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再次成為在場所有人的焦點,左將軍不禁冷汗直流,在祿東贊冷厲的神色下吱吱嗚嗚了起來:“我,我……”
“哼,虧你還是我吐蕃一國的將軍,竟然敢做而不敢當,還不如實給我道來。”事關吐蕃的國際形象,祿東贊也不敢托大,逼著左將軍道出實情。
左將軍也是掙扎了良久,又無法拒絕,只得緩緩道出了真相。
原來那日,正如王邵所推測的一樣,左將軍的確有些喝高了,在茅房一頓亂吐之后才晃晃悠悠地摸上了三樓。
巧的是,其在樓道上,偶遇了正匆匆出門準備下樓辦事的花魁如意。
盛裝出現的花魁一下子就把左將軍的魂給勾走了,在加上酒壯慫人膽,他就放肆了起來。
聽著左將軍的緩緩講述,王邵和眾人一樣就瞬間腦補了一些經過,既視感很強,大概是美女遇到流氓的惡俗橋段。
樓道其實也不算寬敞,一個臂展便能阻擋來人去路,當時的左將軍應該就是這么調戲人家的。
“嘿嘿,小姑娘,這般行色匆匆是要去哪兒呀,哥哥我身強力壯陪你走一遭,如何?”
“這位貴客,好意如意心領了,不過,還是不勞尊駕,小女子大可自去。”說著,如意便小心翼翼地側身前行,概是想擠身過去。
哪知左將軍也緊跟著移了一步,調笑道:“喲,這不是青樓嘛,你一姑娘家穿地又如此風騷,難道不是在找男人嗎?還找什么,姑娘你就留在本大爺身邊好好伺候我得了。”
“如意是樓里的清倌人,若是客官想看藝演,大可在包廂靜靜欣賞,若是專程來調戲小女子的,那還請貴客您自重,莫要擋小女子去路,請讓開。”
“哈哈哈,我要是不讓呢?”
“你!”如意自然是秀眉緊蹙,這般表現更讓左將軍一陣心猿意馬,仿佛是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我又如何?啊哈哈哈。”
甚在,左將軍當時不在狀態,如意看準時機就提著裙子從他身邊閃了過去,僅留下一陣令人無限遐想的脂粉味道。
……
忽然,張儀的一句話拉回了眾人的腦補想象,他說:“我明白了,后來你就跟著她下了樓,欲對其行不軌之事,是也不是?”
沒想到當事人左將軍還未開口否認,王邵卻替他開口了:“不,恰恰相反,他并沒有跟下去,而是又回到了天字一號房,若是他跟下去,那時間就對不上了。”
“那他……”張儀糊涂了,甚至在場的眾人也跟張儀一樣被王邵說迷糊了。
剛才王邵就說過左將軍尾隨了如意,而且連其本人也沒否認這一點,怎么這會兒王邵又替他辯解起來了呢?這不自相矛盾嘛。
面對一臉迷糊的眾人,王邵一笑置之,又道:“吐蕃使節團受我們長孫待使的特邀前來,身為左將軍的他自然不可能在外頭逗留太久,這點,一是從吐蕃隨行的幾位未參加筵席的侍衛口中可以得到證實,二還可以由我們長孫大人出面作證。”
長孫沖雖討厭王邵,但此時此刻不得不站出來發話:“說的對,本大人的確可以出來作證,筵席期間,雖然有許多人進進出出,但絕不會太久,甚至連半盞茶的時間也沒有。”
“好,既然如此,那么問題要來了,左將軍又是在何時尾隨如意出現在后院的呢?還有一問,明明將要登臺藝演的如意為何忽然又想下樓呢?”
“……”當然,此問一出全場寂靜,似乎沒人能夠回答王邵的問題。
不一會兒,王邵就給出了答案:“呵呵,其實,左將軍遇到的那位盛裝女子并不是如意本人,而是通過某種手段混進如燕樓里的新羅女刺客,而真正的如意,早在之前就被其囚禁了起來,至于囚禁的地方,我想大概還在當時二樓的某間房中。”
“之所以她行色匆匆,是因為她或許已經發現了在天字一號房中的人并不是她此行的目標,所以,她才急著要下樓,這也是如意與刺客第一次互換身份。”
“刺客失去了原有的目標自然很是焦急,所以,她集中生智,想到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有些血腥,但很是管用,那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制造一起騷亂,讓上下三層的所有賓客都會不自覺的出門一探究竟,至于方法嘛……”
“如意意外墜樓?”張儀被王邵瞥了一眼,立馬脫口而出。
“聰明,就是如此,一旦樓內發生‘命案’,自然會引出各個包間里的賓客,從而讓刺客確定目標所在。”
“其實當時的如意并沒有死去,她只是被囚禁在了二樓的某個房間內,而那名身著如意盛裝的女刺客下樓后就立即回到了房間,著手準備起這場鬧劇。”
“張大哥可還記得我昨日對三樓破損欄桿的看法,我推測過,從欄桿的破損程度上看像是馬車撞過似的,但假如意的尸體卻像是被人絆了一跤,這自相矛盾的事情顯得非常不合理。”
張儀立即點頭:“沒錯,這也是我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呵呵,現在就可以解釋的通了,其實,墜樓事件跟本沒有發生過,這一切都是那名女刺客計劃的一部分,她原本打算與如意換回身份后,將真正的如意從二樓給推下去,制造一起墜樓事件,但她忽然又覺得這般做并不保險,因為她這樣做只能驚動一二層的賓客,而不能將三樓的人給全引出來。”
“那么,最保險的方法就是將如意帶到三樓,從三樓將其推下去。”
“可問題又來了,她如何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帶上三樓呢?這可是一件相當不易的事情。”
王邵又指了指帶著血刀的吐蕃侍衛道:“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際,忽然,樓上有了動靜,送菜的小廝被長孫大人給轟了出來,又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之中,女刺客就得到了一個消息,那便是吐蕃使節對送上來的烤全羊不甚滿意,甚至打算命人親自操刀。”
“這一次,這位大哥就下樓了,且直奔后廚準備宰羊,而換回身份的女刺客則悄悄跟了上去,因為,當她得到這個消息之后的那一剎那,她又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便是收集羊血,自編自導了一出墜樓事件。”
“呃,賢弟,你等等,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假像?”張儀再次陷入迷糊,其實眾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王邵淡淡一笑:“起先,我以為如意她死了兩次,其實并不是這樣,那名刺客在收集完前一只被宰殺羔羊的部分羊血之后就很快混入了一樓后臺,當時,樓里的仆役在后臺進進出出,根本不會察覺身邊忽然多了一個搬運東西的下人。”
“之后,她就在帷幕之中準備起了一切,便是將盛有羊血的器具布置在案發現場的舞臺中央。”
“等一切準備妥當,她便再次返回二樓,將扒得只剩褻衣褻褲的如意殘忍殺害,并小心推下了后窗,而后窗又緊挨著如燕樓的后廚房頂,所以除了當時進出后廚的人跟本就不會發現如意的尸首就在他們頭頂的瓦片上躺著,而恰巧,當時廚師們正集合在井口附近幫助這位吐蕃武士宰殺羊羔,這就更加不會被人察覺到了。”
“通過尸檢,如意當時顱骨多處受創,但只有一個是致命傷,那就是女刺客留下來的,至于其它傷口,應該是她被綁架之前受到女刺客多次毆打至昏所致。”
王邵拍手道:“好了,等刺客做完這些布置,下面就是刺客給所有來賓應該看到的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