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希望我做什么?大半夜的,一個宇宙長老屈尊跑到奴隸的房間里來,不會僅僅是為了問話吧?”
奧德楊的面無表情的用手指敲擊著躺椅的扶手,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最后他抬起了眼睛問道:“如果你知道了耶夢加得孵化的方法,并成功的把它孵化,就能解決現在世界的崩塌問題嗎?”
洛基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也不能保證,我只知道在我來的未來,耶夢加得是被孵化出來,并且被你撿到帶回伊甸。我在你的星球遇到了它,而它和我共同挽救了未來世界的一次重大危機。如果沒有它,我們都會死——在未來。”
奧德楊的瞳孔細微的收縮了一下,他的秘密花園建立在一顆自己從其他星系精挑細選營養豐富的行星上,并且是靠一己之力搬運到現在所處的星系。在這個宇宙里,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那個星球的存在,更不要說那個星球的名稱了。
“很好,如果我現在就能讓你知道耶夢加得的孵化方法,你會立刻動手開始孵化嗎?”奧德楊既然確信洛基來自于未來,并且所執行的任務是真的,那么就沒有必要在其他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了。
“當然,我隨時都可以開始。但收藏家說他需要去找一些資料,現在他也沒有準確的答案給我。”洛基見奧德楊已經被說服,立刻來了精神。他可不想在這個垃圾星球打滿一百場競技賽,只要能夠動腦子解決的問題,他一點都不想動手。
“既然你知道我擁有時間寶石,那么就該知道,我對它比所有人都更了解。”奧德楊優雅的站了起來,渾身上下寫滿了自負。“它的力量和用法都遠超任何人的想象,強大到我都不愿意去使用它,因為永生已經極其無趣了,更何況是知道萬事萬物所有結局的永生。”
洛基感覺困住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于是也跟著站了起來。
園藝長老轉過身,走向背后的樹林,松綠色長袍在草地上拖曳而過,不斷的灑出露水似的小光點。
洛基知道自己還在夢境之中,當然這個夢境已經不是純粹的屬于自己的夢境,而是一個開放的意識空間。奧德楊用某種能量貫穿了自己的夢,或者把自己的意識從夢中帶到了屬于他的空間里。
他跟著那些輕微發光的露珠,走進了黑影重重的樹林。這里的樹木帶著悠遠古老的氣息,讓已經活了上千年的洛基感覺自己仿佛是剛剛出生的嬰兒。巨大的板狀樹根像墻一樣阻擋著他的視線,他已經看不到不遠處的奧德楊,只能靠那些作為路標的露珠前進。
幾乎有四五米高的板狀樹根上又寄生著各種各樣的植物,在沒有光的黑暗中,只有輪廓微微透出一點生物電光,讓洛基勉強看清楚它們的枝條,免得一不小心就撞上去。
他感覺腳下越來越潮濕,一開始還是草甸,接著就變成松軟的泥土,再之后一腳踩下去就會留下一個潮濕的腳印。
明明他正走在沼澤一樣的濕地,卻偏偏聽不到任何的水聲。
無聲的水已經逐漸沒過了他的膝蓋,同樣也無法看到,洛基只能憑借雙腳在水中淌過的那種阻力,判斷自己正在走向更深的水域。
那些帶著微光的露珠,依然在腳底引領著前進的方向。四周的巨大板根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他甚至無法確定什么時候它們不見的。只知道自己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整個人浸泡在了無形無聲的深潭之中。
『時間,是流動的,像一條長河。從所有一切的起點開始流向所有一切的終點。』奧德楊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傳來,回響在洛基的頭腦中。
『但有這種誤解,其實是因為我們站的不夠遠。如果我們能夠脫離時間的長河,從它之外去觀看,你就會發現,時間是一個閉環。它永無止境的旋轉著,直徑大到你無法想象,因此對一切生物而言,時間是單向流動的。』
“誰又能超脫時間之外?”洛基問出了一個他已經知道的問題,只是想試試看,是否可以在這個奇怪的環境下說話。
『不多,但也有幾個存在可以。』奧德楊的聲音飄近了,洛基看到一團蠕動的奇幻色彩在眼前浮現。
『比如,黑暗領主多瑪姆。它存在于時間之外,唯一的愛好就是吞噬掉其他的所有存在。』
洛基當然認出了多瑪姆,老實說,上一次見面,他幾乎完全贏了這個家伙(詳見《洛基異聞錄》第三部)。當然這樣的戰績,沒有必要在奧德楊的面前炫耀。
“哦,聽說過。但我們現在要干什么?”洛基不想在別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于是把話題拉回到他們之前討論的問題上。“在這里,我就可以知道耶夢加得的孵化方法了嗎?”
