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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歲晚

第001章 彌留之際盼君來

逢歲晚 柸酒長亭 2050 2018-11-20 03:26:28

  大抵是到了雨季,最近的長安城陰雨綿綿,淅淅瀝瀝的下了好幾天也不見好,推開窗,夜色似濃稠的墨硯,深沉的化不開。

  從太始殿出來,已是黃昏。

  蕭宸的話歷歷在目,不言而怒的面容令他恍惚,直到有人喊了他一句“邢相國”才緩過來。

  “圣上還是不肯見你?”問話的是郭舒良,當年馳騁江山的副將,開國后便一直留在長安城做了個閑散將軍,這次被叫來議事,不過是皇帝被他惹得煩了,找了故友來勸他放棄。

  邢弋不說話,只是站著,想著今日殿內的爭執,記憶中肆意輕狂的少年,終是有了上位者的威儀。

  郭舒良也不說話,由著他。

  大概是站麻了,也許是氣消了,邢弋轉過身來,正巧碰上郭舒良一副隨你樂意的表情,撞上他目光后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眉角的疤痕在這光線不明中顯得更加突兀,生生將這面龐劃開,細紋趁機爬上了本就不平和的臉。

  原來,小他幾歲的郭舒良也老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

  邢弋如實說道,也不做多余解釋,許是多年來的默契,誰也沒再開那個口。

  關于相國之子時日不多的消息不知怎么便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鬧得沸沸揚揚的云、邢兩家十年糾葛又被搬上了臺面,被演繹成各種版本。

  而邢牧之一句“平生只愿見阿霽”,更是將早已被所有人故意忘記的人,重新回到大家的視野。

  阿霽,指的是云家孤女。

  世人皆知云子安并不喜昭王稱號,后人便用云家代替了這稱呼。

  外界鬧騰的再歡,也沒得到云家的一個口信。

  “她若不愿,誰去求皆是一個結果。”

  出于多年好友,郭舒良只丟下這句話,拖著并不利索的腿腳緩緩淡出邢弋的視野,為了自家孩子,甘愿撇下老臉求到圣上面前,也不過是一個父親最后的愛護。

  “咳咳咳”突兀地響起,劃破安謐,嚇得燕回趕緊關上窗,即使這樣,依舊灌了一絲風,吹起了那厚重的帷帳,里頭的公子捂著嘴,費力地咳著。

  梨花大床上的少年瘦得不成形,單薄的衣裳還有些松松垮垮,即便是簡單的一個動作,也累的氣喘吁吁,邢相國公子邢牧之,竟病弱至此。

  “公子,你怎么起身了?”像是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燕回臉色瞬變,趕緊小跑到床前,還未動作,一雙枯瘦的手便搭上了他的胳膊,冰涼的觸感如同冬日里的雪水。

  嘶,燕回倒吸了一口氣,一時無言。

  時常想著,若為平常人家,或許便不用忍受這般煎熬,跟著閻王搶壽命的人,不知幾時便被閻王給收走了。眼前的人疾病纏身,日益消瘦,整日困在這偌大的朝陽閣。

  陽光在這棟樓里來來回回,交替回返,明明有著大好年華,卻如同行將入木的老朽,靠藥丸吊著。

  朝陽閣的含義也就不言而喻了。

  困獸方有一斗,等待死亡,卻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墻上的畫像自家少爺不知看了多少遍,白茫茫一片雪,落日黃昏,連個光禿禿的樹枝都沒有,角落里一個小小的印章清晰可見。

  長安城難得見雪,即便是天寒地凍,也不過是冰霜加上冷風,富貴人家不愛出門,這種天氣對于嬌貴的人來說是一種折磨,他們寧愿在屋內升起火熱的爐膛,再添上貂絨裘衣,躲一躲,避一避也就過去了。

  但窮苦百姓便是不一樣了,柳絮做的衣服不夠保暖,就算是裹了幾層都是冷的,遇上個身子骨弱的還不知能撐到多久,家里那點碎銀子還不夠買點糧食飽腹,哪來的余錢再去考慮其他。

  這么想著,燕回又覺得自家公子或許是老人口中的“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之人,要不然就這藥罐子,哪戶人家撐得起。

  如此,幸虧是生在了相國府。

  撓撓頭,就這么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病弱少爺,何來這么一幅畫?此等景象連他亦未見過。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總覺得,自家公子透過畫,在看著什么。

  “她不愿見我?”這話說的極輕,用了問句,或許被拒絕多了,話語里帶著肯定,可仔細看他的眼睛,灰蒙中隱約一抹亮光,夾帶著某些期盼,自相矛盾卻恰到好處。

  公子嘴里的她,是云家孤女,與相國府對門,本是舊友,奈何十年兩家都開了后門,正門緊鎖。幾步之遙的兩府,窄窄的一條斜陽街道,生生隔成了兩個世界。

  十年前的舊故,已成了禁事,一切有關的人都秘密消失不見,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五年前他同幾十號孩子一起被總管帶到公子面前,瘦瘦巴巴的自己在人群中極不起眼。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邢府公子,孱弱的身子一陣風就能刮倒。

  雙手在不經意間握緊,燕回深深呼了一口氣,刻在靈魂深處的恐懼,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曾經受過多少苦。他啃過樹皮,連泥帶土,毫不猶豫的咽下,他從野狗嘴里搶過食物,自己的小腿也被咬傷,留下長長疤痕,他因為沿街乞討,被其他乞丐搶了銀兩不說,還差點被當做“兩腿羊”。

  饑荒,比死還可怕。

  他清晰記得公子站在他面前,問,你的本領是什么,他響亮的回了句,活著。當場被其他人恥笑,賤民,就是賤民。

  活著,的確是最大的看家本領,只有在生死邊緣的人才能體會。

  燕回想,或許是公子拼命想活著,才選了他。畢竟,誰能忍受,臉上刻著“賤民”的人,縱使后來被公子抹了去。

  “我明白,她不愿見我,也是正常。”邢牧之閉眼,是他奢求了。

  連帶著幾聲咳,空氣又陷入一陣安靜,燕回早已習慣,只束手站在邊上,手上攥著手帕,以備不時之需。

  “月圓了。”

  邢牧之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待燕回還在思索著什么意思,卻見公子已閉眼睡去,睫毛微顫,夢中亦不安穩,燕回自知他的苦,任誰纏綿病榻十年也會如此絕望,仔細給他掖了被角,才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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