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青云路,一家普通的殯葬用品專賣店里,神色冰冷的女子一進店就四處打量起來,干練的短發,黑色羽絨服,黑皮褲黑皮鞋,猶如一只不食煙火的黑天鵝。
李沐也注意到了女子,和往常一樣對進店的客人介紹商品:“美女,是要買點什么嗎?除了骨灰盒是民政不讓賣的以外,冥幣、壽衣、花圈、紙人……殯葬用品我這里都很齊全,四件套還可以打八折。”
女子看向李沐:“你們老板在嗎?”
“我就是這家店的老板。”
女子盯著李沐的雙眼,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但看李沐神色平靜,不似說謊,隨即眼里閃過一絲失望:“你就是李沐……”
李沐捕捉到了那一絲變化,眉頭一皺:“沒錯,美女找我有什么事嗎?”
女子看了眼時間:“你就是春城最有名的私家偵探叫李沐?”
李沐小聲說道:“最有名不敢當,但如果說最帥氣的話,估計就是我了。”
“好吧,我想委托你一件事。”
李沐挺直了腰桿,好久沒來生意了,他不愿意放過:“美女請說,打假維權,商務間諜,尋人搜尸,婚外調查,各種非訴訟案件援助,我都受理。”
“尋人。”
女子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李沐,李沐看到照片里的人瞳孔就猛的一縮。
“春城刑偵大隊隊長武建國?你讓我找他?”
“沒錯,他失蹤了。”
“我說警察小姐,你怎么那么能逗我開心啊?你們的人丟了,來找私家偵探?哈哈哈哈。”
女子捕捉到了李沐話里的重點:“你說我是警察?”
“難道不是嗎?”
“難道是嗎?”
“第一,你進店就四處打量起來。”
“誰進店不四處打量的?”
“不,一般人進店看的是商品,可你不同,對我店里的東西都是一掃而過,明顯不感興趣,偏偏在我店里的兩個攝像頭上視線停留超過三秒,這么做的大多數是賊。”
女子眉頭微皺:“就算我是賊,也看不上偷一家賣死人東西的店。”
“我只說大多數是賊,美女不要誤會,而那少數,則是特殊職業。”
女子冷笑一聲:“比如和你一樣是偵探?”
李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賊觀察店里的布局是為了踩點作案,他們通常會心虛,可我和你說話的時候,你表情沒有一絲波動,說明你不是特意踩點,只是下意識的觀察陌生環境和人,只有一些特殊職業的人會這么做。”
女子點了點頭:“確實,可特殊職業多了,警察,軍人,消防員,偵探,就連看風水的都是進門先看布局吧。”
“這就要說到第二點了,你的說話方式,你進店以后在觀察著店里的環境,我和你說的話也不超過三句,可你只要開口,都會緊盯著我的眼睛看,這不是一個年輕女人有的表現,一般的女孩和陌生人對視超過三秒不臉紅也會移開視線。”
女子饒有興趣的看著李沐:“巧了,我從生下來就不知道什么叫臉紅。”
“天生臉皮厚么……”
“你說什么?”
“沒……我說你的眼神不同,警察在審問犯人的時候,會盯著他們的眼睛,流露出嚴肅的神情,這會制造出一股無形的壓力,同時也可以較好的看出犯人有沒有說謊,時間長了,他們在問問題的時候會不由的嚴肅起來,你剛才就是這樣子。”
“我這人不愛嬉皮笑臉,然你誤會了。”
李沐用手敲擊著柜臺桌子:“第三點,從進店到現在的十分鐘內,看了兩次手表,還喜歡黑色的衣服和鞋子。很大一部分偵探和警察,他們有極強的時間觀念,下意識的喜歡黑色服裝和鞋子。”
“所以我為什么就不能是偵探?”
