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體育課上完，同學們走進教室，默默地坐好，氣氛有些沉悶。
我看著有些汗淋淋的男孩子們，猜想這些家伙應該沒那么安分，肯定是踢球或是打球了。可是天在下雨，他們去不了操場，應該是在體育館瘋玩了吧？
他們不匯報，我就覺得應該沒什么大事。快放學了，我就催促他們洗了手吃點心，然后開始上成長樂園。
終于余子浩有些憋不住了，支支吾吾地說：“謝老師，今天體育課……”
“體育課怎么啦？”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賈少音接著往下說：“體育課又闖禍了。”
“對，是個很大的禍。”卓妍還夸張地用手勢來輔助說明。
“還是個很大的禍？”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幫皮猴子，闖了什么彌天大禍了？剛剛還真沉得住氣，居然沒人匯報？
蕭筱接過卓妍的話茬，笑瞇瞇地說：“是呀，謝老師，是男生們踢足球引起的。”
“踢足球？”我眉頭緊皺，男孩子們整天精力過剩，估計不發泄出來真會憋死他們吧？
“余子浩，到底怎么回事？”既然余子浩第一個發聲，那我就從他那里繼續突破。
余子浩深吸了一口氣，面色有些凝重：“體育館的燈被踢壞啦！”
我印象里體育館有兩層樓那么高，天花板上的燈也能踢到，這該是什么神力啊？
“燈？天花板上的燈？”我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你踢的？”
余子浩連忙擺手：“不是我踢的，是馮喆踢的，我的力氣可沒那么大。”
“馮喆？”我將目光投向馮喆，這家伙貌似已經后怕了，臉色有些難看，嘴巴抿得緊緊的，見我注意到了他，頓時緊張起來，怯生生地站起來。
“是你干的好事？”我問。
馮喆倒不抵賴，乖乖地點點頭。
見他有些認慫，我的語氣也就不能過于嚴厲了，只是平靜地問：“怎么一回事？是體育課老師叫你們踢足球的？”
戚葉凡站起來幫馮喆回答：“體育老師本來叫我們留在教室里做作業的，后來葉當和余子浩跟老師求情，老師見他們幾次三番地求，就答應了，帶我們去了體育館。”
“然后呢？”我追問。
“然后男生們就開始瘋玩了。跑來跑去的也有，踢足球的也有，像田煜，明明說腳受傷了，連操也做不了，可這回卻生龍活虎，跑得可歡了啊！”戚葉凡明顯對田煜的表現相當不滿。
我瞪了田煜一眼說：“田煜的事情等下再問個究竟，先說踢足球吧，體育館怎么能踢球？”
“我們本來是在體育館西門的平臺上踢的，可是馬老師卻把我們叫進了體育館里面。所以我們就在體育館里踢了。”葉當補充說明著，一句話，就將這伙人在體育館踢足球的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我沉吟了片刻說：“踢足球的哪些人，都站起來！”
刷刷刷，十個人站了起來，余子浩，金一行，葉當，啟勛，沈熙揚，張余，馮喆，王梓，孫桓，趙杰，一個個面紅耳赤的，汗水沾著頭發，確實是激戰過后的表情。
我點點頭，沒錯，就是這些皮猴子們，意料之中：“這盞燈，要賠，你們十個人都有責任。”我說。
“是馮喆踢壞的，又不是我們。”葉當不服氣地努努嘴。
卓妍聽不過去，跳出來替馮喆說公道話：“你們都有可能把燈踢壞，只不過馮喆正好遇上了。”
葉當又拋出一個理由：“我覺得體育老師也應該負責任。”
葉當果然是與眾不同，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呀！
我揚了揚眉，審視著葉當：“你說說看，為啥體育老師也要負責任？”
葉當站起來理直氣壯地說：“我們明明好好地在外面踢足球，體育老師非把我們叫到體育館里面踢，如果他不這么多事，馮喆怎么會把燈踢破？”
“體育老師看起來真是多管閑事呀！”我冷笑道。
金一行聽出了我的話外之音，站起來說：“不對，體育老師是怕他們著涼，因為雨下得很大，會從看臺上飄進來。”
我微笑著調侃：“看來，體育老師這份好心用錯了地方？”
十個孩子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
我看差不多了，該結束了：“馮喆，你踢壞了燈，該不該賠？”
馮喆老老實實地回答：“應該賠。”
“嗯，很好，認錯的態度不錯。”我欣慰地點點頭，“那該怎么賠呢？”
馮喆思索了一會兒：“能修的話修好，修不好就買新的裝上。”
我很滿意馮喆現在的態度：“今天晚上或者明天白天有時間，你叫你爸爸陪你來體育館走一趟，看看具體損毀的情況，照你說的，能修就修，不能修只能買個新的裝上。”
馮喆點頭答應。
“至于這個錢嘛……”我掃視了這十個孩子一眼，“應該要平攤，每人出一份錢。”
“憑什么？又不是我們踢壞的？”葉當又跳起來了，一臉的憤懣。
我不管葉當，直接問其他幾位：“其他同學覺得我處理得是否公平？”
“很公平，我們是也有責任的。”余子浩點頭贊成。
張余也表了態：“馮喆踢壞的負主要責任，負責維修，我們都是幫兇，所以應該要負賠償責任。”
“葉當，你呢？還是認為謝老師判罰不公嗎？”我這才問葉當意見。
葉當嘟嘟囔囔地說：“那體育老師就不該承擔責任嗎？”
“體育老師也有責任，就是心太軟，經不起你們的懇求，由著你們瘋玩，就是太好心，擔心你們被雨淋到，還有經驗不足，太稚嫩，沒有意識到你們這批人的破壞力是如此強大。”我順著葉當的話往下說，“體育老師也該承擔責任，吃一塹長一智，以后他一定會記著千萬不能對你們心軟，以后他一定會規定你們只能呆在教室里安安靜靜下棋，以后他一定不敢再讓你們自由地踢足球或打籃球……”
聽我說到這里，余子浩和金一行異口同聲地叫起來：“體育老師沒有責任，都是我們的錯……”
“是嗎？”我問其他幾位“球員”。
其他幾人也連聲附和：“是我們的責任，體育老師不應負責任的。”
我再次看向葉當：“葉當，你說呢？”
“呃……好吧，現在我也覺得體育老師沒有責任，是我們的錯，我們負責好了。”葉當訕訕地說。
我不禁暗笑，使了點小小的手段，這幫皮猴子就乖乖認輸了。好，既然大家有肯負責的態度那么我再多的批評也是不忍加諸他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