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qū)的路是陽關(guān)大道,但出了市區(qū)便是山路了,崎嶇到底,路況復(fù)雜。
一路顛簸了三個多小時,秦賦終于站在了清酒鎮(zhèn)的入鎮(zhèn)碑石前。
清酒鎮(zhèn)以白酒出名,處在羊兒山深處,只有一條泥濘的路直通,而從這入鎮(zhèn)碑石到秦賦的外婆家,還需要再走二十多分鐘。
鎮(zhèn)里有交警查崗,所以私家車不能開入鎮(zhèn)里。
秦賦對清酒鎮(zhèn)還是比較熟悉的,畢竟從小到大在父母的帶領(lǐng)下,來過這里許多次,而且前世也因為觀望爭奪“神藏鏡”的原因在這里呆了一段短暫的時間,一直住在清酒鎮(zhèn)宗祀祠堂臨街的賓館。
按照記憶中的路,秦賦再次光臨了這家叫做“居上”的賓館。
老板還是前世那個看起來有些美艷的婦人,比較好說話,原本120元一晚的房費只收了秦賦100元。
秦賦開了一個星期的房費,在這里住了下來。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第二天早上在二樓吃了免費供應(yīng)的早餐,秦賦出了門。
他準備先查探一下宗祀祠堂周圍的守衛(wèi)情況,神祇還未降臨,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普通人,只能想辦法智取。
讀書人的事,就叫智取,不能叫偷!
宗祀祠堂是清酒鎮(zhèn)最重要的一個地方,比鎮(zhèn)公所還重要。
這里是傳承了清酒鎮(zhèn)幾百年信仰和文化的奠基之地,鎮(zhèn)公所有專門的派人守護,是以政府的名義開了工資的。
外圍是高大的圍墻,圍墻頂上面還埋了碎玻璃,膽敢有哪個小偷敢翻墻進去,必叫他頭破血流。
正門則是兩道大鐵門,設(shè)有崗?fù)ぃ亻T的是三個老頭。
也不能說是老頭,看年紀有四五十歲,算是正當壯年,不過聽人說,脾氣都不好。
想要光明正大的進入宗祀祠堂,得向他們出示身份證,非清酒鎮(zhèn)本地人的戶口不能進入。
這可有點難倒秦賦了,他的戶口是朱提市的,想要光明正大以拜祭的名義進去是不可能了。
清酒鎮(zhèn)的戶口……
秦賦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她就有清酒鎮(zhèn)的戶口,便是他的外婆。
不過秦賦萬不得已不想去她那里,因為她很勢利。
秦賦有四個舅舅和一個姨媽,他母親蔣月在家排行老三。
大舅在市政府工作,二舅是老師,四舅和六舅合伙做生意開了個造紙廠,唯一的五姨媽也嫁給了當?shù)氐囊粋€富商,只有秦歌家里,父母都在私立公司上班,勉強算是過得去。
就因為這些,所以每次父母帶著秦賦來到清酒鎮(zhèn),外婆從來沒給過他們一家好臉色。
秦賦比較記憶深刻的是小時候的一件事。
那一年春節(jié),父母帶著他和小妹秦瑤到這里過年。
大舅家的兒子,蔣濤欺負秦瑤,將她的玩具弄壞了,拒不承認。
憤怒的秦賦和他打了一架,結(jié)果自己反而被狠揍了一頓。
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外婆特意偏袒蔣濤,蔣濤什么事都沒有,而秦賦卻被罰在門口跪了一個小時。
聽著屋里一家人的歡聲笑語,父母不問理由的責(zé)罵與擔(dān)憂,還有來自蔣濤的嘲笑。
少年的自尊心,在那一刻徹底的崩解,所有過往的單純都變得支離破碎,導(dǎo)致此后的十幾年,變得沉默寡言。
秦賦長出了一口氣,回想起當初的種種,即便是重生而來,依舊是放不下啊。
猶豫了好一會兒,秦賦終究還是決定去外婆那里一趟。
只不過,名為探望,實則利用。
并且老媽特意交代的臘肉也不能不給,即便她不會因為一坨臘肉而變得親切。
回了賓館,從背包里將封裝好的臘肉提了出來,秦賦前往外婆家。
時隔多年,還是熟悉的味道,不,熟悉的語氣。
當外婆看到他提著臘肉敲開了門,略微皺眉,語氣冷淡的問道:“你怎么來了?”
她甚至都不愿意說出秦賦的名字,就好像秦賦并不是她的外孫,如同一個陌生人一樣。
“我媽讓我給你帶一坨臘肉過來。”秦賦自然也懶得叫她外婆。
沈澤清沒有猶豫,將臘肉接了過去,又說:“你來清酒鎮(zhèn)做什么?”
“我媽讓我來這,去宗祀祠堂祭拜一下。”理由秦賦早已想好,立刻回道。
沈澤清皺眉:“你媽的戶口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城里,沒有資格祭拜宗祀祠堂。”
“但是你能進去,我媽讓你帶我進去。”
“胡鬧。”
“我媽說了,這是她最后一次祭拜宗祀祠堂,以后不會再做了。”
“……”
沈澤清對秦賦一家沒好感,但蔣月終究是她的女兒。
“進來吧。”猶豫了一下,還是讓秦賦進了屋。
沒有茶水,沒有水果,沈澤清對他頗為冷淡,秦賦就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
良久,沈澤清說道:“明天我就帶你去宗祀祠堂,你把香蠟準備好,我這里也沒有空房,你去外面找個賓館住兩天吧。”
秦賦點了點頭,很想說‘不用你說,我已經(jīng)自己找好賓館了。’
“那我后天再過來。”
“不用,到時候你在宗祀祠堂門口等我就行。”
秦賦默然,起身離開。
‘果然啊,我還是不能和這老太婆打交道,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那地方對他來說,很冷清,很壓抑,沒有人情味,人也是如此。
‘倘若我外公還活著的話,他就不是這樣的。’
相比起外婆,外公可是疼愛他和秦瑤了。
搖了搖頭,將這些徒增煩惱的念頭都拋出腦后,秦賦回到了賓館。
既然外婆已經(jīng)答應(yīng)明天帶他進宗祀祠堂,那么秦賦也暫時不用再去想其他的辦法了,靜靜等待便是,除非到時候沒能取到神藏鏡又再說。
對于一個不愛喝酒的人來說,住在這清酒鎮(zhèn)是十分枯燥的,因為這里除了有名的白酒以外,沒別的。
秦賦等于是在床上睡了兩天,將自己的前世之遭遇都細想整理了一遍。
未來的某個時候會發(fā)生什么,神祇會發(fā)布怎樣的任務(wù),哪一個地方會有圣器乃至神器出世,哪里又會出現(xiàn)一飛沖天的名人,他都深深的記在腦子里。
這些前世無用的記憶,對于重生的他,極為重要。
當然,還有一個人,對他也很重要。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和你相遇,這一世,老子再也不會對你心軟了……”
枯燥的等待過后,和外婆的約定之期,終于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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鈦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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