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下午,古杰來到李成住處,和他正談著如何給工人鼓舞士氣的事。趙新華興沖沖的趕了過來。
“告訴你們個好消息!”趙新華說道:“紗廠方面要與我們談判了!”
“太好了!”李成也顯得很高興:“來,說說具體情況!”
李成給趙新華倒一杯水。
“剛剛,紗廠方面來人說,邀請我們工會的幾個人,今晚6點到‘江戶酒家’談判!”
“江戶酒家?”古杰腦中劃起了問號,問道:“他們要和你們在‘江戶酒家’談?”
“是啊,有什么不妥嗎?”趙新華不解地問道。
“你們是勞資糾紛,在日本人的飯店里談,我認為不妥!”古杰搖了搖頭。
見二人還有些不解,古杰繼續解釋道:“你們是代表工人一方的,與紗廠方面的人在酒店中談判,就是沒有私心也很容易被人感到有謀私之嫌。這與其它因私,解決自身利益的酒局完全不同。解決自身利益的酒局,吃吃喝喝中討價還價,一錘定音,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但你們能嗎?”
趙新華點了點頭,贊許道:“有道理!”
古杰見趙新華和李成贊同他的說法,便繼續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今天只要你們走進江戶酒家,無論是否談判,你們的罷工都會失敗。”
“為什么會這么說?”李成已經認可古杰的說法,但見他說的這么嚴重也有些好奇。
古杰微微笑,說道:“因為兩點:一、如果你們去了,接受他們的私惠,現在工人的罷工自然失去了意義;二、即便你們堅守底線,只要你們一進去,他們一定會找機會與你們拍一張照,或者找一些日擊者,第二天所有罷工的工人都知道你們與他們把酒言歡,沒有人會再相信你們,無論你們怎么說,他們都會認為,你們是在利用他們謀取私利,這樣罷工隊伍內部將先散,罷工也必將失敗!”
“幸虧古先生一席話啊!”趙新華與李成不禁感覺身上驚出一身冷汗。
“您認為我們該怎樣辦好些呢?”趙新華征求著古杰的意見。
“好,那我就說一下我的想法。”古杰說道:“我認為現在你們應派人去通知他們,談判可以,但需要在白天,到紗廠辦公室談。另外,既然他們已開始琢磨陰招了,你們所有人就應該提高警惕,他們隨時會有更惡毒的手段使出來。”
雖然日方紗廠方面沒有談判的誠意使得趙新華和李成有些失望,但古杰的提醒又讓他們在以后的斗爭中深刻了解了資本家的險惡,增加了斗爭的經驗。
趙新華離開李成住處去辦理相關事情去了。不久古杰也離開了李成往處。他沒有回自己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江戶酒家’。古杰想印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大滬酒家,是一家由日本人開設的酒館,酒館中的服務員、歌妓等均是日本人,酒館里面的菜品繁多:除了豐腴厚實的三文魚、口感細膩的甜蝦、清甜柔滑的海膽、甘甜的蟹腳、彈性十足的鮑魚等刺身外……除了新鮮的刺身外,烤物、煮物、天婦羅、壽司等也是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對于日本美食,古杰不排斥,當初在日本,古杰和胡小蝶經常會光顧這類酒館的。
古杰找了一個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座了下來,點了幾碟菜一壺青酒。
古杰的穿著不俗,日語又非常說利,酒館的小二將他當成了日本的僑民,關懷備至。
古杰一邊慢慢品嘗著美味,一邊觀察著周邊的人。
從門口進來一個人,匆匆地走向一個包間。在包間門開的時侯,古杰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秋田。自從上次上海大罷工開始,古杰就格外注意過他。他發現這個秋田事似并不怎么關心生意,而是醉心于與軍閥、警察、黑幫等打交道。這一次又是什么事呢,會不會與紗廠罷工談判有關?古杰心下猜測著。
古杰假裝去衛生間,繞過包間門外,只聽見包間內秋田用日文大聲地說道:“什么,他們不來了?這些支那豬,太狡猾了!小島,你去告訴那些躲在其它房間的記者,不用躲了,今天那些領頭罷工的人不來了。我要去淞滬護軍府和警察廳去一下,該讓他們出面去抓人了。”
古杰見里面的人要出來了,馬上離開了包間門口,走向衛生間。
從秋田他們的對話中,古杰捕捉到了三個重要信息:一、紗廠方面目前仍無意與工人談判,這次的談判確認無疑是一個圈套;二、上海的軍、警方面馬上會有針對工人罷工的行動,或者是抓捕,或者是鎮壓。
古杰未敢耽擱,迅速將所得的信息通知了李成等人,并且安排人員邀請各大報社記者前往罷工現場。
次日,大批軍、警來到罷工現場,想以尋釁滋事為由強行驅散罷功人群,但他們見到的只是一個組織嚴明、紀律有序的罷工現場,而且現場還有大批的記者圍觀。面對這個場面,軍、警雙方也都束手無策,在一番虛張聲勢之后,他們也只能呆在一旁。
罷工就這樣,又持續了幾天。
日方見這邊罷工的工人沒有退卻的意思,竟然聯合日本政府派出了軍艦在上海周邊耀武揚威。
此舉引起了部分罷工工人甚至上海普通市市民的恐慌,但同時也引起了全國人民及國民黨左派人士及共產黨人的抗議。
(此時的中國仍是軍閥混戰的局面,中國主導的政府仍是北洋政府,國民黨人在廣洲已計劃另組國民政府。)
最終日方紗廠迫于壓力,不得不與罷工方的代表李成、趙新華等人坐下來簽訂了相關協議,并釋放了被關押的人員。
日資紗廠罷工事件暫時告一段落,古杰也跟著清閑了下來。
這一日,大街小巷又被一個爆炸性的事件所充斥著,民國的創始元勛孫中山因病逝世!
古杰對孫中山是充滿敬意的,但他不知孫先生所領導的國民黨將何去何從,但在此時,古杰仍是將他們與共產黨一并看做對自己非常重要的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