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舞蹈已經(jīng)拉開了序幕。在鼓聲雷動之中,鈴聲隨之攀附,而后,那紅色的倩影在舞臺中央綻放。
這舞蹈實在新奇,以鈴聲配合樂聲,以鼓聲帶動情緒,本來嘈雜的詩會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投向臺上的女孩,那女孩開始翩翩起舞,如靈蛇,如鬼魅。
“這女子似乎會些武功。”趙犇站在蘇塵身后,低聲說道。
“武功?以武功入舞蹈嗎?倒是一個好想法。”彭清宇道。
蘇塵點點頭,這舞蹈比之前所有人的舞蹈都令他驚艷。憑蘇塵超越這時代幾千年的目光都感到一陣驚艷,更不用說其他人會如何想了。
起承轉(zhuǎn)合,鼓聲漸弱,簫聲空然降臨。然后,那姑娘脫了鞋子,猛然從旁邊取來一把長劍。舞步忽然疾速,長劍融合身形,真如公孫大娘重生。
耀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詩圣杜甫所言之景象,蘇塵自然不曾見到,但是眼前這一切,卻讓蘇塵對杜甫所描述的場景有所感悟。
劍在動,人在動,情緒在動,于是所有人都在動。旗未動而風(fēng)動,人未動而心動。
簫聲又去,緊跟著,是古典樸素的琴聲。到這里,似乎舞蹈已經(jīng)來到了最后,那翩翩的紅衣女子動作開始變得緩慢優(yōu)雅,最終款款落下。
曲罷,舞罷。
風(fēng)止,心不止。
許久許久之后,忽然有掌聲從主看臺傳來。大家有些茫然的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是康王殿下正在為這位女子鼓掌。
“好,好!很久未見過如此奇妙的舞蹈了。當(dāng)為花魁之選啊!”陳誥聲音不高不低,周圍的人卻都聽到了。于是有心人將這話傳出去,越來越多的人聽到了陳誥的聲音。
聽到陳誥的話,大家心思各異。但不管如何心思,臺上的姑娘已經(jīng)開始計算花數(shù)了。
“這舞蹈很棒啊,我也投一點吧。”蘇塵說著,招來小童。
“公子想投多少?”小童有些期待的看著蘇塵。剛剛旁邊那蘇祁天豪擲千金,他可都看在眼里。他尋思同是姓蘇的,這位蘇塵蘇公子總也不會太過吝嗇。
于是就看到蘇塵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三兩銀子。
“呃……就這么多吧。”蘇塵將三兩銀子遞給小童。
“公子……是在開玩笑嗎?詩會規(guī)定,最少的打賞也得是十兩銀子啊。”小童詫異的看著蘇塵,那樣子似乎在看一個乞丐。
“是嗎?哦,那真可惜,那不打賞了,我就三兩銀子。”蘇塵說著,要把那三兩銀子拿回來。
“真丟人!”陳破金在旁邊撇撇嘴,他本來還沉浸在那絕妙的舞蹈之中,誰知道這位姓蘇的在面前丟人現(xiàn)眼。
彭清宇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小童:“這是蘇塵蘇公子的打賞。”
小童接過來,是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啊,好的好的。”小童喜形于色。
彭清宇又掏出一張銀票:“這是我的打賞。”又是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小童這才接過,跑下去遞給了記花官。
其實這些送錢的小童是收不到什么好處的,但大凡是人,都有個攀比之心,尤其是兩個處在同一崗位上的人。同樣是送錢的小童,剛剛蘇祁天那里送了那么多錢,別人自然是覺得蘇祁天的小童似乎比別人更高檔一些。
如果蘇塵的小童真的送了十兩銀子過去,他都要丟不起那個人了。
蘇塵有些尷尬的撓撓頭,道:“真是麻煩彭兄了,不過這五百兩,恐怕得過段日子才能還。”
彭清宇道:“哪里話,五百兩銀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唉,真是想不到,今年的詩會能人輩出啊。先是沈愴然沈公子一手玩月,將紅玉姑娘推到了金榜第一的位置,現(xiàn)在又出了一個意外……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我的杜鵑,還有沒有機會爭那個花魁了。哦哦,原來她叫夢溢。夢溢……沒聽過,也不知是哪個小樓坊的頭牌。這個夢溢,估計就算不是第一名,前三也定然有她一席之位了。”
蘇塵道:“我看這個夢溢一定是第一名,這種舞蹈旁人可跳不來的。”
彭清宇道:“那就要看,給她作詩的人多不多了。僅僅跳的好,是不夠的。”
蘇塵抬頭看向那站在臺上的夢溢姑娘。那姑娘雖然長得高大,但似乎沒見過什么世面,當(dāng)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對她議論的時候,她有些嬌羞的低下了頭。
記花官開始統(tǒng)計了,一個個名單傳過來。少則一百兩的賞花,多則五百兩的賞花。一筆筆算過來;賞花算完之后,又是許多書生投過來的詩詞。大多數(shù)詩詞聽起來不是那么好,只是在夸獎這姑娘的舞蹈如何如何好,但其實越是夸獎舞蹈,便越是落入了下乘。齊志遠(yuǎn)和石潛也為這位姑娘寫了首詩,不是很好,但也得到了幾百的文墨打賞。
沈愴然沒寫,蘇塵也沒寫。沈愴然沒寫是因為他只會給紅玉寫,蘇塵沒寫是因為,他實在也沒什么好的詞贊美這位多才多藝的夢溢姑娘。畢竟,公孫大娘那首詩,在大陳已經(jīng)有了。
這統(tǒng)計用了許久時間,當(dāng)大家有些等得不耐煩的時候,記花官終于將所有的打賞計算完整。
單只是賞給夢溢姑娘的賞花,便有四千之?dāng)?shù),而又有數(shù)名書生為其寫詩,這無數(shù)首詩,雖然每一首都比不過沈愴然的一首,但所謂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致江海,所有的大都是由無數(shù)的小堆壘而成的。
為夢溢姑娘寫詩的人,共有五十七人!差不多占了這次詩會參與者的一半。
而這五十七人,雖然大多為烏合之眾,卻也為夢遺姑娘得到了兩千的賞花。
于是,四千加上兩千,共六千朵賞花。
比紅玉姑娘的賞花多了整整一千!
不到半個時辰前,紅玉姑娘因沈愴然的一首七言詩冠絕花榜,到現(xiàn)在,一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青樓的夢溢姑娘,僅憑借著自己的實力,以一千賞花之?dāng)?shù),壓倒了紅玉姑娘。
蘇塵看到這個結(jié)果,甚為好笑。他回頭看了看旁邊的沈愴然和蘇祁天。沈愴然本來高傲的臉上滿是陰沉,蘇祁天也笑不起來。
“沈公子,真是造化弄人啊!”蘇塵隨口嘲諷了一句。
沈愴然道:“確實,不過以我一人之力,敗給這在場所有人,倒也是情理之中。”這話的意思是,在場的書生不過是以數(shù)量取勝罷了,論單對單,他沈愴然可誰都不怕。
“沈公子果然是揚州第一才子,端得是大氣的很啊!”彭清宇感慨了一句。
這句話感慨完,彭清宇有些失落,對蘇塵道:“看來這一次確實是白忙活了,本以為憑借蘇兄,能夠讓我那小情人高興一下,沈公子的詩作得雖然好,不過我倒沒覺得蘇兄會敵不過他。但是這……這六千賞花,怕是很難。”
蘇塵也不知道彭清宇哪里找來的自信,他有些好奇的問:“怎么?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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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淡憂傷
出去嗨了,十二點之后還有一章。說好今天兩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