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連環殺手買了奢侈品
阿球是一個朋友介紹進我們公司的,我負責考察過他。小伙子二十七八歲,身高一米八,方臉,戴副品牌為中川一郎手工的黑框眼鏡。曾經有次公司競標一個項目,我們差點敗給強勁的對手公司,當時阿球就供職于那家公司。經了解才知道標書 PPT 做得那么漂亮那么專業完全是他的功勞,那真是,才華橫著溢,豎著它也溢。他們是敗在講解老總的口才上。進我們公司前,他在那家公司就是項目部的副主任,在我的說服下,我們老大出于長遠考慮,決定以高出那邊的薪水和給他個主任位置作為條件挖他過來。本來在那家公司干得不爽的阿球,自然馬上投靠而來。這是個非常活躍的年輕人,一來就以請我們吃飯 K 歌的方式與同事們打成一片,慢慢地他發現我這人比較隨和,就沒大沒小地和我開玩笑。我也漸漸喜歡上了這位手下。
還是把話題扯回來。中午孔總問我要不要吃湘菜。我說:“不要吧,來這里吃湘菜,等于沒出門,等于沒經歷這番苦。要吃就吃茶餐廳。”阿球又是口哨一吹:“周星馳的行運一條龍。”
孔總笑說:“哈哈,小兄弟喜歡周星馳的電影啰。我帶你們去比那有檔次的地方。”
我們去香港比較有名的茶餐廳“嘉麟樓”用了午餐。這地方就在我們住的半島一樓。我感覺,這里透著儒雅經典的老上海風情。在嘉麟樓里處處可見以柚木為主的裝潢擺設,深褐色的木階、發亮的柚木地板、木桌、木椅……仿佛置身在上世紀 20 年代上海的大宅院中,空氣里透著幽幽柚木香。這樣的用餐氣氛不知道多愜意,人著實放松得很。孔總似乎對這里很熟悉,數著歷史地介紹起吃來。不一會兒,滿桌都是。一籠籠的,晶瑩剔透,咬出汁來,浸到脾里,養在胃里。聊廣東美食,自然聊到了昨天吃的消夜,聊消夜,自然聊到了后來“吳孟達”來后的話題。
我:“那位莊先生,定他的罪了嗎?”孔:“沒有,放了。”
我:“放了?!”
孔:“他的律師過來了,問不出他什么情況。有旅行團的證明,他一直跟團。聯系了長沙警方,長沙方面也沒有嬰仔丟失的報案記錄。至于箱子,他說在頭一天整理好衣物,鎖上就再沒動。托運是和團里一起的。”
我:“過關,就沒 X 光出來?”
孔:“嗯,那個嬰仔外面包了一層叫鉛簾的化學布,聽說這個東西擋 X 光線非常厲害的,在顯示器里,就一團黑影,如果走的是托運,很容易被疏忽,至于為什么要被疏忽,你回去問啦。”
我:“好專業的殺手,知識面夠廣的,那個嬰兒,到底是怎么死的?”
孔:“好像是說在娘胎里就有點問題,生下來就死了。法醫技術鑒定,幾個小時就出來了。不是外力致死,而且時間算來,是在鐘先生登機的前兩天死的。所以這只能算是個事件,不是案件。最多算是擾亂社會治安。鐘先生把身份證復印件、口供、簽名留下來,又交了一定的保證金就走了。”
阿球:“嘿,搞了半天不是殺手。”
我習慣性地橫了他一眼,他這句話讓我這當上司的沒臉沒面的。
阿球收了這眼,轉口說:“劉總,你要相信,多行不義必自斃。他要真是殺人犯,也會命不好。”一個小籠包入口后,他對孔總說:“麻煩,你們香港的警匪片不是那樣拍的。我以為警察個個都是李修賢呢。”
孔:“哈哈,小兄弟好搞笑噢,你們內地的電影不也是亂拍的嗎?拍得好就好好,拍得爛的比爛仔還爛噢。”我們兩個集體做不得聲。
我繼續問:“那個嬰兒呢?怎么處理的?”