『時間也不是一個平面上的圓環,事實上它是一個不斷震蕩的波,如果你從側面去看它,會發現波峰和波谷,這些是時間的潮汐。每一個時間的輪回都不是完全一致的,因此其實時間就像是一個由無數曲線構成的巨大球體。時間與時間之間會有重疊、擠壓和斷層。』
洛基努力在腦子中假設奧德楊說的那樣一個形狀,最后還是失敗了。直到奧德楊點亮了他面前的一片虛無,給他投影出一個發光的不規則曲線勾勒出的巨大球體。
『有了時間寶石,你就可以輕易的找到整個時間里重疊的部分,用最短的途徑抵達你所要去的時間。在這個過程中,你甚至不需要花費時間。』
奧德楊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仿佛覺得自己說了什么笑話。
『帝萬說了他要去幾天,以我對他的了解,那個幾天不會超過三天。』奧德楊的身影終于從黑暗中浮現了出來,他的手中捏著一根脆弱的花枝,纖細的莖稈上像水滴似的垂著一朵乳白色的花苞。
『拿著它,這是時間寶石培育出的向導之花。它會帶你神游三天的時間,你會看到你要的答案。』
洛基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輕輕的捏住了那朵花。他不明白這么做的意義,既然奧德楊知道怎么穿越時間,他去看一眼把結果告訴自己就好了。
奧德楊仿佛看出了他的疑問:『我選的方法,是對時間的擾動最小的方法。只會讓你的意識以最快的速度經歷這段時間的流程,你不會干涉到你所看到的任何一切,也無法改變你所看到的任何一切。』
『說出你想要的,花朵會在你得到答案的瞬間開放,然后把你送回來。你不會記得答案以外的任何東西,自然也不會有改變未來的想法。』
“有這個必要嗎?我可是從兩千年后的未來來的,就算知道幾天后的事情也沒什么吧?”洛基對奧德楊的謹慎嗤之以鼻。
『你之所以需要跑這一次,就是因為你們一點都不知道敬畏時間。你們肆意的使用時間寶石,隨意的穿梭,隨意的扭曲,一點一滴的增加著這個復雜精妙系統的誤差,最后導致了幾乎不可彌補的崩塌。』
奧德楊輕蔑的目光像刀子一樣貫穿了洛基:『謹慎的碰觸時間,是我掌握時間寶石以來得到的最寶貴的經驗。既然你希望能夠彌補你帶來的災難,那么從現在開始,不要制造出更多的系統誤差了。』
洛基被訓的有點汗顏,這么一想,確實如此。自從時間寶石落到自己手中、不管是阿戈摩托還是二流法師或者滅霸,每個人都毫不在意的濫用著這顆寶石的功能,從來沒有想過這么用會造成什么后果。
“好吧,我想要知道耶夢加得的孵化方法。”他捏著那支花,輕聲的說出了自己的目標。
碧綠的花莖從他手指接觸的部分開始發光,快速的向上延伸,點亮了乳白色的花苞。原本垂下的花苞在這個瞬間撐直了,翠綠色的光芒從花苞的內部向外輻射。
洛基感覺自己被一道道綠色的光波刺穿了周圍驟然的明亮了起來,他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角斗士房間。景物如同走馬燈一般在面前高速的掠過,快到幾乎無法辨認。這種快速劃過眼前的畫面帶來一種類似于醉酒般的眩暈,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東西,控制住自己不要倒下。
然后猛然間,他摸到了一個把手。于是急速晃動的畫面突然停了下來,一切都穩固了。
他推開了那扇陌生的門,看到收藏家滿頭的灰塵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像是剛剛在什么大型垃圾場里面翻滾了幾圈似的。
“找到了!孵化耶夢加得的方法。只是,代價可能有些大,你真的愿意去孵化它嗎?”帝萬的臉上帶著懷疑和希冀。
“為什么不?這就是我來這里的目的。”洛基聽到自己的聲音這么說著,略微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
他從另一個自己的身上錯開了,并看到了三天后自己的模樣。
白色的,阿斯加德的洛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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