,還是眾弟子向莫悠悠服軟。不過經過這兩日的接觸,他倒是看出這小丫頭恐怕沒那么好惹,自己教里那些弟子還是自求多福吧!
話說早早到了練場里的弟子一直在等著莫悠悠,但一直到了辰時卻也沒見莫悠悠的影,有的還好脾氣等在練場里自己練,有的卻忍不了,罵罵咧咧地出了練場,這小姑娘根本就是來玩兒的!讓他們辰時來練場,自己卻沒個蹤影,虧他們還想著萬一那莫教頭果真有什么本事呢,怕自己看走了眼,如今看來才果真是看走眼了!
幾個弟子出了練場仍滿臉怒氣,罵罵咧咧的,宅巷天色昏暗,眾人也根本沒往頭頂注意過,但他們若仔細看了,便能看到高墻上有兩條腿晃著,眼睛注視著練場,將里面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包括此時罵將著走出練場的幾人。
“你們這是打算干什么去?”
幾名弟子走至半路,突然聽頭頂上一道聲音傳來,雖不能說受了驚嚇,但也詫異不已,抬頭看去,只見一道黑影坐在墻頭上,辨不清面目,但聽聲音,是昨日新來的那個小姑娘無疑。
莫悠悠撐著墻頭跳了下去,落在眾人身前,有昨日見過莫悠悠這項本事的尚且淡定,有沒見過的便淡定不了了,一個個往莫悠悠腿上瞧,想確定那雙腿還是不是完好的!
眾人呆愣著不說話,莫悠悠便只好又問了一遍:“我說你們如今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辰時已到,你們該進練場了,昨日你們明明已經應了的!”
幾人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話,有尚且心里有怨氣的,上來同莫悠悠理論:“既然你說好辰時進練場,為何我們已經到了,卻不見你的蹤影?”若是以往,燕教頭總是第一個進練場等著的,她既是教頭,怎能比他們這些弟子都來得晚!
莫悠悠摸摸鼻子,哦了一聲:“此事是我不對,我向你們道歉!”
莫悠悠這一聲道歉來得太突然也太理所當然,讓眾弟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只聽莫悠悠又接著道:“我來得早,太無聊便在這墻頭上坐一會兒,怪我坐得高,沒叫你們看見我!”
眾弟子了然,原來人家早就到了,只不過愛往墻頭上坐,他們沒看見人家便以為人家沒來,如今鬧這一出,反倒顯得眾人是刻意等著她,等不著了便耍脾氣離開,此刻一個個都抹不開面子,有些羞憤。
莫悠悠自然也看出了眾人的想法,咳了一聲,故意沉著臉道:“但規矩既然是辰時進練場,你們如今半路私自出來,難道是想壞了規矩?你們若乖乖回練場我便不同你們計較,你們若執意出去……”轉了轉手腕,莫悠悠繼續道:“那就別怪我動手將你們打回去!”
天魔教弟子從未有像此刻一般希望被教頭的威嚴壓制的,一個個點頭如搗蒜,乖乖返回了練場,羞愧難當,怪自己怎么就想不開非要出練場!
跟在眾人身后進了練場里,莫悠悠眼神故意掃了掃練場里的眾弟子,眉頭一皺。“若我沒記錯的話,昨日這練場里明明有四十七個人,如今數來,好似還差幾個吧?”
沒人答話,莫悠悠便又問下去:“他們如今在哪里?”
這次有弟子答話了:“莫教頭,他們可能還在房里睡著。”
莫悠悠狀似了然地點點頭:“那恐怕是睡得沉吧,你們且等等,我去叫他們!”
眾弟子互相觀望,皆躍躍欲試,想跟著莫悠悠一起去,看她是怎么個叫法,誰知莫悠悠突然轉過身來,澆了眾人一瓢冷水:“哦,對了,你們最好乖乖待在練場里,若叫我發現有湊熱鬧的,別怪我日后針對你們。日后如何,誰知道呢,萬一我這教頭,就一直當下去了呢!”