孔總沖我搞不清是什么意思地一笑:“鬼知道啊。”
飯后是干正事,轉帳、看車、辦手續,順利得嚇人。深粵牌照的寶馬 Z4 不久將開到深圳,這樣我才舒完一口長氣。然后,肯定是當然是必然是像女人那樣去血拼了。在阿球的強烈、嚴重要求下,也是在我的向往之下,我們來到了著名的海港城。海港城在香港九龍尖沙咀天星碼頭對面的右側,是由海運大廈、海洋中心、海港新域及香港酒店商場組成的龐大建筑群。這里有 700 多間店鋪、50 家餐廳、兩間戲院和三家酒店,是全香港最大的購物商場之一,也是我今天要雪洗前恥的地方。在阿球的介紹下,我終于知道了有點錢的人是怎么個活法。在名品店里,我見識了國際一線的名牌,包括 Anna Sui、Anya Hindmarch、Blumarine、Burberry、Donna Karan Collection、Etro、Fabio Caviglia、Givenchy、Glasstique、Jean Paul Gaultier、Jil Sander、Jimmy Choo、J.M. Weston、Marni、Moschino、Paul Smith、The Organic Pharmacy、The Swank、Valentino 等。一堆堆的外文名,弄得我頭疼眼暈。阿球不停地強調我的身份,口頭禪為:“劉總,像您這身份應該——”,在他的建議下,我們高效率地、有目的地去了幾家店。在他的強逼之下我改變了以往黑白灰和“無式樣”的追求,大膽地嘗試起其他顏色、其他款式和幾倍于以往價格的服裝來。試完“寶式”(BOSS 之意,底層長沙人的戲言),他說“搞起”;試完“雞米”(Jimmy Choo 之意),他說“搞起”;試完“死嗑”(CK 之意),他說“搞起”。刷卡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確實是有身份的人,到后來,我發現幾萬元隨隨便便就沒了。一瞬間我從頭到腳,皮帶、內褲,連襪子都配得齊齊。可我心里的血這個滴啊!奢侈品真是讓人既興奮又滴血的“品”。再血拼下去,只怕我要重新創業了。
阿球云:“你知道什么叫總裁嗎?”我云:“不知道。”
他接著云:“總是在裁員、裁剪。金領的西裝是定制的并且有整套的服務。”在英國經典紳士西裝店 dunhill 里,阿球慫恿我來套定制。我一問,價格嚇得
我要蹦回到湖南。我強烈抵制!雖然白金卡在身,也不至于要我為這點布,一下回到解放前吧。白金卡會變成白條卡嘞。
逛著,就到了三寶名表店。金光閃閃的裝修及柜臺及柜臺內的金表,讓我老眼昏花。眼暈的這一刻我想到了《滿城盡帶黃金甲》,富麗堂皇,享用者無上榮耀。當下的享用者所制造的景象,確實是滿城盡帶白金卡。
“金融危機下,名表是硬通貨,知道吧劉總。”
“不知道,我只知道時間就是金錢,我們少逛一分鐘,就多給自己省一千塊錢。”
“您說得太對了,去年香港蘇富比秋季名貴腕表的拍賣會,成交額接近4800 萬港元了,刷新了香港蘇富比歷年來最高鐘表拍賣總成交紀錄。有一款超大型的 Patek Philippe 計時秒表被拍出了 230 萬美元的高價,創下了蘇富比手表拍賣會的紀錄。你說時間是金錢不?”
“我說天上你扯地下,你懂這么多,回家我做你手下算了。”
“您罵我吧,老大,你那么有水平,我怎么可能?嘻嘻,我只是對于物質有所追求,比較俗。”
說著兩人就走了進去,阿球幫我提著大包小包,一坐到那兒就不管不顧地扔在一邊,專注于選表。我則在旁邊專心守護起這幾萬元的血拼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