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這邊正有聊一句沒聊一句,一旁的兩儀殿已經是吵翻了天,李世民氣的牙癢癢,看著一群跟西市小販那般討價還價的眾臣直接拍案而起,大吼了一句:“夠了,都給朕閉嘴!”然后背著手走下了龍榻,在吐谷渾王子身前站定,俯視著單膝跪地的王子淡淡道:“小王子,你真的是來求和求親的?”
小王子敲著胸口又行了一禮道:“是的,天可汗,吐谷渾向來仰慕大唐文化,小王也真心想娶一位將來能幫助小王教化百姓的賢內助。”
話音一落房玄齡忍不住就站出來了,一舉玉圭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啊,大唐公主乃金枝玉葉怎么能輕易允之,何況西北邊疆摩擦不斷,吐谷渾根本就沒有任何誠意。”
小王子搶白道:“這位大人,只要小王能迎娶公主,一定會極力撮合兩國談和,也會極力阻止邊界的戰事。”
杜如晦出列道:“皇上,派遣公主和親乃是大事,不可操之過急,臣以為需三日時間好好利弊得失,才能正式答復吐谷渾王子的請求。”
李二點點頭道:“嗯,杜愛卿言之有理,此事的確不能急,朕也需與皇后好好斟酌一番,吐谷渾王子!”
“小王在。”
“不知能不能等?”
“天可汗的旨意自然要遵從,公主遠嫁自然要時間準備,等上三日也無妨。”
“嗯,那就這么辦吧,來人,替朕送送吐谷渾王子。”
內侍應喏,麻利得將王子一行人引出了宮門,直送到驛站才轉回。
吐谷渾王子這一走,大殿瞬間又炸開鍋了,當屬程咬金叫囂的最響,拿著玉圭道:“皇上,這這這……叔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啊,老程愿請兵三萬,去踏破那小小的吐谷渾,去提那伏允的項上頭顱過來。”
李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胡鬧,什么叔叔嬸嬸的,這叫是可忍孰不可忍!平時朕叫你多讀點書,你讀到哪兒去了,還有西北地勢復雜又加大唐將士難以適應氣候,若區區三萬精兵能直搗黃龍朕早就下令去做了,還輪得到你這老匹夫放狠話?前朝兩次征戰吐谷渾,設了河源、西海、鄯善(樓蘭)、且末四郡,如今還不是回到了吐谷渾人的手中,給朕滾到一邊去。”
程咬金為何被后世叫混世魔王呢,那是因為他夠厚臉皮,夠混,李世民一頓破口大罵非但沒喝住他,反而嬉笑道:“嘿嘿,老程這不是擔心陛下的閨女嘛,要換做老程家的女兒,老程非打死那個吐谷渾什么破王子不可。”
李二居然翻起了白眼,忽然笑道:“倒是提醒了朕,你的寶貝閨女還未許人家,要不朕就收她為公主,讓她去吐谷渾和親如何?”
程咬金胡子都起來,跟剛踩了高壓電似的,連忙擺著手道:“陛下,使不得使不得,陛下使不得啊,家中就這么一個閨女,還體弱多病的,嫁遠了俺心疼。”
李二笑罵道:“老匹夫,那朕的女兒朕就不心疼了,滾!”
“哎,滾滾滾,謝皇上開恩。”
被程咬金插科打諢一番后,李世民心情也好了許多,然后他看到沉默不語的魏征,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事沒議,然后坐回龍椅后開口道:“魏卿,你那三奏朕已經辦了二件,這第三件事嘛,朕將人也帶來了,你有什么話就當著眾位愛卿的面問吧,來人,宣三藏辯機二人進殿。”
公公立馬扯開嗓子喊道:“陛下口諭,宣會昌寺住持三藏、辯機和尚覲見。”
兩人不一會就被帶進了金鑾殿,一通行禮呼喊萬碎萬碎萬萬碎是少不了的,等行完禮,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個留著板寸的小和尚笑道:“呵呵,平身吧,都抬起頭來回話。”
辯機正納悶呢,這男子的聲音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此時抬眼一看差點沒嚇趴下,心道:“我去,秦王!”隨即才反應過來,這大唐的秦王可不就是李二同學嘛,怎么現在才想到!我真是笨到家了。
李世民很滿意辯機的反應,甚至有些小得意,連忙笑道:“三藏還有那個小和尚辯機,你們可有話說?”
