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不想節外生枝,他只是被請過來的保鏢。要是不冒險,就能順利完成任務,早點拿到報酬這自然是最好的。
再者就是他看不透陳離凡,貿然拒絕,恐怕他也會尾隨,徒增變故。
于是他向丁依云點了點頭。
丁依云看到張全的示意,笑道,“不必如此,金胎草按市價收購,公子也可同行回城?!?p>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帶路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但是對陳離凡來說意義重大,他已經迷失在這片森林。
陳離凡也笑道,“既然已經說了石胎草當做同行的報酬,怎可再讓你破費收購?”
丁依云又反復要求了幾次按市價收購,都被拒絕。她見陳離凡毫不猶豫的堅持不收購金,此時才是真正的放下心來。
丁依云一聲招呼,五人開始啟程回城。
一路上陳離凡很低調,如普通少年一般。
丁依云對他很感興趣,她今年十六,苦苦央求了一個月,父親才允許她跟著入山采藥。
她從小跟草藥打交道,對于大自然充滿向往和敬畏,碰到陳離凡這么一個在森林里面獨行的同齡人,充滿了好奇,時不時就問他一些問題。
陳離凡挑揀一些奇景講給她聽,比如,聽到聲音便“自行起舞”的“跳舞草”,一碰就會“害羞閉合”的“含羞草”,吃蒼蠅的肉食植物,還有奇石秀水等。惹得她驚呼連連,眸中小星星閃閃。
她雖出生醫藥世家,但學的都是可入藥的草木,對這些未曾聽聞。
這樣一來,程華和咸宏風可看不下去了,這時他倆保持同一戰線,一致對外,輪流過來插話。
陳離凡笑笑,也不多做搭理,慢了速度,保持一定距離,在后面跟著,倒也省得清凈。
趕了大半日路程,眾人停下修整,丁依云要去給陳離凡送吃的,程華搶道,“依云妹妹,你多休息,我去送吧?!?p> 程華拿著食物走了過去,“陳兄弟,我想和你做筆交易?!?p> “哦?什么交易?”
“我們去那邊談”,程華扯著陳離凡走遠了些,然后問道:“你剛剛拿出來的那種草還有嗎?”
他看陳離凡穿的破爛,出手卻大方,篤定陳離凡絕對不識金胎草的價值,才會那么堅決拒絕采購金的。
“沒了,都拿出來了?!?p> 程華盯著陳離凡的包裹,“還有沒有其他的草呢?”
這一路上陳離凡確實也沒閑著,順便采摘草藥,收集了滿滿一袋子。
“有倒是有一些,不知道有沒有用?!?p> “可以給我看看嗎?”
“看看沒問題”,陳離凡把包裹打開一角。
程華倒吸了一口涼氣,魚龍草、葵水花、血濤草、飛魚藤……這都是些極珍貴的藥材??!
他努力抑制住內心的激動,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伸出手要去拿包裹。
陳離凡搶先一步,把包裹重新扎好,放到一邊。
程華見狀,將伸出的手又轉了個彎回來,裝作在拍衣服灰塵。
“陳兄弟認識這些花草嗎?”
“認識一些?!?p> 呵,是湊巧認識幾株吧,程華在醫館待了五年,他見那包裹里面,卻還有很多他不認識的花草,那就肯定是些雜草了。胡亂采摘也能采到這么多優質草藥,真是傻人有傻福。
“一直趕路餓了吧?我用這些食物和你換?!?p> 兩個饅頭,一塊牛肉,一把酸菜。
還真是廉價。
陳離凡不懂金胎草的具體價值,但他又不是傻子,在丁依云的神情中,就已經了解到了它的珍貴,更何況他還有這一袋子同類型的藥草。
陳離凡搖了搖頭,人心復雜,套路真多,自己居然還被當成傻小子了。
程華一副你虧大了的模樣,“這些雜草你留著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換些食物充饑。”
“既然沒用,你又何必來換?”
程華一噎,旋即編了一個理由,“我身體有疾,恰好需要用到這些草藥,對于其他人來說與雜草無異?!?p> “什么疾???”
“很重的疾病,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人情就別欠了,我從村里出來,身無分文?!?p> 程華掏出五兩銀子,遞了過來。
“這些雜草是我的全部身家?!?p> 程華明白他的意思,一副巨虧模樣,怒道:“你不要坐地起價?。 ?p> 不得不佩服,這演技真是一百分啊,商場大媽都比不上。
陳離凡面無表情的搖頭。
程華繼續掏出五兩銀子。
陳離凡還是搖頭。
程華一邊聲色俱厲的表演著,一邊慢慢的加價。
直到加到了三十兩,程華雙眼冒火的盯著陳離凡,估計陳離凡再不答應,他可能就要用強了。
他這回是真怒了,在他看來這本該是一頓飯的事,自己卻白白貼了這么多,這陳離凡一點都不像剛進城的村民純樸。
陳離凡道:“你真要買這一堆雜草?”
“是的,趕緊裝給我?!?p> 程華遞過來一個空布包,他可不想被人看到他拿了陳離凡的包,避免別人多事插手。
陳離凡接了過來,但是沒有裝包,“銀子呢?”
“你在這趕緊裝,我去拿?!?p> 呵,袋子都早準備好了,卻沒有備銀子。
陳離凡在裝包時略做了處理。
過了一會,程華拿著銀子走了回來,一會說這銀子是他一年的薪酬,一會說這買賣實在太虧,要不是看你新進城需要錢才和你交易,真是演足了戲份。
這是程華的必殺技,最后這一出會讓對方覺得賺大發了,尤其是對于一些不善交易的人來說。
最主要的是他怕陳離凡中途再和丁依云聊到這事,她要是插手就玩完了,只有讓對方覺得巨賺才會悶聲保密。
陳離凡實在看不下去了,“要不咱不換了?”
程華不再多話,一把把銀子遞到了陳離凡懷中,然后搶過包裹,發現其中一株魚龍草露出一半在外面,趕緊用手給塞了進去。
丁依云已在催促,兩人回到隊伍,繼續向前出發。一路上陳離凡沒提這事,程華偶爾偷偷笑出聲,看來還沒機會拆開包裹來看。
行至傍晚,一座黑色的城墻印入眼中。
眾人發出歡呼,“我們到了!”
是啊,我可終于到了,這回總可以舒心的睡一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