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饕餮嗎？可我怎么看都覺得不像誒。”顧小魚雙手捧著臉，眸中滿是歡喜，“瞧它頭上那根呆毛，翹得好高啊，真可愛！”
饕餮趴在客廳中央的榆木小桌上，沖著顧小魚齜牙咧嘴，眸子滴著兇光。
“這是他的靈狀體天狗。”敖缺解釋道：“喜吸取草木之靈，以化魂形。”
“難怪花仙子那么怕他……”喬嫣抱著雙臂，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
花仙子這會兒還心有余悸，躲在門口的龜背竹葉后，透過葉縫怯怯地望著饕餮。
饕餮沒了魂晶，力量被抑制，不能再隨意幻化修羅。
于是，在喬嫣家的一段時間里，終日滿地打滾，雖說偶爾也能說話，再加上飯量比正常成年豬大一點以外，基本與寵物狗沒什么差別。
……
取走饕餮魂晶的哪吒，每到繁星似錦的深夜，他都會現身房頂之上，仰臉凝望夜空，若有所思。
而這一切，都被暗中觀察的敖缺看在眼里..……
又一個夜闌人靜的深夜，哪吒立在房頂之上，翻作指法，指尖環繞縛印，如同宇宙塵埃圍著星體打轉一樣，一圈趕著一圈。
哪吒眉間的朱砂印倏然駭亮，驚如白晝，只是光芒持續時間極短，如眨眼一瞬。
豆大的白蓮自額中橫出，愈變愈大，直至掌心般大小，才懸停于哪吒胸前。
隨著哪吒口中沉吟，白蓮開始旋轉，在星夜之下褶褶生輝，與空氣摩擦出微弱的七彩流光。
哪吒托起天狗魂晶，試圖將魂晶的靈氣灌注于白蓮之中。
靈氣的強行灌入，使得白蓮傳來幾聲清脆細微的崩裂聲，其上原有的幾道裂縫再次加深。
“還是不行……”哪吒失望地低嘆一聲，將白蓮收回。
白蓮收回的那一瞬，天狗魂晶的輝光也漸漸黯淡下來，倏地化為棱角一點，遽然熄滅。
“饕餮雖食草木之靈繁多，魂晶靈質盎然。”敖缺瞇著眼，從房頂一側信步走來，“但對風火青蓮而言，卻多是些腌臜之靈，難以吸收。”
哪吒明白其中道理，因為完全沒有要理會敖缺的意思。
“東海有一件神器，叫做‘靈儀’。”敖缺湊到哪吒身旁，挑眉輕笑，“你聽說過嗎？”
“靈儀？！”哪吒望向敖缺，眉目間掠過一絲驚詫。
“靈儀乃東海的絕世之物，化靈運之造為兩極，各分清濁。”敖缺下巴微揚，笑道：“如此便可作用于魂晶，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哪吒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搖頭道：“可那畢竟是東海圣物，如何借得？”
“哪吒，你真的很在乎這個嗎？”敖缺淡淡地瞟了一眼他額上的朱砂印。
哪吒神色凝重，憤憤道：“沒有它，我就永遠是這幅模樣！”
“好，我幫你取靈儀！”敖缺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不用勉強……”
“不勉強，小事一樁！”
……
第二天，敖缺消失了，直到傍晚他都沒有回來。
凌晨三點多的樣子，一柱刺眼的白光劃過夜空，在城市上空斑駁錯亂的紅色導航燈中遁失。
幾分鐘后，那白光在天橋上憑空出現，慢慢凝成敖缺的模樣。
敖缺面色慘白得毫無血色，身上刻著數道傷口，那被割裂的皮肉之間溢出白亮液體，在空氣中化為白細的鱗片，掉在地上叮鈴作響。
他拼命拽住欄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停地搖晃著頭，使自己保持清醒。
高速路上車燈的五彩色帶，在他眸中慢慢褪去顏色，連四下霓虹也漸變成一片灰白。
意識恍惚之際，一團彩云在敖缺腳底升起，慢慢籠罩全身，將其攜入虛空之地。
四下的浩瀚星辰，盡在黑色暗潮下徜徉。
奄奄一息的敖缺倒在了哪吒跟前，他的瞳孔急驟緊縮，化成了上下分楞的橢圓，眼白部分也變成了深褐色，布滿殘葉紋路般的血絲。
耀眼的華光在他身上彌漫，化為龐大的白龍。
白龍盤卷著身子，吐息極淺，眼皮半遮。
一顆鉛灰色的珠子忽然從敖缺口中飛落，裹著旋風飛到哪吒手上。
“哪吒……我帶回來了……”
“我知道！”哪吒面無表情地將一只手撫在敖缺額上，“你不要說話！”
掌心呈中心一點，向四周擴散彩光，一圈趕著一圈，在敖缺全身蔓延。
“那你的……救命之恩……”敖缺意識有些模糊，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現在……兩清了？”
哪吒不以為然道：“那種東西我向來不屑！”
“我記著呢……從來沒忘過……”敖缺話還沒說完，便合上了眼皮。
哪吒臉色變得有些深沉，望著手里的靈儀珠，輕嘆一聲。
……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喬嫣跟顧小魚一塊兒回家，推開客廳大門，恍惚間發現客廳的沙發上正坐著一個身穿紅衣鎧甲，披肩散發的少年！
眉宇間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二人驚出了一身冷汗，對視三秒后，喬嫣“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小嫣，我好像眼花了……”顧小魚揪著喬嫣的衣袖，眸中滿是驚愕的光，“剛才那個……是哪吒嗎？”
“要不……”喬嫣咽了口唾沫，低聲問：“再看看？”
二人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一條小縫，透過縫隙往里張望，當發現沙發上還是那個人畜無害的小蘿莉后，兩人這才抹了一把汗，虛驚一場……
然而，哪吒眉間的朱砂印在那一瞬間掠過一點異光，似乎能從中看到浩瀚的星辰，以及轉動的青蓮輪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