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邵帶著部隊辭別夕陽迎來月亮的時候,已經到達了預定位置,山頭另一邊可是熱鬧非凡,吐谷渾人叫喊聲根本就沒停下過。
坐鎮山頭的天柱王在大營牙帳內大發雷霆,踱著步子來回走著,嘴上不停罵著:“那伙兒唐軍真是可惡,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要么堂堂正正來一場,要么就收兵滾回他們的長安去,這既不戰又不退的,吊人胃口,著實可恨!”
席間好幾位名王皆露出一臉古怪之色。
天柱王哼道:“怎么,我有說錯什么嗎?”
“沒有,沒有。”眾名王連連擺手。
天柱王隨即惱羞成怒道:“我指的是那三千唐軍,仗著騎兵的優勢在我們箭雨范圍極限下前后徘徊,簡直是在故意羞辱本王,爾等難道不覺得面上無光嗎?”
眾名王老臉也是一紅,天柱王坐回了座位,拿起案幾上的馬奶酒就是一飲而盡,忽然笑道:“哈哈哈,也罷,是本王高估了唐軍,其實也不過爾爾嘛。”
一名王趕緊舉起酒碗拍馬道:“那是因為有天柱王這支大旗在我們這里啊,曼頭山有天柱王的部族英雄們守護,絕對萬無一失,唐軍在庫山也是僥幸一勝而已,用唐人的話,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另一名王滿臉鄙夷的看了那拍馬的人一眼,顯然在鄙視那人拍馬不夠高度,趁著酒興拍案幾敲菜盤道:“哎哎哎,我來說句公道話,論威望,天柱王僅次于伏允可汗,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論武功,天柱王的部族勇士并不若于可汗近衛精騎,可謂比肩同行,論智謀,天柱王智計百出,庫山失利皆是可汗用人不當,要不是天柱王后來獻那火燒燎原之計,恐怕咱們可汗就……哼哼,小王以為,可汗已經年邁智昏,恐怕不足以再統領群雄啦,草原該易主了。”
“嘭!”天柱王大怒,狠狠一拍案幾道:“格爾阿氏,你在胡說什么,本王對可汗那是忠心耿耿,絲毫沒有二心,你出言挑撥是何居心!”
這馬屁拍到馬腿上嘍,格爾阿氏連忙舉杯道:“不好意思諸位,是小王醉了,小王自罰三杯。”
天柱王從怒容立馬轉到了笑容,大笑道:“哈哈哈,原來是酒后胡言,諸位別放在心上,咱們舉杯滿飲。”
飲盡后,天柱王笑著開口道:“這次格爾阿氏部捐獻的糧草最多,還有上萬匹成年的優質戰馬,若此番擊退唐軍,格爾阿師功不可沒啊,本王也會向可汗美言幾句的。”
格爾阿氏得意的看了眾人一眼,連忙出列摸著胸口鞠躬道:“謝天柱王提攜。”
余下諸人皆一口牙酸狀,悔恨剛才那番話怎么不是由自己嘴里說出來的,這下好了,莫名其妙頭功就拱手讓人了。
……
“情況怎么樣?”王邵見元芳跟猴子一樣竄了回來,立馬拉著他的身子詢問道。
“敵軍疏于防范,應該是沒料到我們已經在他們背后了,隱約見還聽到嬉笑怒罵聲從那些柵欄后面的營帳傳過來,因為怕暴露我不敢太接近,不過有機會是一定的。”元芳一臉喜色。
席君買舉了舉拳頭興奮道:“大人,咱們現在就動手?”
“不,當初在中山道那戰我們的確是在子時發動,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才大獲全勝的,但今次可不行!”王邵抓住了席君買的拳頭給按了下去。
“為何?”席君買壓著激動低聲問道。
王邵解釋道:“首先,咱們人少,原計劃是山下騎兵佯攻,我們再背后發動奇襲,這樣前呼后應既能確保咱們的損失最小,也能大幅度減少我們暴露的危險,現在上去雖然可以賺得一時便宜,但若被針對那就功虧一簣了。”
“大人說的有理。”元芳猛點頭。
“其次,天太黑,別忘了咱們身上帶著什么,要準確的塞進暗堡箭樓里面點開引線,還得脫離有效殺傷范圍,這太困難了,若天不亮咱們就上去,那純屬瞎打一通,即便成功全而退也不能徹底拔光那些釘子。”
“大人說的在理!”元芳再次點頭,并搖頭晃腦道:“老席,得動腦子啊!”