眾弟子被莫悠悠如此一說,心里也開始打突突,也是,萬一這新教頭日后就果真一直當下去了呢,據說昨日被教訓了的那幾人今日臉腫成了豬頭,向副教主告假去看大夫去了!眾弟子如此一想不禁打個寒顫,有想跟著莫悠悠一同前去的賊心,卻霎時沒了賊膽,腳像是被定在了練場里,連步子都不敢挪了。
莫悠悠倒沒去弟子房里叫他們,而是徑自去了酒窖,酒窖雖沒人守著,但門上上了一把大鐵鎖,莫悠悠皺了皺眉,從袖子里掏出一根細長的鐵絲,在鐵鎖上擺弄了一陣,那鐵鎖便應聲開了,莫悠悠得意一笑,徑自邁了進去。
這天魔教的酒窖里好酒倒是不少,但莫悠悠的心思不在這些酒上,在那些鎮酒的冰塊兒上。找了一個木桶將那些冰塊裝了滿滿一桶,提著便出了窖。
副教主夜行本叫人盯著莫悠悠的一舉一動,突然聽弟子來說新教頭從酒窖里提了一桶冰塊出來,夜行聽完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酒窖上了鎖,鑰匙在他手里,她是如何進得窖?不,不對,“她提的那桶冰是用來作什么的?”
弟子搔了搔頭:“您前些年從西域帶回一壇酒,那冰塊是用來鎮酒的呀。”
夜行一聽不淡定了,起身便推門而出,沖著弟子房里便去。
那酒世上僅此一壇,他用冰塊足足鎮了三年,再有三月才能啟封,此時離了冰塊可就功虧一簣了!
沖進弟子房所在的后堂,因不知莫悠悠在哪個房里,只能一間一間去推門,接連推了幾間都是空的,在推開第五間門時,終于見里面有人,卻是正在蒙頭大睡的弟子,在夜行剛推開門的瞬間,一桶冷水唰地一聲自房梁澆下,恰好澆在那弟子身上,那弟子瞬間驚醒了過來,卻見副教主正站在門口,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不僅是那弟子,就連夜行都對被這場景嚇懵了,自己那些冰塊定是被那混賬莫悠悠化成冰水了!如此一想更是氣急,見那弟子還在被褥上發呆,霎時氣不打一處來:“還不趕快起來!”
弟子回過了神,著急忙慌去尋衣服,衣服卻都被水澆了,礙于副教主在場,堪堪披上便往外跑。
夜行邁出這名弟子的房門,卻不見莫悠悠的蹤影,突然對面房頂上傳來響動,夜行抬頭,見莫悠悠正蹲在房頂上,旁邊放著一個木桶,正開掀房上的瓦片。見夜行看過來,莫悠悠提起手里的木桶向夜行威脅示意,順著掀開的瓦片就要往下倒,夜行咬了咬牙,比了個手勢示意莫悠悠停下動作,自己站到了院中央,鼓足了氣吼了一聲:“都給我滾出來!”
本來那些弟子許多都早醒著了,等著看新教頭的反應,卻沒想到新教頭沒等來,卻把副教主等來了,此時一個個心驚肉跳的,披了衣服就往外跑。
夜行看著一個個神色慌張的弟子,此時才反應過來莫悠悠的意圖,她就是算準了要讓他來當這個惡人,讓他這個副教主來抓這些弟子一個現形!抬頭望向房頂,此時那里哪還有人,夜行怒哼一聲,狠狠甩了甩袖子便出了后堂。
莫悠悠正在后堂口等著,見夜行出來,將手里的木桶向夜行一遞:“喏,快去鎮你的酒吧,晚了的話你的酒就要餿了!”
惡狠狠地瞪了莫悠悠一眼,夜行接過她手里的木桶便走,桶里的冰塊仍完好,上面蓋了層棉布,絲毫沒有化。
夜行倒慶幸自己暗中派人盯著莫悠悠的一舉一動,不然今日他那壇好酒就折了!不過也正因如此才得了莫悠悠利用,也怪他好奇心重,本想看一場好戲,沒想到卻被人算計,反倒被別人看了好戲!但自己本就心思不正,被人拿捏了心思,如今也只能自己吃了這啞巴虧!
莫悠悠撇撇嘴角,她的熱鬧可不是那么便宜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