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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明君木楞的盯著長蟲手邊那顆已經停止滾動的手雷。

　　它被長蟲在手里攢了多長時間了？也許它再過幾秒才會爆炸，也許下一秒就會爆炸。

　　幾乎覆蓋了整座地下室的汽油會被瞬間點燃，這點可以肯定，而火勢要不了多久也會蔓延至易燃物的源頭。

　　火流倒流進油箱，必然只會引發一種結局：塞滿隧道的載具會在短時間內接連爆炸。而那時就算他倆僥幸找到不會被火勢波及的小片空地，也難免要受到大幅度爆炸的影響。更別說隧道一旦被毀，他們無路可逃，也就無異于甕中之鱉，早晚要被火潮吞噬。

　　“好像…”徐明君不知道怎么做活，傻愣愣的投去目光，表情凝滯，眼神呆滯，嘀咕，“壞起來了……”

　　陳慕卻突然朝隧道的反方向沖刺——他沒有像老徐一樣盯著手雷發傻，眼神顯然壓制不了手雷的引爆進程，而他向來不做毫無意義的事——從老徐肩邊擦過時，順帶伸手拽住這位好友的手臂。

　　陳慕確實想到了個有效且風險低的法子，只是第一時間做的事看著有點奇怪。

　　他捎上老徐后，應該調頭沖向隧道，在火勢出現前清除載具再成功脫險。

　　而他卻直接沖向了長蟲的尸體，后者正躺在汽油中，而變成眼下最大威脅的手雷正躺在她指尖前。徐明君驚詫得直瞪大眼睛。他能看出老慕在做什么，卻猜不到其想法。而他們靠近尸體時手雷若正好爆炸，未穿戴護具的情況下，他會瞬間死亡，即使是身穿防爆服的陳慕，身處大火的正中央，想來無需多久就會連護服帶人一起燃燒殆盡。

　　手雷在爆炸前安靜得像件無害玩具，而爆炸時，它發泄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也釋放出洶涌致命的赤紅火潮。

　　以它引爆時產生的火花為中心，火勢齊齊推向四周的圓壁，一條火流也沿著汽油流進隧道，鉆入一道又一道仍在徐徐漏油的加油口里。

　　***

　　發生在十字路口的交火已經結束。

　　數以百計的尸體幾乎鋪滿了整個路口的中央區域，大多數只堆了兩三層，只有少數位置上尸體堆成了一座小山。

　　夜叉位于中央區域的正中心，為了消滅第二輪由玩家組成的“討伐大軍”，她不知道死而復生了多少次。無數具尸體開始化沙飄散，簡直像是用焚燒的方式清空戰場時飄出的黑煙。與此同時，夜叉趴在地上，手指不起眼的顫動了一下，不再融入尸橫遍野的場景里，變成這場小型戰爭結束后、尸地里為數不多的、也許是唯一的幸存者。

　　頻繁的死去后，她幾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可身體終究還是承受不住如此高強度的作戰。四肢百骸明明已經恢復如初，她卻頗有種身體快要散架的感覺。這也導致她連從地上爬起來都費勁，光是用伸直的雙臂撐住身子，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夜叉用力晃了晃臉，強迫自己清醒一點，可清晰感受到的沉重疲憊感又差點令她倒下去。

　　她現在雖已經痊愈了全身，但這無疑是她今晚最虛弱的時刻。

　　無數沙煙涌向高空，尸體正在自動消散，十字路口也在漸漸清空。但在夜叉的正后方，一位灰白色石頭人模樣的玩家遲遲沒有化作飛沙，他應該是整個路口的第二位幸存者。他不是逃兵，也不是懦夫，大軍包圍夜叉時，沖在第一排的人墻里不難發現他的身影。

　　石頭人能活下來完全是由于僥幸，夜叉雙持烏茲、敞開雙臂、陀螺般自旋、火力全開時，一位沖在面前的常人形象的玩家即刻就被爆了頭，那爆頭一槍貫穿了腦顱后扎進了他的喉嚨里，他當然想為犧牲的友軍延續其未能完成的目的，可還是不由自主的徐徐仰倒。

　　親手用食指挖出殘留在喉間的彈頭后，能清晰感受到的麻木感也開始消退。那時石頭人還有些迫不及待，他巴不得自己能趕快恢復如初，然后爬起來給夜叉一記迎頭痛擊。可看著周圍的友軍接二連三的倒下，壓在身上的重量也越來越大，彈孔被新生的肉絲與肌膚覆蓋時，夜叉愣是快把大軍殺完了。

　　全軍覆沒時，他沒有為自己的逃過一劫感到慶幸，特別想親手掐斷夜叉的咽喉，可壓在面前的尸體數不勝數，他又不能隨性爆粗，這會送命，只能默不作聲的無能狂怒。而現在，慶幸感首次涌上心頭，他其實是進行過了解的，有時成百上千的人海戰術都壓制不住夜叉，有時你只身一人反而能讓她受盡折磨。重點在于“近距離一擊得手”，只要能做到這點，壓制、或者說反復殺死復活的夜叉，也并不算什么難事。

　　于是他右手匕首，舉在胸前，左手烏茲，按在腰后，近兩米高的龐大體型卻用著不會發出一點腳步聲的貓步，悄然無聲的從夜叉背后靠近。

　　夜叉抬起右腿，左拳抵地，半蹲著，頻繁的深呼吸。

　　短暫的休息時間來之不易，她無法確認下一波針對自己的圍剿會來自何時、來自何處，只能抓緊時間調養生息。

　　“夜叉…”作弊者為數不多的自帶能力之一，不需要佩戴耳機也能在需要的時候與同伴進行溝通。虛弱的呼喚聲突然在耳邊響起，這再熟悉不過的女聲令夜叉整個人都微微一顫。

　　“你在哪…？你現在在哪？？”夜叉也不等疲憊感消退了，直接挺直身板起身，心急如焚。

　　與此同時，石頭人自認為已經接近到足夠距離，敞開雙臂，如試探過后一頭沖向對手的相撲手般沖向夜叉。鎖喉再割喉，這是他的計劃。只不過或許是他太著急了，一直壓低的腳步聲突然大了起來，也正好警示了夜叉，總之這位他本打算偷襲的作弊者突然做出了反應。

　　夜叉邊緊按耳屏，邊側閃躲過石頭人的撲抱。石頭人如一頭沖鋒的大象般從她身邊地動山搖的經過，明明是偷襲的一方，反而把背后留給了目標。