席君買見他譏諷自己,沒好氣的給了他一肘子,嘴上道:“跟屁蟲,你才沒帶腦子呢!”回擊完元芳,席君買再次問道:“那大人,咱們什么時候動手?”
“按預定計劃,破曉時分等下面有動靜了,咱們再上,好了,吩咐兄弟們抓緊休息。”王邵說完就先退下來了,沒爬幾步身子忽然碰到了一人,王邵側身輕輕咦了一聲。
然后就見麗質偷偷居然上來了。
“看什么看,本宮也是上來觀察敵情的,還不起開,你擋著我了。”麗質惡狠狠瞪了王邵一臉,兩手也沒閑著,不斷推著王邵的身子,大概是兩人挨得太近,小姐姐有些害羞。
“騷瑞騷瑞!”王邵連忙朝邊上挪了挪身子。
“哼!”麗質小手精準的摸索到了王邵老腰,鎧甲結合部啊,沒多少防御,果斷中標。
這下輪到王邵瞪眼了,捂著嘴在那邊抽抽,心里暗罵:“這女人太虎了吧,我都已經讓了,還不依不饒啊!”
要不是眼前這關鍵時刻決不能掉鏈子,王邵他老早開嚎了。
兩人互懟的時候,席君買與元芳剛好下來,王邵立馬跟麗質眨巴眨巴眼,就跟著兩人跑了。
麗質小手拔著身邊的小草,像在虐王邵一般把那無辜的小草蹂躪了一番,后來甚至還連根拔起了,一面咬牙切齒道:“王邵,算你跑的快!”
很快,夜深了,滿山的蛇蟲鼠蟻都出來活動了,各種響動接連不斷,沒吃過苦的麗質怎么受得了,在敵人眼皮子底下支起帳篷是不現實的,但讓她席地而睡她又覺得渾身難受。
望了一眼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正瞇著眼假寐的王邵,麗質沒來由的一陣心安,原本無法入眠的煩躁也是頓去,忽然,李麗質大著膽子卷起毛毯跟做賊一般向王邵這邊小心翼翼的移動了過來。
“啪!”一只大手像鉗子一般抓住了她的手腕,麗質嚇得渾身一哆嗦,再看此手的主人,卻是王邵無疑。
王邵打了個哈欠,低聲道:“別鬧,這會兒工夫該是好好休息才是。”
“本宮……我睡不著,地太硬,而且我總感覺有東西在我身上爬來爬去,我想用毛毯墊下應該會好些,但將毛毯扯了又沒了枕頭。”麗質耷拉著嘴,一臉委屈。
王邵支起上半身,然后看了看四周,見除了放哨的人大都已經進入夢鄉,便拿過麗質手里的毯子一頭鋪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輕輕拍了拍自己胸膛道:“你若是不介意的話,就靠在我身上睡吧。”
夜黑中麗質的小臉火燒火燒的,整個人陷入了當機狀態,心道:“天吶,他剛才說了什么……哎喲,羞死人了。”
王邵可不管麗質怎么想,不是還有毛毯隔著嘛,這種動作太平常,見李麗質愣著沒動,不耐煩下伸出臂彎就將麗質拉了過來,霸道的將她的螓首按在了自己胸口處。
“哼,便宜你了!”麗質紅著臉傲嬌道,頭扭了兩下,似乎在找最為舒服的位置。
王邵嘴角扯了扯,認真道:“好好的公主不去當,非得來這里陪著咱們吃苦,現在好了,高枕是沒有,肉枕頭倒是滿地都是,好了好了,別亂動,趕緊休息。”
麗質紅著臉輕輕啐了一口,才將頭踏踏實實枕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時間過得很快,感覺就像一閉一睜般,麗質正睡得香甜,王邵的手就開始推搡了,看著胸膛打濕的那一大片,嘴角扯了扯,開口道:“姑奶奶,別睡了嘿,天快亮了,還有,我第一次發現你睡覺時居然會流口水,難怪我做夢夢見自己掉水池子里了,真是兇兆啊兇兆!”
這句調侃的話,叫麗質驚醒了,麗質看著留在王邵胸前的罪證,紅著臉不敢回話,等收拾完毛毯這才丟下一句:“得了便宜還賣乖,本宮覺得,你活該!”
沒等王邵開口,麗質就匆匆跑了。
王邵望著遠去的倩影一臉郁悶加莫名其妙,什么意思?我又怎么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