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冽的寒風夾雜著呼聲而過，空氣中都夾雜著冰寒的氣息。呵出的氣飄散在空中，瞬間結成了白霧。
謙王府的院子里，一個極快的身影略過樹梢，穩穩落在慕謙傾身后。
“王爺，鳳傾塵到了。”
終于來了。
不多時，一個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已經站在慕謙傾面前。
“傾塵見過謙王爺。”
慕謙傾的頭微微一低：“鳳大夫有禮。”
“本王所求之事，想必鳳大夫也已經明白了。事不宜遲，明日就開始吧。”
鳳傾塵不疑有他，點頭稱是。
謙王爺出手闊綽，給了自己足足一千兩定金，自己當然愿意全力配合。
第二天一大早，楚謫就被帶到了正殿。
連帶著楚憐也站在一旁，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擔心。
沒想到謙王爺竟然這么快就找來了能治哥哥眼睛的大夫——想到哥哥的眼疾能夠康復，她頓時覺得先前所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任由珠珠扶著，楚謫慢慢走上前。
“諸位還請外面候著吧。”藥童的聲音恭敬地響起。
不放心地回望一眼，楚憐還是抬腳跟著慕謙傾走了出去。
天寒地凍，院子里頭的湖都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你……謝謝你。”
“不必，這是本王該做的。”慕謙傾淡淡道。
“不是，”楚憐搖頭：“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王爺救了哥哥，就是救了我，不管王爺要楚憐做什么，楚憐都愿意做。”
這些年雖然自己和哥哥過的清苦，卻也不是沒有找過大夫，但是請來的大夫均說哥哥的眼疾前所未見，乃是疑難雜癥，自己束手無策。
兜兜轉轉這些年，自己找過的大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哥哥卻還是老樣子。
哥哥溫文爾雅，為人最是良善溫謙，曾經也是過目不忘，文采斐然。若是哥哥能看得見，他一定能考取功名，功成名就。
如果，如果真的可以讓哥哥重見光明，她愿意用自己的眼睛換。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
楚憐一怔，又思索了一番，才篤定地點點頭：“是。”
“如果本王要你死呢？”
“啊？”楚憐一愣，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如果，本王要你生不如死呢？”
沒等楚憐開口，一個侍衛就急急跑過來：“王爺，鳳大夫找您。”
“是我哥哥的事嗎？”楚憐有些著急。
那侍衛一愣，面露難色。
慕謙傾眼波微動，勸慰道：“本王先去看看，你別急。”
鳳輕塵乃是天下第一神醫孫夜渺的親傳弟子，難道對楚謫的眼疾也沒有辦法？
他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什么，他并不想見到那個小女子失望的眼神。
思忖之間，他已經走到書房。
鳳輕塵已經在等自己了。
“謙王爺——”
“鳳大夫看得怎么樣？”
“輕塵找王爺，正是為了此事。”
慕謙傾的手指微微捻起，面色微微沉了一些：“鳳大夫這話是什么意思，楚公子的眼疾，是很難治好嗎？”
“不，恰恰相反，楚公子的眼疾，非但不難治，確切地說，是非常好治。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輕塵覺得，有件事應該告訴謙王爺，若是謙王爺知道了此事，恐怕就不想治了。”
鳳輕塵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似乎給自己攬了一個大麻煩。
“何事？”慕謙傾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這位楚公子，并非是得了眼疾而失明，卻是中毒。”
中毒？
鳳輕塵繼續道：“此毒，名為姑蘇笑。”
聽到“姑蘇笑”三個字的瞬間，慕謙傾的臉色，刷的變了。
姑蘇笑乃是天下間三大奇毒之一，極其稀有罕見，其最獨特之處，就在于它可以在人身上停留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之久，其毒性之緩慢持久，極難察覺，然而中毒者在中毒之后并不會感覺到疼痛，而是會陸續喪失視覺，聽覺，嗅覺，最后五感盡失。成為一個廢人而死。
最重要的是，姑蘇笑當中含有一味極其罕見的草藥，在天玄國是沒有的。
也就是說，這毒，必定出自別國。
一個區區青樓洗衣女的哥哥，身上居然會有這等舉世罕見的毒？
“正是因為此毒極其罕見，尋常的大夫大多不認識，才會久治不愈，不過楚公子似乎中毒已久，卻僅僅喪失了視覺，這點，我也覺得很奇怪。”
慕謙傾的眉頭糾結，顯然在思考此事。
“此事事關重大，勞煩鳳大夫先行暫停醫治，容本王調查清楚此事再做打算。”頓了頓，他繼續道：“當然，應該給鳳大夫的報酬，謙王府是一分都不會少的。”
鳳輕塵點頭遵命。
當晚，楚謫的治療缺乏藥材，鳳大夫要暫時離開京都尋找藥材的消息，就傳到了楚憐的耳朵里。
她自然十分失望。
“憐姨娘，你別灰心，至少鳳大夫說了，還是有希望的。”珠珠勸慰道。
楚憐點點頭：“我明白，我相信王爺。”
“我不相信。”楚謫的聲音從后面不緊不慢地響起。
“哥哥？！”
聽到珠珠離去的腳步聲，楚謫拉開一把椅子坐下：“憐兒，你留在這里，就是為了給我治病？”
楚謫極其聰明，在得知慕謙傾給自己找了大夫之后，隱隱約約猜到了背后的真相。
“謙王爺答應把哥哥你的眼疾治好，作為代價，他要我留在府內一年。”
“那他為何要你留在府內一年？”
楚憐一怔，搖搖頭：“我不知道。”
“憐兒，”幽幽地嘆了一口，楚謫的語氣中更多了幾分擔憂：“慕謙傾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天玄國的謙王爺，你可知道今天替我我看病的大夫是誰？他花了多少診金請來？你覺得他會做虧本買賣嗎？”
“可是，這是唯一能救你的辦法。”見到哥哥的不贊同，她抗辯：“如今我已經在府里呆了大半個月了，呆滿一年，咱們馬上走。”
“真的？你不留戀這里的榮華富貴”
楚憐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王爺高高在上，跟我不是一路人，沒什么好留戀，早晚都是要走的。”
門外的慕謙傾原本捎帶幾分愧色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早晚都要走，她就那么想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