“因為女偵探和女司機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劃等號。”
“……”
話說到這個份上,女子也知道瞞不過眼前的青年了,在幾分鐘里看透一個陌生人的職業,這份洞察力比普通人高出太多了。
女子從衣服里掏出一本警察證:“好吧,你猜對了,我是警察。”
看了警察證,李沐知曉了女子的身份,而且還不簡單,武月,春城刑事偵查大隊副隊長,二級警司。
“說吧,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武建國又遇到什么難題了?”
武月恨了李沐一眼,從包里拿出一把形狀怪異的暗紅色鑰匙遞了過去,李沐不明白這女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是在接過鑰匙的瞬間,一股寒意涌入身體,使他打了個冷顫。
鑰匙上有著奇怪的紋路,暗紅的顏色就像鮮血干涸已久而附在上面的樣子,不管怎么擦都擦不掉。
李沐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名堂,而武月好像有意為難他,也不說話,就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著。
“這鑰匙?”
“這鑰匙是大隊長讓我交給你的。”
李沐又皺眉看了一會兒,暗恨這女人賣關子:“抱歉,武警官,算命、修鞋、配鑰匙,出門左拐。”
“你!”
武月也被噎到了,這人怎么不按套路求自己解密呢?
“李沐!”
李沐把玩著鑰匙:“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又不欠你錢,你武警官時間充裕的話可以繼續等著,但我還要做生意。”
武月吸了口氣,還沒人用這種口氣和她說過話,可她要忍住:“大隊長說,只有你能解開鑰匙的秘密。”
李沐,二十四歲,沒車沒房,無父無母,有一個妹妹在上學,理想是做一名大偵探,而他也成功了,甚至破獲過很多警方都沒破的重案,借此也認識了武建國,兩人關系可以說極好,人才互惜。
武月搖了搖頭,又拿出一封信遞給李沐:“這件事和隊里沒有關系,大隊長已經失蹤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前,他將這把鑰匙給了我,說是去開一個重要的會議,如果一個星期沒有回來,就讓我將這把鑰匙和信交給你,他說你會明白的。”
李沐面露驚詫:“你不是開玩笑吧?刑偵隊長還能失蹤?”
打開信件,上面不倫不類的寫著一首歪詩,看字跡,也確實是大隊長武建國的字跡。
春眠不覺曉,
花城聞啼鳥,
李沐殯葬店,
信到禮儀少,
持匙可入館。
李沐眉頭皺的更緊,“這老家伙的寫的什么東西……”
武月其實也打開過信件,但并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東西。
春眠不覺曉,花城聞啼鳥。只是把原詩句“處處”改成了“花城”而已,春城四季如春,鮮花常開,所以又被稱為“花城”,詩句里這么改并沒有什么問題。
李沐殯葬店,信到禮儀少。這就更簡單了,只是敘述了他委托武月送信給李沐這件事而已。
關鍵在于最后一句話:持匙可入館
鑰匙應該就是這把暗紅鑰匙,可入館就有些模糊了,館是什么館?是賓館?還是酒館?還是飯館?又是什么賓館酒館或者飯館呢?
問題就出在這里了。
李沐把鑰匙和信裝進口袋,問出了最后一點疑惑:“武警官,我很好奇,你們大隊長失蹤了,按理說這么重要的信息,你應該交給警隊吧?為什么交給我?”
武月嘆了口氣:“因為他不僅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父親!我相信他的話,如果不是你剛才猜出了我的身份,這兩樣東西我現在已經交給警隊了。”
“臥槽!”
連李沐都不由吐出一口臟話,原本看到武月也姓武的時候,他想過兩人可能有什么親戚關系,可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兇神惡煞的老不休,會有黑天鵝一般漂亮的女兒。
武月又看了眼時間:“東西我已經帶到了,希望你能找到我的父親,我還有任務,先走了。”
說完,冰冷美女頭也不回的走出店里,李沐沒發現,武月的眼角已經有些濕潤。
李沐重新拿出鑰匙和信,陷入了沉思,一個小時后,他終于想到了什么……
“臥槽!尋人服務費還沒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