三藏記得辯機師弟的話,連忙道:“阿彌陀佛,三藏無話可說。”
辯機也緊跟著道:“小僧也無話可說。”
這樣的反應出乎殿中所有人的意料,即便是李世民也輕輕哦了一聲,然后不動聲色道:“真無話可說?朕可是給你們機會了,魏征參你們兩個和尚巧立名目騙取百姓錢財,而且朕也叫人查驗了一番,會昌寺前幾日的確收了十萬之巨的錢財,如今賬簿也在朕的手中,可謂是有理有據,你們兩人就不出言辯駁幾句已證清白?”
辯機看了一眼師兄,率先開口道:“回皇上話,小僧以為公道自在人心。”
三藏微微一笑也回答道:“三藏也信公道自在人心。”
魏征站在一旁道:“皇上,此風不可漲,一旦大唐道觀廟宇皆向這兩人仿效,那不堪設想啊,為國為民都該重重罰之。”
李二奇怪的看了這對師兄弟,然后擺手道:“罷了,既然不認也不反駁,那就先進天牢好好想想,什么時候想通了,再來告訴朕,來人,將此二人押入天牢,外人一律不準探視。”
皇帝都發話了,千牛衛只得客客氣氣的將師兄弟倆請天牢。
牢門一打開就是鋪面而來的霉氣,略微有些刺鼻,辯機環顧四周卻發現眼前的一切與自己想象中的大牢不一樣,總以為這天牢就像影視作品中展現的一樣,應該是暗日無光的,蛇蟲鼠蟻滿地亂爬的那種,其實剛好相反,收拾的跟單身公寓一樣,地板沒有所謂的爛稻草,而是正宗的花崗巖大理石地磚,踩在上面足可體會出那地板的厚實度,大概是為了防止犯人挖地洞逃跑用的,再往里一探,牢房里還準備著一張木榻,一張矮幾,矮幾上還有一盞燒干燈油的油燈,在最角落里還放著一個馬桶。
辯機有些喜出望外,居然回頭對三藏師兄道:“還成,比我預料中的強太多了,其實在這里住上一段日子思考一下人生也不錯。”
三藏也蠻贊同師弟的話,對于他們和尚來說,哪里不是修行,有了這些東西即便呆上個一年半載也不會煩悶,反而更清凈。
見兩位如此配合,牢頭兒也是臉上帶著笑道:“兩位師傅稍待,一會兒我叫手下取兩張新席子過來。”
“多謝牢頭兒。”
上了鎖,全世界都安靜了,仿佛在落鎖的那一刻外間的一切與他們斷了聯系。
辯機鋪著新席子向隔壁牢房內的師兄笑道:“師兄,譯經進度如何了?”
三藏此時已經鋪好了席子,盤腿坐好,手里盤著佛珠開口道:“許大人吩咐要譯的精準,自然是慢工出細活。”
“也就是說還需幾年嘍。”
“不急不急……對了,你這不問師兄差點就忘了,許大人說皇上希望貧僧將自己西行的經歷付諸于紙上,要將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詳細記錄,著書成冊已備后人翻閱,師弟你頗有智慧,可知這是為何?”
辯機一個大字躺在了木板床上,然后伸了懶腰道:“這還用問,師兄無意間當了一回大唐密探唄,皇上關心的是西域諸國的地里、政治、經濟和文化,從這些見聞中就可推算出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有人給他提供信息,他肯定得收下啊,留作評估。”
“嗯,師弟言之有理,不若趁著這會兒清凈就動筆開寫吧。”三藏法師盯著師弟,然后雙眼閃著光芒。
辯機一個鯉魚打挺拒絕道:“停,師兄請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你想讓我代筆你來復述好偷懶是吧,我的回答跟這牢房一樣,門都沒有,你寫你的,我寫我的。”
三藏雙眼瞇了起來,笑道:“師弟你也寫?可是想到寫什么了,若是說出個模樣來,那師兄也不勞煩你了。”
辯機打個指響道:“我決定叫它為《西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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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十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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