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是什么時候弄出來的?”
“今年一月多的時候,研究這塊兒的專家考證出來了,放煙花這種習俗,一般是用在節日慶祝中的。也算是很快的了,以往一個被考證出來的東西,復原一般要很久。煙花這才五個月就搬出來,算是不錯的了。”
“今天過節?”
“你這都忘了啊,果然是笨蛋。今天是生命環的建成日。”
“哦。”
站在云梯之端,易秋望著天際匯聚成各種形狀的煙花出神。
場面很是宏大,繽紛色彩渲染了整個天穹,太陽球的微光在這之下徹底失去了顏色,在視野范圍里基本都是七彩的天空,光芒與聲音從不間斷。
秦木魚偏頭瞥了一眼易秋,然后步子悄悄往他旁邊挪了一些,肩并肩。
易秋小聲呢喃:“這樣放煙花是沒有靈魂的。”
“你說什么?”秦木魚有些疑惑。
易秋搖搖頭并沒有回答。
在云梯這邊的還有很多人,成群結隊的,二人成行的,獨自一人的都有。頭發花白的,咿呀學語的都有。裝有義肢的合成人,一身科技之下的仿生人都有。妝容、穿著、發色追求極致色彩的,平平常常的都有。
他們大都是朝著一個方向走的,眼神里滿是好奇與欣喜。對于他們來講,斷點時代以前的任何事物都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就好比完美修復的那九部電影的上線,一度造成了巨大的轟動。對于電影之中所處時代的生活方式,他們其實還是很感興趣的。雖然做不到,但是向往一下也是很不錯的一件事情。
對于煙花這種美麗的事物,這些喜歡追求極致的人自然很是喜歡,早些時候知道了這么個東西的時候,就一直在期待,到了今天終于出現在眼前了。他們大部分人感覺,很值得。如果讓他們給錢來看的話,絕大部分人都愿意掏腰包的,更不要說現在是免費觀看的。
所以,大家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趕往放煙花的地方。
在大家都精裝打扮的情況下,易秋這一身打扮無疑是十分扎眼的,自然少不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不愛打扮的人”。
這是個基本常識。
尤其是在這種非常具有紀念價值的時候,易秋這種無疑成了更加不被喜歡的。
若不是他旁邊的秦木魚出彩的打扮給他撐了一些面子,或許會有人對著易秋破口大罵了。
感受著這些人不太友好的眼神,易秋撇嘴道:“我們不一樣。”
秦木魚聽到了他的話,下意識問:“有啥不一樣?”
易秋一愣,頓時開心不少,手挽了一圈她的辮子笑著搖了搖頭,朝前面加快的步伐。
過了這一道云梯,易秋和秦木魚搭上了觀光飛艇。
這艘觀光飛艇是秦木魚家里的私人飛艇,早些時候就在這里候著了。
易秋這才反應過來,夾住人字拖的兩根腳趾稍稍用力了些,“原來你給我挑衣服就是為了今天啊。”
秦木魚震驚了,一臉不可思議的說:“你才知道啊!”
易秋努努嘴,抱怨起來,“還不是之前你一直說什么秘密秘密的,弄得我以為是我生日了。”
秦木魚翻了翻白眼,“你這家伙,每年的生日都還是我們幫你記,自己從來記不得。”
“雖然我記不得我自己的,但是我一直記得你們的!就像你,二丫,八月三十一日的生日!”易秋很是不服氣。
看著易秋說起記得她生日的時候得意洋洋的樣子,秦木魚咬著牙惱火說:“混蛋,你根本就記不得!我是十二月二十五日的生日!”
易秋眨眨眼,手戳了戳下巴,驚叫一聲:“看!飛碟!”
秦木魚下意識回過頭去,哪有什么飛碟。
再轉過頭時,易秋已經跑到了觀覽臺去了。
秦木魚一邊為自己又上當了而惱火,一邊又興沖沖地跑向易秋那里。
兩人肩并肩站在觀覽臺,操控著飛艇飛到和煙花綻放的同樣高度,懸停在邊上,認認真真地欣賞著煙花。
“這次的煙花會持續到十二點。”
易秋手肘抵在邊臺上面,看著絢爛的煙花問:“這煙花是用什么做成的?”
“極變光和聲導。”
聽到這個答案,易秋有些失落。極變光說白了就是光影,聲導也只不過是聲音導航,定點將聲音傳遞到人的神經網絡中。
“原來只是聲光啊,我還以為是火藥硝石那些。這樣的煙花,注定是沒有靈魂的。”
秦木魚無奈說:“火藥之類的不可控又污染環境,哪有極變光好。”
易秋搖搖頭沒有多說。
因為是光影勾連而成的煙花,所以可以變換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控制方也很調皮,煙花在空中綻放出來的形狀可謂是千姿百態,從游戲人物到生命環建筑,從數字一到數字十,從一個字到一句話……這是讓一干人大飽眼福了。
瀲滟一片,成了這里最為陌生,又是最為獨特的景色。無數細小的光點散亂如同星沙,從銀河一段墜落,從開始就是為了美而存在,畢生所存在的意義也就是為了被人看到,然后由衷地夸一句“真美”。
兩人靜靜地站著,也不再說話了,懷揣著不同的心情看著同樣的景色,想著不同的事情。
看了許久之后。
易秋突然轉過頭,看著秦木魚說:“二丫,我想家了。”
秦木魚抬頭望著他,柔聲說:“十二點是最好看的,看了后我們就回去好嗎?”
易秋看著她久久沒有說話,眼神變得迷蒙起來,他在心里沉沉答:“回不去的。”
幽幽吐出憋著的一口氣,易秋手撐在臺上,頭微微沉著。
“好久好久了,怎么回得去嘛……”
從小就榜著易秋一起長大的秦木魚,多少還是能夠察覺到他的心思,感覺得到他的情緒并不是很高,輕輕牽起他的手,緊緊握著,好似這樣可以將自己的好心情分給他一些。
一說起從小榜著他長大,秦木魚就禁不住說:“你這二十年倒是一點都沒有變。”
易秋輕輕一笑沒有多說什么。
時間悠悠走著,轉眼之間就要到十二點了。看臺那邊的人一點不見少,倒是越來越多了。
滴答——
滴答——
所有人駐足,觀望著,不再言語。偌大一個城市眨眼之間就變得靜悄悄一片,唯獨懸掛在天穹的傳統石英鐘的秒針還在滴答。
滴答——
十二點……到了。
璀璨在這一瞬間達到了極致,奪目的光華自天穹傾瀉而下,像是整片銀河灑了下來。萬千各色的光線在穹頂之上勾勒交織,縱橫牽扯,巨大的天環緩緩浮現,從外面巨大的光圈開始,一層一層疊上去,鋼鐵林立的城市緩緩浮現,再到上面,一條又一條泛著金光的脈絡緩緩勾勒而出。層疊而上的帶著光環的建筑一棟一棟拔起,索道、空中軌道、承重浮梯、云梯、承重拖板……私人飛艇、空中堡壘、移動城堡、空中樓閣、云端海洋、太陽球……一個又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東西相繼出現。一朵橫立在天穹的生命環光影煙花在這一刻——
盛放!
歡呼聲和煙花撕裂空氣的聲音一起迸發出來。
秦木魚眼中一片晶瑩,興奮得難以自抑,捏著易秋的手用力起來。
“易秋,你看啊!看啊!”
然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易秋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眼中沒了色彩。
秦木魚疑惑地看著他的側臉,“易秋,易秋!嘿!傻子!你干嘛呢!”
易秋沒有理會秦木魚,看著前面生命環光影中間輕聲呢喃:“修亞,厲害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